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魏斯聿发烧了。
身上的伤口发炎,半夜高烧不断,如果不是顾鸣秀半夜起来查看,他可能直接烧糊涂了他都不知道。
顾鸣秀连夜将人送到医院,魏斯聿一直在难受的挣扎。
顾鸣秀半扶着他,他肩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幸好脑袋上面没事,捧着他那颗刚刚长出毛来的脑壳,顾鸣秀摸了摸他的脑袋,魏斯聿难受的挣开了。
“别动。”
小护士给他换纱布的时候,魏斯聿一个挣扎,差点将棉签给戳了他肉里。
顾鸣秀看着魏斯聿躁动的身体,干脆坐在病床边直接按住了他。
“唔!”
魏斯聿被按住了很不舒服,脑子晕乎乎的就被顾鸣秀按在了怀里,逐渐的,在顾鸣秀的安抚之下冷静下来了。
顾鸣秀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看着小护士检查他脑袋的伤口时很是费劲,顾鸣秀再次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有推子吗?后脑勺这一块直接给剃了吧,现在天热,凉快。”
“唔。”魏斯聿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晕乎的想要拒绝,被1顾鸣秀按在怀里却又张不开嘴。
“全剃了吧,留一半也不好看,毕竟是公众人物。”
呜呜呜呜呜呜。
他好了。
他又可以了。
他不要剃头。
魏斯聿呜咽声更大了。
生病的人没有话语权,很快,小护士就就将医用推子给找来了,鉴于魏斯聿的不老实,小护士不敢动手,顾鸣秀将他扶到椅子上,小护士帮忙按住他。
“我不!”魏斯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顾鸣秀全然不理。
“我不要光头。”
“闭嘴,不然不带你回家了。”
顾鸣秀动手了。
魏斯聿委屈的都快哭了。
小护士按住他的手有些发抖。
她这是嗑到了真人cp啊。
她现在心情澎湃,只想大喊一句,她们嗑的都是真的。
魏斯聿,这么作的人,竟然败在了顾鸣秀手里,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虽然,但是,秀秀真的好撩。
顾鸣秀开动了,小护士感觉魏斯聿浑身僵硬了。
嗯,别的不说,魏斯聿这颗脑袋,还是很圆润的,没有睡扁了脑壳。
顾鸣秀速度很快,也可能是光头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快,魏斯聿就被按着剃了个光头。
魏斯聿难过异常。
-
西城暴雨季来临,城市很快就发出了橙色警告,暴雨接二连三的到来让整个城市陷入了焦虑之中。
魏斯聿靠在窗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楼层很高,下面的行人被对比成了蚂蚁,一块块斑驳的黑影在雨幕中闪过,接着奔向一个又一个的未知。
那是有人等待的地方。
就像是他,在等待顾鸣秀。
从他被顾鸣秀找到的时候算起,他已经住院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魏斯聿有限的脑容量总是记不住,却偏偏记住了一件事,顾鸣秀让他等他。
魏斯聿没有工作,每天除了时间就是大把的时间,在医院里的时间总是度过的格外的迅速,往往一日他能睡过去大半,等他醒来,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窗边,等待顾鸣秀的到来。
这时候,他也学会了去看书,病房里有一些书籍,有些是金轲给带来的,有些是他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这个别人,特指他的病友,一个有着严重妄想症和狂躁症的患者,他不生病的时候,两个人偶尔会一起讨论生活中的大小事,大部分都是不合的,他的病友,一个高中复读了两年的人,在这之前,曾经一人独自流浪了大半个中国,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他确实是做到了。
魏斯聿听他讲西双版纳,听他说草原的风,还有他在最西部遇见抢劫为了一只二手钱包差点把命给丢了的事儿,那都是魏斯聿没有触及过的区域。魏斯聿自认为自己叛逆,却终其这将近三十多年来一直被困在西城,不管去哪儿,终点都是西城,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每每在他将要飞远的时候,先一步的扯住了它。
他嘲笑魏斯聿,“生命要是跟你一样一板一眼的,那还有什么乐趣。”
全世界都认定他是个病人,只有他自己认为,自己不过是在追求人生道路上的一个信徒。
在长途跋涉中,见过风与尘埃,没有人理解他,就像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放弃安稳的生活去流浪一样。
“脑子清醒的时候,我躺在那漫无边际的戈壁中,抬头是亮眼的星星,风大的好像要把我吹走,旅途中我每一次大方的施舍都差点让我丧命,可是我每一次都挺下来了,这大概就是命运的馈赠的。”
“我一直都在不停地行走,风吹过,我就地躺下,日头晃眼,我就用我的破帆布包遮住,哪怕是下一秒就这样死去,我也觉得无憾了。”
每当听见他说这些话,魏斯聿总觉得他在吹牛。
一个刚满二十岁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愿意舍掉他奔舍的这个世界离开。
后来,在魏斯聿睡着的某一天,他死了。
病情发作的时候,他很是痛苦,他说他还没有徒步去西藏,也没有追到他喜欢的姑娘,甚至不被人理解,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热爱自由与浪漫的普通人。
在他走的那天,他的家人很平静的就接受了,前来取走了他的东西,还有一些书记废稿被魏斯聿给捡了回去。
他的手记整整有六百多页,从他第一次复读开始。
他真的没有骗魏斯聿。
他所说的地方,他全都去过。
甚至有几页手记还大言不惭的写着自己想要偷渡去缅甸,后面又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用另一个人的口吻骂自己,每一页都夹杂着他在各地的照片,每一页都被他发病的时候撕毁过,又粘起来,魏斯聿用一下午的时间翻完了这一本手记,六百四十一页,记录了他最快乐的一段人生。
在手记的最后,他用铅笔写了小小的一行字,铅笔灰模糊了一手,他写道:“我的生命止步于二十岁,在我贫瘠且荒凉的生命长河里,我开出了属于自己的玫瑰花。”
人生是没办法被救的,这条路太过于漫长,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与其等待别人为自己点一盏灯,不如燃烧自己,点亮生命的火。
-
晚些时候,魏斯聿以为自己这一天还是跟往常一样,等不到顾鸣秀了,没想到,他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顾缠融的那一瞬间,魏斯聿有些不可置信。
“您,您坐。”魏斯聿将病房里的小凳子从床底抽出来,这里的条件一般,其实也跟普通的医院差不了多少,魏斯聿在顾缠融面前还是有些局促。
“不用客气,我经过这边,进来看看你。”顾缠融笑眯眯的开口,“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魏斯聿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空了的两个床位,他无法理解顾缠融这个好转了是怎么个好转,他好转了吗?他也不知道。只能生硬的点头。
他不知道该跟顾缠融聊些什么,魏斯聿这一刻脑子里甚至是荒唐的想起了他曾经那个无理取闹的梦,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没有意思。
而且,他现在跟顾鸣秀不清不楚的,搞不好顾缠融是来问罪的,问自己一个神经病为什么要纠缠顾鸣秀。
顾鸣秀那样好的人,应该是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正常的工作,正常的家庭,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及和他心意相通的爱人,怎么看,他的人生中都不该跟一个疯子纠缠在一起。
看着他晦涩的表情,顾缠融大概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知道顾鸣秀现在在做什么吗?”顾缠融笑着看他。
魏斯聿摇头。
他从住院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手机,有什么事情都是金轲帮忙处理的,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顾鸣秀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已经小半个月没有见到顾鸣秀了。
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起外面的人事,所以在面对顾缠融的时候,魏斯聿卡壳了。
“他现在在忙着起诉西米,委托已经正式提交了,除了工作,他现在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追究西米上。”顾缠融是知道顾鸣秀那些事的,但是对于一向是佛系高高在上的顾鸣秀突然做出这种改变,顾缠融还是有些困惑。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魏斯聿。
魏斯聿懵逼了一瞬,脑子似乎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
“你知道他之前的事儿吗?”顾缠融温和的样子让魏斯聿几乎是看到了顾鸣秀,魏斯聿摇头。
顾缠融:“顾鸣秀原名叫做蒋清安,后来读书的时候改了名字,在我跟他爸爸离婚的时候,他彻底的放下了原来的名字,将户口本上一起给改了。”
顾缠融似乎是在怀想,“当他坚定的要跟着我走的时候,他在娱乐圈正是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选择了回归家庭,就意味着他要抛弃他的事业,可是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跟我一起出国,你知道吗?当时的我,比他还要犹豫。我们从来都不强求他要做什么,甚至是在衢和的保护之下,他的人生几乎是顺风顺水,就是因为他的人生太顺了,所以他才会对一切都兴致缺缺,因为有些东西对他来说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就显得不那么珍贵。”
“他在音乐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家里人都以为他要在这条路上一头走到底的时候,他选择了抛弃一切跟我出国,他唾手可得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只因为如此,顾鸣秀永远都学不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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