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杜哥，你觉得他该死吗？”
“他……”
杜客华没有说多的话，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己还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他的意思。什么叫该不该死？
“我爸爸，曾经也是一名医生。”说着，关君亦走到了杜客华身边，坐了下来。
阳光已经到了头顶，但被墙壁挡了去。看也看不见，摸更摸不着。
“他的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先进的医疗器械，只靠着他的那家小诊所。里面的东西少的很，多说吊瓶都罕见。他是学中医的，也用不着那些。”此时关君亦的脸上变得轻松了些，但是却让杜客华更加不理解。“那间小诊所里充斥着中药的味道，天天都有人去。他从毕业之后就开始给别人看病，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坏事儿。”
“那他是……”杜客华出于本能的想问，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很不礼貌，所以话说到了一半就停了。
“他被警察杀了。”
关君亦像是摸透了他的想法，很自觉的满足了杜客华的好奇心。
杜客华的目光和关君亦的对了上。
“十八年前，三月二十四日，我五岁生日。两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叔叔送给了我一个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生日礼物。”
关君亦的眸子早早离开，杜客华的视线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只是一直安安静静的。
“一个通缉犯劫持了我爸，对面还有好几个条子，我就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一个个的都举着抢，嚷嚷着什么。我爸爸被挡在那个通缉犯的前面，他拿了我的爸爸做人质。拿了一个无辜的人做人质……”
杜客华晃晃悠悠的走在道边，手插在裤子兜里反反复复的摸着那本警察证。
回想着关君亦后来说的每一句话，或者和他的每一对话。
“那头的几个条子为了杀那个通缉犯，就先开枪打死了我爸，等他倒地之后那个通缉犯也没得跑了，自己就投降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有意思没意思？后来他还没死，就只有我爸死了，被这群所谓的维护治安的、惩奸除恶的警察打死了！”
关君亦的声音愈发激动，也没有了方才的冷静。
“你说有意思没意思……那帮警察干什么吃的？惩奸除恶？我爸有什么错？他为什么死？他死了为什么那个通缉犯没死？为什么他没死？”
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杜客华的脑海里。
他发现自己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疼的喘不上气。
这几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听不见路边卡车的鸣笛声。
“小杜哥，你先走吧。今天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跟你说了挺多。要是胡医生不在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再见。”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保护百姓和无辜的人便是职责。
死的本不应该死的无辜的人，生的罪不至死的罪人。
关君亦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好像比同龄的小孩儿都要懂事很多。
这一课上的真的铭心，甚至刻骨。
“喂？小俊。又怎么了？”
“杜哥，你快来局里吧！”
“怎么了？”
“现在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南马路的四中发现了尸块。”
“知道了，我这就去！”
杜客华接到了刘小俊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杜客华立刻拦了马上要路过的出租车。
“师傅，去z市人民公安总局。”
“局长，杜队来了。”
刘小俊带着杜客华。
局长包括其他的刑警大队的都在这里，看来这次的案件不小。
“小俊，你说一下。”
“是。今日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有人举报在南马路的第四中学附近闻到了很浓的恶臭味，查找到出处是是在学校后方的一个垃圾桶内。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碎尸块。”
说着，刘小俊拿出了举报人提供的照片。
通过照片可以看到，尸块的表面和附近都爬满了蛆虫，还有比较完整的四肢已经显现巨人观。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杜客华仔细的观摩了一下照片，问道。
“死者是四中一星期前前失踪的在校生，秦韵。”
杜客华翻看了一下刘小俊递过来的资料。“走，去现场看看。”
杜客华开着车，刘小俊坐在副驾上。
“小俊啊。”
“嗯？”
“戴口罩了吗？”
“没有，不过吴法医那里有。咋了杜哥？”
刘小俊翻了翻随身带的公文包，里面除了资料就是报告，连一张卫生纸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口罩不口罩的了。
“没啥，去了趟医院，流行感冒。别给你传染了。”
“啊。杜哥你去的哪个医院啊？”
刘小俊还在努力地翻他那个快被撑大、掏空的公文包。
“西三院。”
“西三院？哎对，我有个朋友在哪儿上班呢。”
“你朋友？”杜客华开了一眼刘小俊。
“嗯，我发小，都在一栋楼里长大的。在内科呢。”
“啊。”杜客华也没仔细听什么，只是专心开车。
不过他倒是一直想着那小子，那小子也是内科的。
刘小俊这孩子天生就话多，局里人有的挺喜欢他这种娃子的。有的就嫌他烦。不过他会来事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
“下车。”
杜客华把车停在了四中的围栏外，下车后四周环顾了一下，观察了下垃圾桶的方位。
“杜哥。”
刘小俊把从法医哪里拿来的鞋套、手套、头罩和口罩什么的都给杜客华戴了上。
“这边。”
刘小俊手指了指。
杜客华从学校的前面绕到了后门旁边的拐角处，前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道边都有小杨树和绿植，所以四个同绿色的垃圾桶格显得外不起眼。
杜客华凑近看了看，四个垃圾桶里都有尸块，每堆都用黑色的塑料袋给包裹住了。
打开袋子，味道属实令人作呕，口罩也不太管用。熏得杜客华直眯眼睛。
“告诉吴法医，让他把尸块送回解剖室，围观群众太多了。”
“是。”
杜客华站起了身，无意间往群众中瞟了一眼，这一瞟不要紧，主要是杜客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关君亦？
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他了，可能也是他在旁边捂着口鼻皱着眉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漠的看着。
那个表情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这种味道。
习以为常。
杜客华也不知怎么着，身体不自觉的就朝着关君亦走去。
“诶！小子。”杜客华把脱下的充满尸臭的手套往关君亦眼前一挥。
“怎么了吗？”关君亦疑惑的看着他，也没有往后退。
“不认得我了？”
看着关君亦更加疑惑的小眼神，杜客华摘下了口罩。
“小杜哥？”关君亦的表情有些欣喜。
“挺有缘分啊，早上刚见完下午就又见了。”杜客华笑了笑，牙挺白的。
“我说我特意来看你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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