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章铁鞋传奇（4）

便在此时，宋神医借着掏药囊之机，拿出烟雾弹，往地下一扔，借着烟雾之便，按动机关，躲到了密室的另一边。

        有机关相隔，宋神医再也不做掩饰，放声大笑，而后又质问道：“陆小凤，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我的？”

        “宋神医，你忘了，当我假扮铁鞋的时候，你曾经交给我一张□□……”

        陆小凤便是因为他说了“也许他会摸到你的脸”而怀疑上了宋神医，因为除了花满楼告诉过的人，只有铁鞋大盗自己会知道花满楼曾经见过铁鞋大盗的真面目。还有一点，宋神医帮陆小凤穿上雪丝缠软甲时，所用的是水上船家惯用的打结手法。更重要的一点是，孔雀王妃所用的是东海毒龙岛的招数，铁鞋大盗又是毒龙岛主，这也说明了两者的联系。

        金九龄恍然大悟，正是因为有孔雀王妃这个帮手在，宋神医即使没有离开众人视线，玉佛也照样会被盗走。当年也是因为有帮手，铁鞋才能在一夜之间犯下数桩大案。

        既然陆小凤已经全部猜出，宋神医也坦然承认了孔雀王妃乃自己的女儿。铁鞋大盗实际上是一对孪生兄弟。兄长乃是毒龙岛主，弟弟则是宋神医。在得知铁鞋大盗被毒龙岛人迫害并投到海里后，宋神医一气之下屠杀了全岛的人。宋神医后来才从一个女人口中得知，自己兄长被此女所救。于是兄弟俩便离开了毒龙岛，为此女卖命。此女就是孔雀王子的母亲。而兄弟俩则带上了同样的面具，变成铁鞋大盗，四处作案，为其聚敛钱财。

        云初霁冷哼一声，这样的人，难怪被父亲如此评价。

        宋神医向他望去，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十五年前我能刺瞎花满楼的眼睛，可多亏了你的父亲，楚叁啊。”

        云初霁心中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若不是他帮我引开其他的人，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潜进桃花堡？”宋神医转向花如令，“你杀了我哥哥，我就取你儿子的一双眼睛。”

        此话不似作假，云初霁微怔，原来花满楼眼瞎，居然与他父亲还有一层关系。（注1）

        宋神医神色猖狂，继续道：“在那女人死后，我将精心培养的女儿送到西域，当上了孔雀王妃。”

        陆小凤问他，现在是否只差一尊玉佛了。宋神医大笑的拖出箱子打开，露出其中的玉佛，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差了。

        “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猖狂什么呀。”

        为了嘲笑金九龄的话，宋神医拿出一物，正是火云霹雳弹。原来他是想炸了这里，然后凭借铁鞋潜水而逃，其他人则将死在这孟河之下。而他回到瀚海国以后，凭借玉佛让孔雀王子继位，他便是国丈了。会有无数的荣华富贵等着他。

        末了，他又看着云初霁道：“小丫头，你就去天上，陪你那个固执的父亲吧。”（注2）

        云初霁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陆小凤也配合地说：“宋神医，看后面。”

        宋神医转头。花满楼缓缓从佛像后走出，直至此时，他还想问宋神医为何选择了作恶而不是济世救人。

        云初霁心中微叹，真不愧是花满楼，在这个时候还给他反省的机会。若是自己面对此情此景，又会如何？

        只是宋神医当然不会珍惜这个机会，他喜欢玩弄别人的性命于股掌之间，还反问花满楼眼瞎这么多年，滋味如何

        花满楼也反问他滋味如何。

        宋神医毫无愧疚之意，回答：“滋味不错。”

        那副神情，真让人恨不得杀了他。

        花满楼同样被他激怒，拔剑直至他的脖子。

        冰凉的剑紧贴在脖颈，宋神医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些许笑意，说道：“来吧，杀了我吧！让我和这玉佛一起毁灭！”说罢放声大笑。

        云初霁感到自己心中的仇恨之火也被点燃，心中怒吼道：杀吧！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花满楼却没有下手。

        宋神医继续诱惑他道：“你不敢了？心软了。来呀，杀了我吧！还没杀过人吧，那种滋味很美妙的。杀我一次，往后就容易了。杀了我吧！”

        其他人分成了两派，有的叫杀，有的不叫杀。若不是云初霁想给花满楼自己解决的机会，她甚至也想动手杀了这个可恶的家伙，这铁门可拦不住她的银针。

        “杀了我吧，杀了我会医好你的心病，还等什么？”宋神医继续激怒道，“不过有一样你永远也改变不了，那就是你得瞎一辈子！一辈子呆在黑暗里！哈哈……”

        云初霁心中怒意更甚，似乎自己才是那个站在宋神医对面，想要报仇的人。

        花满楼的脸色不断变化，几乎也要忍不住自己的怒气。

        便在此时，陆小凤的声音响起：“花满楼，你千万不要上当。”

        云初霁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宋神医是故意激怒花满楼，但是她不赞同他的想法。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面对这样的人，何必要忍？就像她总有一天要灭了玄墨阁。

        宋神医继续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没种的小子。你懦弱，你没胆子杀人。”

        云初霁脸色一暗，既然花满楼犹豫，陆小凤也不愿意他动手，那就由她来好了，反正她总是要杀人的，不介意拿这家伙开头。不过她手刚动，就被陆小凤按住了。后者冲她微微摇了摇头。云初霁轻易之间摆脱不得，只得悻悻作罢，交由花满楼决断。

        花满楼内心煎熬许久，各种念头交错，最终剑尖上挑，刺向的却不是宋神医的脖子，而只是揭开了他的面具。宋神医终于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之后，长着疤的丑恶面目。

        “你错了。待在黑暗里的人的是你，不是我。”说完，收剑入鞘。

        云初霁有些失望，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一些庆幸。以花满楼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杀人的。一旦动手杀人，反而会成为他的心魔。宋神医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不断地刺激他。

        所以幸好，他选择了放下，彻底放下了心结，也彻底击败了心魔。

        这世上果真有人能够放下仇恨。

        但这人不会是她。

        只听叫嚣的话语，她已是怒不可遏，如何能够放下。

        不过，云初霁也由衷地敬佩能放下的人。果然是花满楼会做出的选择。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连她这种一心复仇的人，也能由衷地感叹人间依旧值得。

        另一边，花满楼伸出手，叹息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把霹雳弹交给我吧。”即便是这样的恶人，他仍愿意再给予一次机会。

        真是一个过分温柔的人。云初霁静静望着眼前人，感觉自己躁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而宋神医自持霹雳弹在手，依旧死性不改，断然喝道：“你休想！”

        发现宋神医仍要负隅顽抗，花满楼再不迟疑，直接踹了他一脚。宋神医挨了这一脚，反手将霹雳弹扔向外面众人。

        有陆小凤在，自然不会让霹雳弹落地。苦智禅师也不再迟疑，以一颗佛珠，收了这个不知悔改之人的性命。

        剩下的，便是如何出去了。而这靠的是朱停给陆小凤的醋瓶里所留的一行字。

        “出路，在佛手里面。”

        出来后，诸人又马不停蹄地去往杏花村救出了老板娘。见到老板娘虽然因为被绑的太久了，神色有几分颓然，但还好没受什么伤害，云初霁轻轻呼出一口气。

        夜晚，孟河很是热闹，一盏盏饱含着愿望的河灯被放入河中。

        云初霁站在柳树下，远远地望向桥上谈笑风生的花满楼、陆小凤，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既然已经拿到了朱停交付的物件，她也应该离开了。

        桥上。

        金九龄趁陆小凤数河灯之际，偷偷离开。

        陆小凤转身抱怨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花满楼摇着扇子，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两人相对而笑。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停下笑声，说：“小丫头也走了。”

        花满楼手中的扇子一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

        陆小凤问：“你可怨她？”

        花满楼摇头道：“她曾告诉我，自己父亲说铁鞋是坏人，可见当时是被利用的。再说，都是父辈之事，与她何干？”

        陆小凤叹道：“只怕她不是这么想。”末了，又转过身去，用轻松的语气说，“你不知道这河灯多难数。来，你听我给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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