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燕射礼

京都燕射礼是平时燕息之日举行的射礼，由陛下挑选世家子弟和子女到皇宫来进行射艺展示，鎏心从来就不会参加这种典礼，王妃就夹着鎏丹上马车去参加射艺。

        鎏丹委屈巴巴的不行，从被选进宫做了公主陪读，日日晨昏定省，各宫的太妃皇太后老太妃都要轮番跟着请安，先生管教读《女史》和《女诫》，母亲叫她读《菩提心经》，祖父还隔三差五考她《女论语》。

        “你如今被先生管教的好，去了以后记得对你妹妹好些。”王妃早就准备好她上场要用的弓和箭，还不忘对她说，“你妹妹昨夜在技坊被吓得一场，你若是不和你说话，你记得不要再过去多说一句话。”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不进宫去”

        鎏丹本来都快厌倦皇宫快要不行，鎏心被拐到南召的前两年她还高兴到不行，偏偏公主选陪读，进宫这才发现这些个皇子皇女都不把人看，自己算是倒上大霉。

        王妃听着鎏丹的抱怨无动于衷，已经和侍女菖蒲两个人擦拭好数十根的羽箭，整整齐齐的放在箭筒里，给她备好，“你既然是嫡出的孙女，替祖父祖母也该争一口气。”

        赶鸭子上架，没法逃。

        宫中公子们比赛完就剩下女眷的比赛，场地上布置十二个靶心，轮流在比赛射艺，最后角逐时剩下的有九公主千凝云，嘉华县主杜媛媛，兵部尚书的长女贾澄和次女贾清，还有安亲王的小女儿霓裳郡主。

        鎏丹早早的在第一轮比试中就败了下来，在帐内百般无聊的看着其他人射箭，几个哥哥们都已经去了宫里见皇帝，也就剩下对面坐着的祖母和鎏心还在大场上。

        孝安太皇太后斜坐在榻上，年纪大了后有些怕冷，穿着一件金凤色的锦袍握着暖炉子，正半阖着眼瞧了一圈那些小姑娘们，这时瞧见鎏心站在远远的人群外头，缓缓睁开眼问，“那长的冷清模样，是哪家的姑娘…”

        “禀太后，那是鎏心翁主，裕国公家的。”伺候的嬷嬷立刻恭敬的回话，见太后眼中有些许疑问，就过去低声道，“如今养在裕王妃的身边，是否带过来见见…？”

        太皇太后立时直坐起了身子，凝神忖了片刻，想来那年千弘裕可是冒雨跪在两宫皇太后门前，势必要娶门第出身都不好的裕王妃，闹的不愉快，如今这孩子养在裕王妃身边，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母后，您怎么了…？”恒顺长公主看出太皇太后的脸上有些变化，正欲唤人，就听见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说，“让那小翁主也上场去比赛，瞧瞧是不也随她祖母那般厉害…”

        王妃这边也得到消息，一脸惆怅，孝安就喜欢从中阻挠，眼见内监催促的要奉上弓箭给鎏心，王妃吩咐红豆，“送鎏心回府上去，她本就不喜欢这里，不必强来…”

        鎏心未曾想过祖母会如此待自己好，又抬头看远处上座的太皇太后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正看过来瞧自己，平生从来不争不抢，这时就主动拿起弓箭走上场。

        京都的女眷男人们都第一次见到鎏心，都窃窃私语说怎么又多出了一位参赛的，内侍官为了堵住众人的议论，敲锣就示意比赛开始，霓裳郡主先拔头筹中了靶心。

        其余的都是偏耳，鎏心最后一个射，也中了靶心，众人开始有了喝彩的声音。

        “她的射艺，是你教的么？”

        太皇太后瞥眼看向已经坐上来的裕王妃，暖炉子里淡淡的草木香味，甚是好闻，就听见裕王妃满不在意的回说，“她的射艺是自学的，很有天赋的那种。”

        女官们轮流端上来各色的茶点，有糕子团子，酥饼蛋卷，荣嬷嬷亲自过来端茶沏水，一缕青茶从古制的茶壶里斟出来，卷起来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她双手端过去奉上给裕王妃，就听见她冷冷的摆了摆手，“嬷嬷明知我不喝六安茶，还要往前送？”

        “可、可如今没有梨花…”

        “没有就不必了。”

        王妃当着面就拒绝荣嬷嬷的茶，让围在一旁的官眷都看的惊讶，都不敢做声。

        霓裳郡主第二箭正好落在红心边缘上，高兴的举着弓箭原地跳了起来，九公主也中了靶心，兵部尚书的两个女儿射出的箭都双双脱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嘉华县主的射艺是镇国大将军亲授，也勉强射中偏耳，唯独剩下鎏心时，她屏气凝神，一箭居然把靶心的羽箭破开了两半！

        “你老师是哪一位？”九公主忍不住羡慕地问鎏心，望着不偏不倚的箭矢，“我让父皇也给我请她做老师，我也要学这个…”

        鎏心并未回话，内侍官示意可以第三箭，她挽弓如满月，闭上左眼深呼吸，那年教书先生说射箭要稳，要挺直腰板，红靶心处看作是你的猎物，一心一意的盯着看，顺着虎口的方向看过去，箭尖和靶心已经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要犹豫，放箭！

        “咻！”

        第三支羽箭再次破开原来第二支羽箭的箭身，力量之大，前两支羽箭随之掉落在地，顿时间人群发出热烈的掌声来。

        霓裳郡主这第三箭射不射都无法追赶上鎏心，带着怨气丢了长弓回帐内去。

        “小翁主的射艺真的是神乎其神！快跟奴家去见太皇太后领赏吧…”内监弓着腰就上来祝贺，“公子里数礼部尚书的公子宫贤水得头筹，女眷里就数翁主的最厉害了…！”

        鎏心走过去见太皇太后，跪下行礼后才站起身来，这时皇帝也听闻鎏心百发百中的消息，一时高兴，赐为永缙郡主。

        “既然皇帝也给了赏赐，本宫便送你一只金鸳鸯好了…”太皇太后说话间就有宫女奉上一个五彩斑斓的锦盒，一对小巧玲珑的金鸳鸯活灵活现，“你如今多大，可有婚配。”

        “她如今十七，未离府的年纪，太皇太后不必担忧。”老王妃冷冷的就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坐在一旁的几个官眷眼见这婆媳关系越演越激烈，赶紧岔开话题又聊起别的。

        鎏心全程都没出声，讨完示下就退出去，并未回到帐营，她习惯一个人独处，在皇宫内也很熟悉的走动起来。

        同样获得太后赏赐的宫贤水追了上来，没想到他长高了许多，笑容可掬，“我听说你回来了，如今见了也不来和我说说话。”

        “抱歉那时祖母为难你。”她轻轻打了个手语，后来听月桂说宫贤水当年被祖母责罚的也是很可怜，“祝贺你在射艺中夺魁。”

        宫贤水一笑，也回了一个手语，“也祝贺你获得第一名。”

        鎏心这才意识到，她把宫贤水默认成他能看懂自己手语的人，也看着他也用手法表达出祝贺时，会下意识的微笑起来。

        “你以前那会，可从不理我，可见你在外边变化的很大，都愿意和我说话了。”宫贤水说着，又想起今日本该是灯会，“今日是灯会，我带你去赏灯吧？”

        鎏心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这个时候月桂已经过来寻她，又急着拉她，“老太太说宫里的节日快结束了，来送群主你回去…”

        裕国公府的马车有六乘，鎏心回去的晚，上去和鎏丹坐在一起，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如今没有以前的善嫉，也没有了过分的愤怒，自然也还是不待见她。

        “上来吧。”

        鎏丹冷的说了一声，让侍女颜焕坐在自己一边，让鎏心坐在对面上，马车尚未启程，最后上来的就是祖母，有意的看了一眼说太挤了，下来说要坐别的马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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