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清月近人
阮流荒等他们下楼之后，就走进教室，方菲羽正在贴纸打稿。
他往后面走去，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声特别明显，方菲羽听见了还回望他一眼，“你就进来了？不跟他们一起去啊？”
阮流荒疑惑：“不是要帮你办黑板报吗？你还让我下去？”他顺嘴开了个玩笑，“怎么的，这就不需要我了？”
方菲羽手抖了抖，有点新奇地瞧着他，神在在地说：“我突然发现你跟我印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你之前的高冷不会是装的吧？”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高冷？”阮流荒听见这话很难解。
方菲羽默了两秒，再看他一脸坦然的样子，痛心疾首：“……看来贴吧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贴吧里还讨论这些问题？”阮流荒皱眉。
“对啊，你都不看宁归附中吧的嘛？”方菲羽撕掉双面胶的膜，看着他，“你之前有张图还开了个贴呢，整得跟大明星似的。”
阮流荒摇摇头，感慨：“牛。”他比个大拇指，又放下手，“我没下那个软件诶。”
方菲羽本想粘纸的手顿住了，“你这……”她打量阮流荒几眼，补完话，“佛系人生啊。”
她感叹一句就没有再问，转而对他说黑板报的事，“我先把总体画出来，然后用彩色粉笔涂一下就好了，你到时候帮忙啊，最后你还要写字。”
“涂色也要让我来？你找的人去哪了？”
方菲羽无语地看着他：“没有别人啊，就我们三个，简单弄一下就行了。”
“……你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呢？”
方菲羽也很无奈，“他们不帮忙的，我之前在微信群里问过有哪些要办黑板报，没人回我，你都不看群消息的吗？”
阮流荒尬然地摸摸鼻头，“我屏蔽了，而且我不怎么用微信。”
他转开话题：“不过你就没有找那些聊的好的人问问？”
“表面关系而已，无所谓吧，反正每次都这样，这个班本来就不团结。”方菲羽才难得管了，反正她任务完成就行。
阮流荒听着这话倒是感同身受，这个班是真的很不团结，就比如高一上学期的运动会，参赛的大部分都是强制性上的，而且他们班连个加油的人都没有，没人就算了吧，连加油稿都没写一张。
他们班主任也不管这些，反正任务布置下来，完成就好。你说她负责任吧，她又不尽心尽责；你说她不负责任吧，她又总是替他们着想。
这个班还真是奇葩。
他想着班上的种种事情，突然想起来刚才白成浩问他的一个问题。
方菲羽和夏小米为什么要找他做朋友呢，他性子慢热，但对这两个女生印象很深刻。
想着想着，他也就问出来了，“方菲羽，问你个事啊。”
“你说。”
“就是……”他有点不想问了，毕竟好像不太好啊。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了，“你和夏小米为什么找我做朋友呢？明明之前我们也没有任何接触。”
方菲羽听到他的话，手中的笔顿了顿，然后从板凳上下来，望着他，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找你做朋友还需要理由啊？”她说。
阮流荒哽住，“好像……是不需要。”
方菲羽笑了笑，瞅他迷糊的样子来了劲儿：“那你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问题呢？”
“就有点好奇，要真没有或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现在也……”
“你要是想知道，给你说说也行，”方菲羽打断他的话，告诉他，“其实并不是毫无关系，你有没有发现我和小米总是在你周围，有些时候聊天也没有避开你，从上学期就开始了。”
阮流荒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他甚至还觉得是自己存在感低造成的。
方菲羽见他在沉思，又说：“其实我们老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因为感觉你整个人都透露着温柔。但是你又不怎么和人聊天，对别人的事也不感兴趣，好像永远只有自己的圈子，我和小米就不敢找你了。我就很好奇，你会为什么触动啊？”
阮流荒感觉很迷惑，“很多啊，我也会生气也会无奈也会不开心啊，”他笑了笑，“不过只是没朋友难得表现出来而已，只能算无所谓吧。”
见他这样解释，方菲羽就懂了，又提示了他一下：“反正最开始注意到你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和小米聊了个话题，结果发现你居然毫无反应，就对你有点好奇了，如果你对这个话题有印象甚至是有想法的话，你就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关注你的了。”
她卖了个关子，没说那个话题是关于同性恋爱的。
“哦，这样子啊……不过你说的那个话题是什么话题？”阮流荒抓了抓头发，“我没印象。”
转念又想：怪不得他总能看见这两个女生聊八卦，还说得老大声了。
“啊？”这下轮到方菲羽无语了，看来这人真的对什么都无所谓，那么有争议的一个话题居然都毫无印象。
不过她才难得解释，遂摆摆手，“没什么话题，你可以忽略的。”
阮流荒也不想知道，便只好了然地点点头，忽而抓到了他认为的重点，“所以说，你们跟我做朋友根本就不是突然的，而是早就已经谋划已久了？”
方菲羽手里的双面胶都被她扯断了一节，她愣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反应过来才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你只关心我们是不是谋划已久？”
“那不然呢？”
“是，的确是蓄谋已久，这够了吧。”方菲羽失笑，白了他一眼，又继续打稿去了。
完了，她对阮流荒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
阮流荒见她这态度，也难得问了，反正都聊上了，还能怎么的。
不过，“你们觉得我温柔？”他对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方菲羽点点头：“对，你那个气质真的就很……”她手舞足蹈半天，也讲不出来，干脆拍拍手示意，“绝！”
阮流荒：“……”所以他高中这一年到底给人留下了什么错觉。
看着这正午的太阳逐渐落到走廊上，阮流荒眯了眯眸子，在黑板报上默默写着字。
总算到最后一步了。他写着字想。
结果不小心用力杵了下，粉笔又断一半，他只好去拿新的，而后看着那俩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的少女，觉得心口闷。
这俩人，总是剥削他，夏小米一上来就拉着方菲羽聊八卦，弄得他只好自己拿粉笔随便涂一涂了。
总感觉交了两个比白成浩还坑的朋友。
电风扇吹过的风扬起他的头发，他看一眼稿子又写几个字，唰唰的声响倒也挺好听。
顾方径在快午休的时候去了五楼的小办公室一趟，冯巷渑又去一楼的大办公室接受改革，只好把这任务交给他，让他去领黑板报的材料。
他从厕所旁边的楼梯上去，到了那里的小办公室，跟老师说明情况拿到材料以后，就走回自己教室。
走廊是寂静无声的，他路过四班后门、前门，又到了三班后门。这时候的三班后门是打开的，他便往里头看了一眼。
阮流荒正在和那最后的标题奋斗，他稍稍垫脚，白嫩的手臂有些弯曲，细长的手指控制着粉笔在最高处一笔一笔的描绘着，软软的头发随着风而飘动，那短袖校服也不省心，慢慢的向上移动着，露出主人那一截纤细的腰肢。
顾方径默默看着，恍惚觉得那腰一只手都能握住，好细，也很白。
“嗯？”阮流荒刚在写最后一个字，结果一个猛劲儿粉笔就杵断了，手有些酸麻，他放下来用力甩了甩，看着那一截粉笔滚到后门处，乍然发现门外有个影子。
顾方径盯着的那截腰肢也不见了。
他抬头。
他也抬头。
风拂过，光落下，他在沁凉的风下理着碎发望着他，他在明明灭灭的阴影光下望着他，无人去管那截掉落的粉笔，没人去听同学的吵闹声，他们都只觉得对面的人泛着温柔的秋风，渡着暖阳的秋光。
阮流荒愣了一瞬，觉得嵌在光里的顾方径好帅啊，原谅他没文化，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对着顾方径笑了笑，他准备去捡那只粉笔，然而顾方径却抢先一步捡起来，等他走过去时递给他。
拿过粉笔，他道了句谢，看到顾方径手里拿着的黑板报材料起了兴头。
“你是负责黑板报的？”
“不是，冯巷渑让我帮忙领的。”顾方径看了一眼他们班的黑板报内容，对他说，“你们班就好了？”
阮流荒打量了一下黑板报，捏了一下头发，“应该差不多，就差最后一个字了，反正随便搞搞就行。”
顾方径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望了一眼方菲羽那两个人。
阮流荒看他的表情，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一些话：“这种黑纸特别好办事，我就用粉笔把方菲羽打的稿涂了一遍，再写个标题，加点边框，剩下的就全是字了。”
说完他发现顾方径好像没问他那么多问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顾方径听完他的话，倒是没多大反应，就只是说了个“嗯”而已。
阮流荒看着他，陡然觉得空气有些凝固。他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现在的气氛。
顾方径瞅着他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先打破了沉默，“你一会要回寝室吗？”
“嗯？哦，要，要的。”阮流荒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什么有趣的话题，倒先听到他开口，只能厚着脸皮提建议，“那要不一起吧？”
这要是不答应可抵不住他的厚脸皮啊。
顾方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只觉得在壳里待久的小乌龟总算缩出一点头来了。
“嗯，好。”他回答。
奇怪，心好像有些触动。
顾方径回忆着之前的种种行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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