第13章 和谐
第二天一早的高二一班，整个教室有些诡异的安静，平时交流作业心得的同学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虽然也说着话，但声音很小，你不把脑袋凑过去根本听不到。
于是隔着几个座位就有三四个人聚成一团，脑袋抵着脑袋，梁宋照例手上写个不停，有种赶工的急迫感，就是抄着抄着时不时会往他好兄弟江肆那边看一眼。
谁能告诉告诉他，为啥那俩祖宗还坐在一起？
事实上继昨天"祁朝奋起反抗"之后，全班同学都亲眼看着那两个冤家坐了一天同桌，心里形成了两种猜测。
一是两人好了，和好了。
这是明眼人最容易产生的一种猜想。
但梁宋是谁，江肆的发小兼好兄弟，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对江肆脾气有所了解的男人。
在他看来，江肆那个臭德行绝对不会轻易就和祁朝握手言和，那可是他这一年多来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但凡正眼看到就要炸毛的人。
他俩要是能好，梁宋生吃拳头。
于是在梁宋的带头下，班级里才出现了第二种猜想：江肆和祁朝在僵持。
为什么僵持呢？
因为祁朝突然转性了。
之前两个人虽然说是死对头，但主要是江肆对祁朝的态度不好，细想下来祁朝似乎永远都是主动低头避让的那一方。
偶尔有一两次他可能会稍微显得有一点"叛逆"，但最后的结局都是以江肆臭脸，祁朝退让做结尾。
所以在围观群众看来，这两个死对头之间其实是有一种微妙的和谐在的。
但是就在昨天，祁朝突然打破了这种和谐，就像一个原本丈量好的天平，有一边突然往上添了几颗小钉子，偏重了。
另一边自然不可能服气，也会想着往上添点东西，所以两个人才会僵持住了，谁都不愿意退让那一步。
一班大多数人是更倾向于梁宋的第二种猜测的，因为那两人在一起的气氛实在是谈不上融洽，更别提一个"好"字。
但是今天他们居然还坐在一起。
据来的早点的同学描述，这回是江肆主动走到祁朝座位那边去的，祁朝好像还是和昨天早上一样很困，对江肆的到来很不耐烦，却又压着脾气。
反而江肆一副乐吟吟的样子，弯下身子跟祁朝说了什么，然后就看见祁朝顶着满脸的"我很不爽"的表情，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沓卷子扔给了对方，然后又趴下了。
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祁朝把卷子甩在了江肆身上，"啪"的一下那种带着响儿的甩。
亲眼看到这些的那个同学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但接下来还有更魔幻的。
他看见江肆好脾气的把卷子理好，就那么十分自然的在祁朝旁边坐下来了，祁朝只是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声，居然也没管他。
这位同学凑着脑袋讲完早上的"奇遇"，梁宋手里飞舞的笔也终于停了，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真事儿？"
"我没事骗你们干啥，撒谎我期末考试我英语不及格。"
"英语不及格"在一班算是毒誓。
这回梁宋信了。
他伸着脑袋往江肆那边看了一眼，看见祁朝趴着，江肆低头奋笔疾书，时不时还抬头看旁边趴着睡觉的人一眼，乍一看还挺和谐。
个屁。
梁宋觉得这事要完。
于是第一节课间，梁宋浑然不顾祁朝异样的眼神，连拉带拽的把江肆带到了走廊里。
这就导致祁朝被迫在闹翻天的走廊和梁宋大眼瞪小眼，而江肆躲在后门那边，光明正大的偷听。
"怎么了？"
祁朝对江肆以外的人的态度，一向都是那种温润却带着距离感的冷淡，不冷不热，有礼貌，也挑不出错处。
但梁宋不太习惯，换以前他敢这么扯江肆出来，对方早不耐烦的骂他"有病"了。
真转性了？
梁宋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善良？"
祁朝："……"
他顿了一下，想起江肆经常对他说的那句话，照搬道："有屁快放？"
"哎对劲了。"梁宋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你转性了。"
"……"
这是什么受虐的怪癖。
祁朝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见梁宋哥俩好似的把胳膊从他的后脖颈上绕了半圈，然后往下一压，脑袋就凑了过来。
祁朝立刻就皱起了眉，肩膀下意识往外拱了一下，他很不喜欢这个姿势，有点离得太近了，不过转念他又想到了别的，江肆以前也像这样经常和梁宋勾肩搭背吗？他们以前也是这样说悄悄话的？
祁朝自顾自的想着，完全没把梁宋此时此刻正在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让祁朝抓住啥把柄了？他威胁你让你给他写卷子了？我跟你说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他要真敢，你只要一句话，我立马找人端了那个王八蛋，你就说是不是吧！"
梁宋这一句说话完后，尾音都在走廊飘着呢，在后门的江肆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祁朝被那大义凛然的"是不是吧"喊的回了神，虽然前面的内容他没听到，但为了避免露馅儿，他还是犹豫着点了下头。
"你说的对。"
梁宋瞪大了眼睛，"卧槽？还他妈真是！？"
祁朝抿了下唇，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继续附和，"…嗯，是。"
"是个屁你是！"
站在后门的江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嫌弃的撇了一下脸，大步流星的走到两人旁边。
他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祁朝，痛心疾首的怒斥："你特么听见他说啥了么你就是？"
祁朝顿了一下，"没有。"
"没有你就敢应？别人跟你说话你不好好听走什么神？想什么呢？"
祁朝自知理亏的抿了下唇。
江肆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冷着嗓子质问："我威胁你了？我让你给我写卷子了？那破卷子到底谁的？"
"我的。"祁朝老老实实的答道。
这一幕在梁宋眼里简直就是实锤了赤果果的威胁！他兄弟平时多么拉风炫酷的一哥啊，现在居然被威胁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是霸凌是什么？
他"唰"的一下子站在"江肆"面前，替他挡住"祁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对方。
"祁朝你有点过分了吧，我告诉你，我不管江肆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你欺负他就是不行！有本事你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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