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宴
“家宴？”谢景宥揉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小少爷的病好了？”
“听扶风院的人说，景鸣少爷身子还没有完全好，那会儿说是想吃什么东西了，王爷便干脆安排了家宴。”
“知道了。”谢景宥点点头，转而侧身看向书房内，对郁朔道，“小郎君，好生打扮一番，该去作戏了。”
碧落轩一行四人前往膳厅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谢景宥拉着郁朔先在一旁坐下来等。
膳厅外面，有人往返着经过，还都伸着脖子朝里看。
郁朔来王府这些日子，只跟着阿禄出过一次门，其余时间都是待在碧落轩里的，因此王府的大部分下人都没有见过他。这会儿大约是听闻世子妃在膳厅，便都打着做事的名号，一个个的来瞧新娘子了。
不多时，郁朔便注意到来来回回的目光都是落在他身上的，坐得颇有些不自在。
谢景宥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正没滋没味地嗑，忽然察觉到身边的小异样，饶有兴趣地看起戏来。
“哎……”看了一会儿，谢景宥忽然朝郁朔那边歪了歪头，手指碰了下郁朔的肩膀，小声道，“小郎君，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郁朔看了没看他，只动了动嘴：“不想。”
谢景宥的问题也就是嘴上说说，不管郁朔回答想不想，他都是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的：“他们说……你这个世子妃长得标致呢。”
“……”
郁朔的脸黑了黑。
谢景宥见人不信，继续道，“我没骗你，我说真的，他们就是这样说的，你不信去问他们。”
“……并没有听见。”
他们二人距离那些下人有些远，纵然膳厅的门开着，但外边说话的声音，在里面是听不见的，所以郁朔坚决认为谢景宥是在说胡话。
“我也没听见啊。”谢景宥笑道，“我是看见的！”
郁朔不理他了。
谢景宥没了说下去的台阶，冲站在一旁的阿禄使了个眼色，阿禄当真是个机灵的，谢景宥一看他他便知道要怎么做。
“咳……世子，说话的声音怎么能看见呀？”
就是这语气着实有些刻意了。
谢景宥心说有时间该给身边的人也上上表演课，绝对是有益无害。
“唇语，听说过吗？”
阿禄方才以为谢景宥就是在没事找事地逗人，这回倒是真不懂了，问题也真情实感起来：“世子，什么是唇语啊？”
“唇语就是……”谢景宥瞄了郁朔一眼，“你不用听到声音，只看着说话人的嘴唇动作，便能知道那人说的什么。”
阿禄疑惑道：“啊？这，真可行吗？”
“当然行了！不信你说句话，不出声的，我给你露一手。”
阿禄想了想，无声地说了句话。
谢景宥重复他的：“你说的是‘东街李记的驴肉火烧最好吃’，对不对？”
阿禄睁大了眼，讶异道：“世子厉害了！世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谢景宥一笑，略显得意：“这用学？这不睁眼就来？”
呵，他中二时期苦练了两年的唇语终于在这里派上用场了，顺便还装得一手好壁，谢景宥着实有爽到。
郁朔听着主仆二人一人逗一人捧，没忍住扭头，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
谢景宥抓住了郁朔这一小动作，趁机道：“要不你也说句话？看我说得准不准？”
郁朔看着谢景宥，眸光微闪，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转过身去，默默地喝了一口茶，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一小会儿，谢臻和夫人陆静娴才带着一双儿女从扶风院那边过来。
谢景鸣依旧惨白着一张小脸，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被他父亲牵着手走，在看见谢景宥的时候似乎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谢思蕴和母亲陆氏两人走在谢景鸣另一边。
“父亲。”
谢景宥见人来，站起身来，身边的郁朔也跟着动作，站在谢景宥稍稍后面一些的地方。
谢臻看了谢景宥一眼，又打量了郁朔一下，沉声道：“坐吧。”
一家人陆续落了座，不只是有意无意，谢景鸣被安排到了离谢景宥最远的地方，原因是什么不用再多说。
谢景宥却上赶着问：“景鸣现在好些了么？”
小少爷忽然被大哥点到名，紧张地将头埋得更低。
陆氏看了谢景宥一眼，即便这两日谢景宥都去扶风院探病，但她依旧不习惯这位世子爷的好态度，加上自己还心虚着，闻言干笑了两声，替儿子答道：“是好些了……景鸣，快跟大哥回句话。”
小少爷磨磨蹭蹭抬头看了谢景宥一眼，怯生生道：“多谢大哥关心。”
谢景宥浅浅一笑：“不客气，大哥关心你是应该的。”
下人们将菜都陆续端上桌来，谢景宥拉着郁朔起身，对谢臻道：“父亲，先前我任性成亲，您没能在场，今日我带了蓉儿前来，给您敬酒请罪来，请父亲责罚！”
他说着，端了桌上的酒壶斟满一盅酒，双手奉上，郁朔沉默着不语，却也照做了。
两人举着酒杯，双双奉与谢臻面前，谢臻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见郁朔虽不苟言笑，但也确实看不出半点被胁迫之意，他只好无声地叹了口气，接下两人的酒。
“罢了，也就是在松阳，加之王府没那么大规矩。倘若在厉京城，你身为王公世子却不顾纲常礼法，做出这等事，是要在朝廷上被弹劾的。”
谢景宥顺着话：“父亲说的是。”
“这便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谢臻佯装冷着脸，“你还是要受些罚。”
“父亲请讲。”
“娶妻不告，是为大不孝，你在你母亲灵前告知过没有？”
谢景宥摇头“不曾。”
“那我便罚你，在你母亲灵前跪上五日，顺便抄写《礼记》与《孟子》，好好学些为人道理，以免日后再犯错！”
“是是，孩儿领命！”
“唉……景宥呐，过几个月入了夏，你也该加冠了，再不能……”
谢臻看着谢景宥事事应答，不再像从前那般顽劣顶嘴，回想起一些往事，一时竟有些感慨，绷着的语气不由得又放缓了下来，拉着谢景宥说了好几句嘱托的话。
谢景宥保持着职业微笑，听了好一番说教。
“是，父亲说得极对，景宥定当铭记于心……要不，咱们还是先吃饭？我看景鸣都饿了！”
谢臻回头看了看小儿子苍白的小脸，也才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那，开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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