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感染
午后的天闷热，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遮住了太阳，翻滚着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
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粘在人的周围，闷得人喘不过气。
教室里，选修课老师在尽职尽责地念着ppt，激昂的声音夹着电风扇的声音，催得同学们昏昏欲睡。
季行秋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头疼，便开了个小差，扭头看向窗外的乌云。
他从早上起床眼皮就一直跳，现在更是跳得厉害。
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季行秋飞快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最近的消息来自三分钟前。
[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次的变异者不同往常，多加小心。]
[多谢。]
季行秋这条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立马回了一条：[用不用我给你加几个人手？]
[不用。]季行秋回，想了想，又加了一行字。
[要加钱，三倍。]
对面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发了一大长串：[三倍？你知道三倍是多少吗？那得八位数了吧？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可知道趁火打劫三个字怎么写？你干脆去抢算了……]
很长一大段话，都是骂季行秋的。
季行秋冷笑一声，要不是因为钱，谁会来干这一行？
近几年变异者肆虐，他们异能猎人表面上十分风光，一次任务的赏金高得吓人，社会地位尊崇，却被人们在背后称为绝户行。
因为以人类的力量，很难反抗强大的变异者，绝大多数的猎人都撑不过三次任务。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逃不脱变异者的追杀，有时甚至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异能猎人中也有一个业界传奇，就是三年数十次任务从来没失过手的709。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对于身份带来的荣耀也是丝毫不稀罕，只是有一样，要钱要的是真狠。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管理局断断不会找上他。
709就是季行秋的马甲。
被骂了季行秋也不恼，只是回了一句：[不接受讲价，觉得贵可以找别人。]
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抬头认真听课。
果然如他所料，对面妥协了：[行行，三倍就三倍，等任务完成之后给你打过去。]
[你等会儿，检测仪检测到变异者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我们要重新检测一下变异者的位置，再给你发过去。]
当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季行秋看着上面的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在a大。]
窗外狂风骤起，气温在一瞬间降了近十度，暴雨倾盆而下。
“啪”的一声，头顶的几个电风扇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罢工了。
多媒体和白炽灯也随之熄灭。整个教室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有胆小的已经承受不住恐惧，开始尖叫起来。
“同学们稍安勿躁。”
老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普通的停电而已，等会儿就恢复正常了，现在黑摸摸的也学不了习，先原地放松一会儿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一声尖锐的雷声，窗外那棵腰粗的柳树，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朝着教室的窗户直直砸下来，靠近讲台的窗户被倒下的树冠暴力砸开，玻璃碎了一地。
冷风夹着雨水灌了进来，一直吹到了门口。
老师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伸手要把窗帘拉上。
在手接触到窗帘的那一刻，他仿佛被电了一般，开始剧烈地抽搐，接着倒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有几个人上前，手忙脚乱地要把老师扶起来，却被一个平静的声音阻止：“退后，不要碰他。”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正安然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手机微蓝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映的像瓷器一般。
他的表情尽是淡漠，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和他无关。
虽然选修课的学生来自全学校，但是大家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印象。
“怎么这样？太冷血了吧？”
“看他长得挺好看的，还以为是个好人呢，真是没想到啊。”
“希望你以后出事，别人也这么冷漠地对你吧。”
“……”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季行秋不和他们争论，只是低着头继续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他是活不了了，谁要是不怕死，可以继续上前。”
“为、为什么？”
“感染，没听说过？”
他这话就像一颗炸弹丢进了人群，瞬间炸起了千层巨浪，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感染？不就早就绝了吗？”
“假的吧？”
“怎么办我还没活够……”
“要是不是感染，那你这就是散播恐慌你知不知道？”
季行秋放下手机，直直对上那人的眼睛：“是不是假的你可以试试，我只说一遍。”
这句话配上季行秋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威慑力实在是太强了，先前提出质疑的人此时也开始摇摆不定。
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他们并不想冒这个险，便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和躺在地上的老师保持好距离。
“那要不然咱们出去？”
一个躲在角落的女生弱弱地说，声音很细小，却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很扎耳。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别人的反驳：“危险好像就是来自于外面。”
季行秋朝那人多看了几眼。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放心吧，只要不出去，和讲台上的三个人保持好距离，就不会有问题。”
季行秋的心思没在这上面，随口她答了几句，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场大雨来得蹊跷，仿佛天塌了一般。
别人可能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大暴雨，季行秋知道，这绝对和变异者有关。
只有能力十分强的变异者才会引起天气异常，季行秋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变异者能力强倒是没什么，真正让季行秋感到麻烦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关于变异者的气息！
这就意味着对面在暗，看来是有些棘手呢。
季行秋心想。
然后拿出手机，给管理局的人发了条消息。
[钱我不要了，还是给我加几个人手吧。]
709生存法则，绝不盲目自大，万事命要紧，赚了钱也得有命花。
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老师终于慢悠悠地说话了：“动不了了，快来个人扶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季行秋的错觉，他总感觉老师的声音很沙哑，而且没有任何声调。
两名男生听了，连忙走上前。
季行秋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口：“不要过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
这时，老师突然暴起，狠狠掐住了两人的脖子！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整个教室寂静了两三秒，然后就是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所有人都拼命往后退，挤到一起。
借着窗外闪电的光，人们看见老师脸上没有没有表情，空洞的眼神仿佛木偶一般，一双胳膊青筋暴起，捏着两人的脖子缓缓上提。
那两人最开始还在奋力挣扎，可是随着“咔嚓”一声，头都齐齐歪倒在一边，没了动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变异！”
“不、不可能吧？哪有人类变异者？”
季行秋听着他们都对话，握紧了拳头，没有出声。
老师随意将两人扔到一边，然后向着人群走过来。
他的步伐非常重，一步一步像是要把地板踩出一个坑。
季行秋拉开门，对人们喊到：“快，去楼道里！”
同学们此时已经被吓得没有思考能力，听到季行秋的命令，立刻就照做了。
有人已经瘫在地上，腿软到动不了，是被季行秋揪着衣领扔出去的。
当最后一个同学也跑出教室的时候，门被风“砰”的一声关上了。
教室里只剩下季行秋和老师两个人。
季行秋看了看已经不能称为人的老师，伸了伸腰，懒洋洋地说：“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玩玩？”
老师听到他的声音，僵硬地转向了他，然后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季行秋扑去。
他飞快的速度在季行秋眼里却如同慢动作分解，当他还有大约几厘米接触到季行秋的时候，季行秋飞快闪躲过去。
他扑了个空，十分愤怒，呲着牙就要对季行秋进行下一轮攻击。
季行秋本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老师竟然直直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地上的人都没有爬起来。
季行秋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几下他的头。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让季行秋想起了一个成语：死不瞑目。
季行秋给他做一番检查之后，拿出本子记上——
疑似人类变异者，战斗力不强，智商不高，活动敏捷。
又去看了看讲台上的两个学生，确定他们没有生命体征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颤抖着，而一墙之隔的教室里面，是三个生死未卜的人。
当看到季行秋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里面怎么样了？”
季行秋：“死了。”
那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杀的？”
“当然不是，”季行秋长吁一口气，语气还带着死里逃生的惊魂未定，“我哪有那本事。”
这时有人说道：“有、有个人跑出去了！”
季行秋皱了皱眉，怎么有人净添乱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季行秋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他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有人不听，那他的死活也和他季行秋无关。
所有人都挤在楼道里，等着大雨停止。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狼狈地跑回来了。
他身上已经被雨水浇透了，在应急灯昏暗的光下散发着水光，头发还往下低着水，一滩水迹从大门口一直蜿蜒到他的脚下。
人们怕被他沾湿，纷纷躲他远远的，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圆圈。
有人问：“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他低着头没有应答，人们也就不再理他。
没人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蓝光。
大雨倏然停了，所有灯都亮了。
学校的大喇叭响起：
“鉴于恶劣的天气，学校暂停下午所有课程，具体补课时间另行通知，请同学们速速回宿舍，非必要不可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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