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之一剑”
小说、漫画、电影等艺术作品，往往将努力与热情、活力相挂钩，以此增加它的趣味性。
“龙崎，今天去玩吗？”
“不了，我还要练剑呢！”
耳畔是同龄人的欢笑声，年轻时候的龙崎宗一郎却置若罔闻，专心致志地练习他的剑道, 任由汗水洒落。
真正付出过努力的人都知道。
周而复始的痛苦和孤单，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努力是那么的冷漠、寂静。
——
唰！
竹剑以极快的速度挥去。
龙崎宗一郎使出了他的浑身解数，作为剑豪称号的拥有者，他所独创的“御神流”剑术，充满了多变性和进攻性，是专属于他的，强大剑术。
砰！
另一把竹剑, 却挥舞得更快, 更强。
而且与他的招式，完全一样。
这位剑豪，用大半辈子的时间，费尽千辛万苦，所磨练出来的剑术。
寒羽良学会的时间，还不到一秒。
太残忍了。
在一旁观看的天狼星，既震惊，又感到无力，无论是怎样的天赋，配上怎样的努力，在“绝对能力复制”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全世界的人，练习的剑道又还有什么意义？
被他的存在剥夺了。
这就是寒羽良不愿意使用这个能力的原因，它也许代表着一份强大的力量，但它更多的，还是为他人带去痛苦。
学校里，日日夜夜拼命学习的人, 假若他们花费三年时间，最后的考试仍然落榜，而寒羽良，却不到一秒钟，就远远超越他们，带来的差距和落差感，堪称是真正的绝望。
这场剑道比试，龙崎宗一郎心生无力，他觉得自己在照镜子，眼前的少年并不会剑道，但他却能在自己使出剑招后，瞬间以更加强大的、完全一致的剑招回击。
他的所有佯攻、脚步变幻、假动作。
也都被全部看穿。
很快，龙崎宗一郎就已气喘吁吁，他本身就已年老，体力比之年轻时候，要衰弱了太多，如今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体能更是被快速消耗。
而寒羽良，呼吸很平稳, 几乎算的上是闲庭信步，他在“绝对能力复制”开启的状态下，身体的恢复速度远超产生的消耗。
这还是第一次，天狼星亲眼见到他的能力，百闻不如一见，从情报上看到的“全能”，她还不会有什么感觉，现在亲眼见到，则是深深地被震撼住了。
这就是，全能！
寒羽良手握竹剑，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战意，只是在回应这个老人，用他所用的剑招，全部还击回去。
“你好像，不高兴吗？”
短暂的休息后，龙崎宗一郎擦了擦脸上的汗，再次举起了竹剑，他笑着询问道。
每一次竹剑碰撞，他都能感觉到，这个少年的，那份淡泊的伤感，犹如深沉的黄昏。
如祈祷般挥舞竹剑。
他这才醒悟过来。
正如“乌鸦”实验的目的，寒羽良的确是被创造出来的神，但与此同时，他也毫无疑问的，是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人类的那些恶意、不合理的期待，被强加在了他的身上罢了。
“我要来了！”
龙崎宗一郎微微弯腰，他放空了身体和内心，将这副疲惫的年老身躯内，所有的精血都凝聚起来，他要用他一生的努力来证明——
人的强大！
嗡！
寒羽良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绝对能力复制”让他的感官变得敏锐，正因如此，他在眼前这个老人身上，感知到了恐怖的气场，那是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摧枯拉朽地冲破天际，全然没有之前的风轻云淡，而是纯粹的怒气与战意。
砰！
脚尖蹬地，龙崎宗一郎几乎是闪现至眼前，他下垂的眼袋颤抖不止，快要咬碎脆弱的牙齿。
他将竹剑高举过头顶，狠狠下劈。
可是他再快也没用。
寒羽良在毫秒之间就学会了他的剑招，以同样的动作高举竹剑，同时下落，而后对碰在一起，只是他手中的竹剑更加平稳，而龙崎宗一郎的手，却已经在发抖了。
他还是没有放弃。
坚持着他所深爱着的剑道。
龙崎宗一郎使出了拂击技，紧接着二三连段技，他将这八十多年来，穷尽毕生习得的剑招，尽情地施展出来。
身体已是山穷水尽，他却感到一股暖意从腹部涌现，有股别样的活力，让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挥舞的剑招也越发凌厉、迅猛。
就在他越战越勇时。
砰！
一招剑术打断了他的连击。
那是他刚刚才使用过的擦击技，被寒羽良与拂击技结合起来，融会贯通，再度超越了他的全部剑招。
龙崎宗一郎的上百种剑招，已经被寒羽良全部掌握了，更加绝望的是，他在掌握后，还能再将它们精进，互相融合，以抵达更高的层次，那是他人极目远望，也永远看不见的顶点。
已经结束了。
有如机器人的编程，对方的每一步都会被寒羽良完全分析透彻，然后使出完美的应对方法，不管龙崎宗一郎如何尽力，八十年的心血，至此也已被全盘否定。
可是，还没完。
砰的一声巨响。
寒羽良手中的竹剑被打中，即使是开启了“绝对能力复制”，手臂却依然被震的发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惊讶地抬头看去。
只见刚才还一片灰暗的，龙崎宗一郎的眼眸中，亮起了清晰可见的微光，如黑夜里的烛火般，在那里顽强的燃烧着。
这是……什么？
剑击如浪潮，扑面而来，寒羽良在接招与拆招时，发现这些剑术都是全新的，与刚才的任何一招都有所不同，需要继续进行复制。
刚才还显而易见的局势，莫名地突然进入了胶着，只见龙崎宗一郎奋力地向前进攻，步步紧逼，手臂和皮肤的表面，都因为过度的炎热和疲倦，变得通红一片，他却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步伐反而更快了。
他在超越自己！
即使已经到了垂暮之年，近百岁的老人还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这种潜能，全部都来自于他心中积攒的怒气，还有冷漠的努力。
其实，他很清楚。
科技的发展，不可避免。
今后，人类大概会研究出更多的人工智能，在各种方面上，取代人类的吧，但他即使明知这一点，还是义无反顾地发起了抗争和挑战。
突如其来的爆发，天狼星也是没有预料到，她看着师傅展现出那沸腾的一面，以及他不断地超越自己，随着时间的推进，她明白，师傅现在爆发出的水平，已经反超了她。
砰！
又是一剑，还是没能破开寒羽良的防御。
但是此刻，龙崎宗一郎每一秒都在超越自己，当寒羽良复制他的上一个剑招，他就再度使出全新的剑招，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他要燃烧全身心，来战胜眼前这位，人类恶意的集合体。
啪！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击退了。
就算他再怎么超越，爆发出更多的潜能，压榨生命的极限，寒羽良复制他的招式，连一秒都不需要，他刚做出一个架势，就会被模仿过去，结果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
八十年，恍如隔世。
匆匆一生，龙崎宗一郎在最后得到了剑豪的称谓，可即使他是世界第一人，面对“绝对能力复制”，所有的心血也都是一场空。
看着寒羽良挥出的竹剑，他觉得，时间仿佛变慢了，八十年的回忆在心头涌现。
美好的、心酸的、幸福的，全部都是他的一生。
被那人造的产物，所谓的“绝对能力复制”否定——
怎么能允许！
砰！
这是燃烧的一剑。
击退了寒羽良！
枯老的身躯中，熊熊烈火的燃烧，抵御过了岁月的严寒，他在心中发起的怒号，震天彻地，他不甘于衰老，也不愿意败北，况且还是输给人造的神。
输给科技，他不甘心！
星罗棋布的棋盘之上，龙崎宗一郎以自己的人生凝聚成棋子，他要拼尽全力，下出那足以逆转的一子。
“神之一手”！
多少年的努力，如今要被几分钟否定，任谁都会感到愤怒。
他再度突破自己，发起猛攻！
枯槁的老人，居然能在短短几十秒内，产生如此飞速的进步，他现在这几瞬所挥出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世界顶峰的水平，本身就是一位剑豪，天赋加上超乎想象的努力，他将突破极限。
他曾教导过天狼星。
不管是剑道，还是其它的东西，事物的顶点一定就是希望，是奇迹，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现在他要亲手创造奇迹出来。
他向前大迈一步。
口腔和耳鼻中，都溢出鲜血来，即使想要咆哮，他也发不出声音了，这就是龙崎宗一郎在最后时刻，对自己人生提交的画卷，将全部回忆都书写，是他生命的一剑。
师傅！
天狼星心潮澎湃，即便是她，此刻也已热泪盈眶，这位老人是她剑道上的引路人，教导了她很多道理，如今见到他即将完成自己的理想，也为他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乌鸦”实验的000号实验品，寒羽良，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堪称是全人类的凝聚，居然能人造出这种级别的人，要是寒羽良是个恶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幸，拥有这个能力的他很温柔。
也幸好有师傅在，如今，他就要在此地证明，人类的可能性，他的这一战，虽然无人知晓，却代表着人类对科技，对本身的一场超越。
师傅，去创造你的奇迹吧！
砰！
竹剑击中了寒羽良的竹剑，将它击打到一侧去，终于破开了他坚不可摧的防御。
所有的剑术，都在龙崎宗一郎的这一剑下，黯然失色，它的出现仅仅只有这么一次，突破了所有的剑招，居然真的打进了寒羽良的身侧，距离他只有短短一只手的距离。
这是奇迹的一剑！
无法阻挡！
所有的剑招，无论怎样进行排列组合，怎样进行突破，都找不出抵挡这一剑的可能性，它仿佛超越了合理性，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寒羽良想要进行格挡，却再次被一剑打开到一边去，龙崎宗一郎的思考能力几乎都停滞了。
他现在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宛如梦幻的时刻。
人总会经历过这么些时刻。
在打篮球时，一跃而起，那个高度，让人以为自己在飞，平生第一次感觉身体是那么的轻盈，如同脱离了地球的引力。
那是一次完美的跳投。
跳跃前，从助跑，到双腿弯曲，再到腰部和手臂的动作，最后到全身伸展。
这一切是那么的轻盈连贯。
还有全盛时期的棒球选手们，在接受采访时，偶尔会提到那样的场景，在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可以看到球的每一根缝合线，之后身体会自动做出反应，打出最完美的一次全垒打。
可是之后，却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再现，就像是一次运气，或者说，一次奇迹。
这就是人的梦幻时刻。
此刻的龙崎宗一郎，就进入了那种意境的状态，他将自身突破到极限，再突破，再突破，不断超越，直至巅峰后，继续突破。
他这一辈子，挥舞剑柄的次数，加起来大概和他吃的米饭那样多了，可是他却感觉到，此时此刻，他接下来要挥出的这一剑，是他一生中挥舞的，最强大，最完美的一剑。
这就是他毕生的追求。
就像是围棋界，人类对战AlphaGo的那场唯一的胜局里，昙花一现的“神之一手”般，这一剑就是创造奇迹的一剑，它打破了所有的可能性。
战胜科技吧！
龙崎宗一郎坚定地迈步向前，将这决胜的一剑，以完美的角度挥出，利索而又柔和，却同时锋芒毕露，战意昂扬。
“神之一剑”！
平时死板的天狼星，如今也感动到抑制不住欢呼的情绪，她真心为师傅感到高兴，他即将战胜的，可是人类科技的顶峰产物。
代表人类战胜科技。
这可是跨世纪的突破！
可是，她的心瞬间骤停。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此刻看到的这一幕，让她刚才点燃的欣慰之火，被一泼冰凉的水，残忍地浇灭了。
只见寒羽良举起了竹剑。
和最开始一样。
他做出了，与龙崎宗一郎完全一致的动作。
“绝对能力复制”。
完美复制——
“神之一剑”！
而且，更强！
世人所不经意间开创的奇迹，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随手拈来罢了。
他连奇迹，也一样能复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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