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和她坦诚了。

        清蔓坐在床边，殷骥离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叹息了下，有些局促地看着她的反应。

        似乎不确定他的回答能否令她满意，只拉住她已经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搓着。

        他所解释的一切都是诚实的，一切都如那天周钰告诉她的。

        他没有说谎，没有遮掩，没有美化，没有否定曾经，这让清蔓反倒松了口气。

        可是他所说的那些，也确实是一段不为她所知的过去，他的情感事。

        没有女生能接受，能心中坦然无芥蒂，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她不是他的第一个，不是他的曾经，也差点不再是他的现在。

        “所以，你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最初的时候才会缠着我，锁定目标，如果我长得不像那个人，也许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清蔓抽回手，远离了他一些。

        殷骥离说：“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像简伊，才会追踪你，甚至威胁你，看到你后，因为失控，在体育室对你做了那么久，是我错了，我承认，我是想要把对简伊的恨发泄到你身上，甚至想过通过报复你的方式缓解对她的那份感情，包括接近韵是因为看到你送水给楚斐然，那天冲动之下将计就计答应做她男朋友，也是为了接近你，有威胁你的把柄，最开始，接触你，设计你的那些计划确实都是因为你长得像简伊。”

        他说：“可是清蔓，这份计划在和你相处后不知不觉中夭折了，我是因为这张脸想要招惹你，得到你，可我确实因为你这个人才彻底喜欢你，现在，我倒是要谢谢简伊，如果不是因为她离开我，我就不会碰到你，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清蔓，现在你能接受我的这份答案吗？”

        人心一明两岸。

        他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却也是命运捉弄人，轨迹让人无法预判。

        人心两岸一明。

        她没敢说。

        他和秦韵在一起的时候，她心底最深处，何尝不在等待他们的分手。

        只是有太多原因，她根本不敢暴露出丝毫。

        与其说，这份答案满不满意，其实，在他愿意解释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经预设了会原谅她。

        她已难以离开他。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买那些衣服？要让我穿那些衣服？”清蔓突然闷闷开口，转身盯着他。

        殷骥离一愣，被她盯得莫名其妙，问道：“哪些衣服？”

        “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那些和简伊风格一模一样的衣服，你真的不是想要把我包装成和她一样的女生吗？”

        殷骥离笑了下，伸手，搂过她，安慰道：“原来你在气这个，为什么不早说？我都可以解释。”

        “你说啊……”

        “那些衣服都是比较好的牌子，我想她挑的那些衣服女生应该都会喜欢，所以就带你去了，只是觉得那些衣服也很适合你，我的女人当然要穿贵的，好看的，你不喜欢？”

        清蔓推开他热得烫人的身体，眼底的泪已经消失了，听了他的解释她才意识到她生了多少无关紧要的闷气。

        一时之间，倒是让她自己处于尴尬的地位了。

        明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导致的这些误会，让她伤心了这么久。

        “我一直有个疑惑，到现在也无法想通，殷骥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让我自己觉得我有吸引你的自信。”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屏住呼吸。

        不一会，只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喜欢你的细腻善良，为他人着想，喜欢你的理智冷静，多愁善感，重情重义。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很真实很安心，喜欢你的温柔中那股坚定，喜欢你的小清高，小倔强，小任性，小冷漠。”

        “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真正喜欢你的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一种感觉。”

        清蔓说：“其实我并不是个坚定的人，我很脆弱，也很敏感，我也会受伤，会失望，会难过，也会想要放弃。”

        “你想要放弃我？”殷骥离握住她的肩膀转过来，眼底严肃而深沉。

        清蔓瞥过眼，心虚道：“也许未来会，在被你伤透心后，我想，我会放弃你。”

        “你敢！”殷骥离咬紧牙，话就从嘴里蹦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就允许你这么玩弄我？我连离开的资格都不可以有吗？凭什么？这不公平！”清蔓突然冷冷瞪着她。

        他此刻但凡多说几句话，就会激起原本在她心中压抑的愤怒怨恨情绪。

        殷骥离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清蔓站起身，走到书桌边，背对着他。

        “你有！”殷骥离也跟了过去，不由分说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瘦削的肩膀处，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想要我怎么做？”他问。

        “你想怎么做？”她反问。

        他又再次解释道：“我是因为你的眼睛，你们长得像，想要占有你，可是我实实在在追求的，和我谈恋爱的，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陆清蔓，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他说完后，只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殷骥离试探问道：“你很介意我和简伊的过去？”

        清蔓转过身，望着他那双漆黑的带着急切的眸子，低低笑了，叹息道：“我该介意吗？说不介意都是自欺欺人，可是就算我介意，我就应该因为你的过去放弃对你的爱吗？我已经爱上了你，决定和你在一起了，我又怎么可以因为你曾经做错的那些事，一直和你计较，何况你都坦白和我解释了，我怎么可以选择不信任，如果我再怀疑，那么只能说明，其实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心，不是吗？”

        “殷骥离，我告诉你，除非有一天，你亲口说出了你不爱我，否则我不会做一个退缩者，既然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既然当初我冒着流言蜚语与道德伦理的批判批评，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段感情，放弃也代表我忤逆了我自己的感情，爱情，和真心。”

        他虽然做错了事，虽然因为冲动做错了决定，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悲剧，可是一切事件的走向，却也是他无法掌控预知的，却也是他为了她而导致的。

        如果他就此背负一切罪孽，现在，既然她已经是他恋人，她当然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和他一起背负与面对。

        这次，她想要真诚的面对自己的心。

        如果，最初的时候，她没有选择逃避自己的心，是不是也许，后面的悲剧不会发生，秦韵也就不会那么绝望，不会死。

        一切无法回头。

        那么她选择，和他一起承受，和她一起面对以后的一切，困难与艰难。

        只要他需要她。

        “那么，那天我在宾馆里看到的……还有上次约你吃火锅……你为什么没有来？”她小声问他，埋在他怀里，凑在他耳边问着。

        “是简伊发信息给你，让你来看到的，是不是？”殷骥离沉声问道。

        “嗯。”还有上次是周钰发的信息。

        一切的一切，殷骥离都如实和清蔓解释了。

        那天，临近在去电影院的路上，简伊给殷骥离发了条短息。

        信息上的内容是：“如果你不来接我，我就吃药，你别逼我，骥离！”

        简伊用以死相逼的方式让殷骥离不得不失约清蔓。

        简伊在酒吧，喝醉了，逼殷骥离送他去宾馆。

        殷骥离送他抵达宾馆后就准备离开，却没料到突然被她搂过去，问了一些问题，还没等他说完，在猝不及防下他就被简伊堵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他说：“我是因为她长得像你才打算追求她，把她留在身边，简伊……”

        却没料到对方会那么做，推开简伊后，他擦掉嘴唇上的痕迹，皱眉加重了声音，这次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他说。

        “可是，和她相处后，我才意识到，我真正喜欢的是清蔓，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替身，替代品。”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简伊失神了一会，拦住殷骥离，有些歇斯底里地问：“所以爱会消失是吗？骥离，你现在的意思是说，你不爱我了？没半点爱我了？我不信！你说谎，你说谎！我不信！”

        殷骥离冷漠的看着她，任她发狂，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对她：“爱的时候是真的爱过，不爱也是真的不爱了。简伊，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我爱的人是她。以后，不要再用任何理由约我再见，我不希望我们再有任何纠缠，更不要再用自己的生命来逼我，威胁我，你知道的，你的死，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不要这么作践自己，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人简伊。”

        他说完，冷漠抽身，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

        任凭门口的女人哭喊，吵闹，歇斯底里。

        他大步走在长廊，坚定的，从容不迫的。

        第一次，她回归那天，他离开她选择和她见面，是念朋友旧情，叙旧。

        第二次，他爽了她的约，没能和她吃火锅，而是被她发信息邀请，他去了，是为了再次确信自己对她已经没有感情，那次是告别宴。

        第三次，去见她，是他作为前男友对她的最后的良知，是彻底决裂。

        一生只爱一个人，只因一人关闭心门，从他爱上她的那天开始，他的心门就已经关上了。

        听完他的解释，她心底松了口气，如释负重般，也为自己冲动没和他好好沟通问清楚而愧疚。

        她更加凑近了他，主动吻住殷骥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她又轻轻问道：“那那天，你和她两个人单独在学校后花园干什么？”

        “我都看到了，她拉住你的手不放。”她声音闷闷的。

        “你到底藏了多少心事在心里？这些日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心里已经介意了，为什么不来问，陆清蔓，你就这么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殷骥离抬起她的下颚，怒视她。

        她眨了下已经哭的酸痛的眼睛，迟疑了下，说：“你做出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你和她以前那样，我怎么可能不害怕。”

        “那天，简伊说有些话要和我说，我没多想，就去了，没想到会被你看到，不过，你为什么会看到？”那里位置隐秘，何况他并没有发现有人在那。

        “没，我就是路过那。”她慌了现神，没有告诉他实话。

        如果告诉他，想必他必然不会放过那个人。

        而那个人，是秦韵的好友，她已经亏欠秦韵太多，有些事情，不该计较了。

        “那天你们，说了什么？”她忍不住好奇问。

        “我告诉你实话，你确定你不会生气？”殷骥离促狭地瞄着她。

        “你说，我不生气。”

        “她说，她喜欢我，想和我旧情重续，你满意了？”他对她笑了下，不怀好意地。

        “你！”她堵住他的唇，瞪了他一眼，问：“那你真的没想过……”

        “没有！”殷骥离打断她。

        她讶异地抬起眼。

        他接上她的话，说：“从来没有，把尾戒套在你手上的那天，我就已经确定，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

        他执起她戴着戒指的手，目光火热。

        “你，你好肉麻……”她喉咙发紧，缩回手，心口震颤乱跳。

        殷骥离苦笑了下，双手握住她的手，说：“我好不容易说了点情话，你就说我肉麻，平时不说话，你又会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清蔓，我其实并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他不会说话？

        那今天说了一堆的人，又是谁？

        清蔓被她逗笑了，心窝暖暖的，是感动地感觉。

        甜蜜又苦涩。

        虽然是迟来的解释，虽然她因为太多原因，和他打了一场闷仗冷战。

        虽然，差点他们就会被各种误会拆散。

        好在，一切补救都及时。

        一切谎言与阴谋，一切曾经种种，一切情感迷惑，都在今天彻底揭开，也都在已经落幕。

        以后，会是崭新的开始。

        清蔓笃信着，反握住殷骥离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懂你，我都懂，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懂你的心了，骥离。”

        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晨光的初曦透过窗口照了进来，洒在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静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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