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动手
叶风已经换下了校服衣裤，这还是夏时礼第一次见他只单穿常服，橘色外敞的羽绒外套搭白t，黑色长裤，头上顶着米白色的渔夫帽，清爽阳光。
因为天气冷，在校不管怎么穿，裹上蓝白校服套装后总是略显臃肿。
叶风那渔夫帽还稍稍往下压了点，于是很容易将别人的视线吸引到帽子那儿，集中在帽檐下的他那双眼睛上。
原来叶风的眼睛很好看，睫毛浓密，稍带点自然的卷翘，左眼正中的下睫毛处还有一颗小痣，莫名突出，但整体看起来又很和谐。
“哦，小夏，”吕佳慧，也就是夏妈妈，回头冲夏时礼说，“叶风他们家就住我们对面，今天好像是他爸爸生日，你们又是同桌，他爸让他过来分蛋糕，邻居之间交往一下。”
她朝客厅里面指了指，铁炉上有个完整还没开封的蛋糕。
徐正和夏勤从座位上站起来，招呼他们俩进客厅。
“我就算了吧，你们一会儿记得吃就行，”叶风摆摆手，又冲徐正示意，“徐总，一会儿分一下？
他和徐正倒是早就又“和好”了，关系一如往常，今天叶风回家坐的都是徐正的车。
徐正后来想办法了解了夏家的情况，还说服了夏勤，来的路上他全程念叨，说夏时礼太可怜了，原本是绝对的三好学生，结果就因为家里出变故成了现在这样。不过还好不是高三，现在救一下完全来得及。
叶风听了个大概，不过夏时礼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徐正没说。
吕佳慧拦他：“哎呀你这孩子，拖鞋都换好了，进去坐，说什么话呢。”
主要换鞋的时候也不知道夏时礼在。
叶风当时只想着进去和老徐聊几句，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站在原地笑了笑，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
夏时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装作没看到。
徐正：“他们俩好像吵架了，正好拉过来好好聊聊，都是同学，还坐一块儿，关系还是要好一点才好使的。”
“吵架？”夏勤一边从客厅走出来，一边疑问，“是因为上次那个早恋误会吗？”
不是，绝对不是！
见状，叶风“呵呵”两声进了客厅，不用大家再劝。
夏时礼也被拽进客厅里坐下，和叶风面对面，俩人各自玩各自的手机。
徐正拍拍夏时礼：
“小夏，我这次的目的很简单，你也知道的，而且今天你也很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通了哈。”
“刚才我和你爸妈商量了一下，先简单拟了个协议，你看看？”
叶风弯腰看手机，一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几乎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暗自吐槽徐正和夏时礼爸妈。
讲真这种场合他在合适吗，客观上，他跟夏时礼也不熟，主观上，他也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夏时礼的家庭情况。
但大人的想法和他好像完全相悖，夏时礼接过徐正递来的草协看起来，下一秒夏勤对叶风说：
“这个是叶风同学吧，上次我们在办公室也见过。”
叶风无奈坐直起来。
“哈哈，夏叔叔多嘴说一句，如果小夏在学校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你多担待些，别生她的气好吗？”
“有时候她也是被我们这些大人闹的，你知道吧，”夏勤挠了挠鼻子，“你们是同桌的话，女孩子嘛，吵架了适当地让让她。”
最后一句夏时礼听完就恼了，当即把手的协议攥得皱皱巴巴，道：“自己吵架都不让，还叫别人让？”
她没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听得出来，夏勤一时间没了声音，沉默之中，徐正打了个哈哈，缓解尴尬。
“没事儿没事儿，”他故意转移话题，“这反正也是草稿，看完了觉得还行吗？”
夏时礼把纸还给他，说：“有两个错别字。”
“……”
“改，改了就行。”徐正又和夏勤吕佳慧交流，三人围在一堆。
那个协议不是什么具有法律效益的东西，主要内容是说，他们三方为了夏时礼在学校能好好地安心学习，从今天起会互相监督劝导，约束对方的行为。
夏勤会努力控制自己，尽量不和吕佳慧吵架，实在要吵架也绝不动手。
协议中其实还写了，吕佳慧同时也会自查，控制自己，避免在和夏勤争执的过程中，过度地使用不恰当地词汇和语句，但夏时礼随意扫了一眼就看过去了，根本没记在心。
看着他们三个好像很有序很有条理地在弄协议，夏时礼心里冒出一阵冷意。
这协议肯定是浪费。
起初她也是要拒绝的，但不知是不是刚才盯夏勤的微信头像盯出了些情绪，后来她转念一想，觉得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她倒要看看这个破协议到底有没有用，又能坚持多久，纠缠了半年多的事情，是不是真是一张纸就能解决的。
如果不是，到时她可以以此大做文章，让夏勤更没有脸面对自己。
没过多久，正式的协议拟出来了，徐正组织着，他们四人都又再过目了一次，分别签好字后，徐正给夏时礼打包票，安慰夏时礼，还说希望她能安下心来，真的不要再担心家里的事情。
夏时礼没说什么。
他们又开始折腾着说要吃蛋糕，一直坐着旁观的叶风终于可以站起来活动会儿，跟吕佳慧一起切分蛋糕。
“你把这个给小夏吧。”吕佳慧把一盘整理好的递给叶风。
夏时礼明明就坐在她手边，叶风过去还要绕几个人多走几步。
“哈哈，行。”总之他先应下来，随后转手把蛋糕递给夏勤。
“叔叔，帮忙递一下谢谢。”
夏勤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推辞说：“这个，小夏不太会接我给的东西，要不还是你来，就是麻烦多走两步。”
……
叶风看了看徐正，向他求救，徐正了然，迅速移开：“让你让你，你去你去。”
神特么这合理吗！叶风闭了闭眼。
幸好夏时礼“懂事，”说她自己来就行。
吃饱喝足叶风说要回去了，这回夏家没理由再拦他，徐正也和他一起。
出门后徐正语重心长地跟叶风讲让他别和夏时礼僵着，要学会自己调和，这年头不是学习好就能混得好，人际交往很重要。
叶风：“我人际关系挺好的啊，你应该和夏时礼说，我没了她还有一堆朋友，她没了我还有谁？”
这话确实是，现在基本没人会主动和夏时礼说话，叶风要是想的话，绝对是唯一一个。
徐正懒得跟他啰嗦，点头摆烂：“是是是，夏时礼只有你了，求求求你和她好好相处吧，别放弃她！”
他们走在小区楼与楼之间的小道上，插科打诨中脚步也不是很快，没多久叶风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越来越快，离他也越来越近，仿佛还有塑料袋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不待他回头，夏时礼极速超过他们，径直去垃圾回收处，扔掉手里的黑色袋子，又径直往回走，越过叶风和徐正，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靠。
叶风不知道夏时礼听到了多少，但刚才那些对话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哪一句都不太行！
周一。
距离周五在夏时礼和夏时礼见过面后已经过去两天，叶风现在回忆起上一周的事情，觉得魔幻。
他好像拿了那个什么无限流剧本，不管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结果肯定都是让他尴尬。
徐正让他和夏时礼好好处，本来叶风是肯定不愿意的，但他记得夏勤说的，“有时候她也是被我们这些大人闹的”。
他也知道些夏时礼家里的情况，被迫。
所以他思考了两天，决定了：
夏时礼要是主动跟他说话，他就当之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可以再和她交好。
现在他偶尔会偷瞄夏时礼，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意向。
夏时礼鸟都没鸟过他。
倒是有人主动来找她了，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小脸儿肉嘟嘟，很好揉的样子。
叶风对她没什么印象，夏时礼也是，但因为是女生，对方态度又比较好，所以夏时礼没怎么拒绝，顺利地被她叫出去了。
沈欢欢刚开始还有点扭捏和害怕，跟夏时礼说话也是一顿一顿的，前言不沾后语，一会儿讲自己其实关注了夏时礼很久，一会儿讲叶风其实人怎么好。
好半天，夏时礼才听出来了，沈欢欢喜欢叶风。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沈欢欢为什么要来找她。
一想到沈欢欢喜欢男生，夏时礼心里就对她多了几分嫌弃。
“你想跟我换位置？”夏时礼问了一句。
她很乐意。
沈欢欢好像知道夏时礼看出来自己对叶风的态度了，“刷”得一下红了脸，急忙摇头：
“不不不，我跟他坐在一起的话，我会很不自在，所以还是不要了，对。”
夏时礼：“？”
“呃，就是，”沈欢欢又说，“因为喜欢的人坐我旁边，我太紧张了就会做出一些蠢事来，我怕我总是这样的话，叶风会不喜欢”
“……”夏时礼不是很能理解。
“所以！”沈欢欢急了，一手攥住夏时礼的袖子，说，“我能不能请你帮忙，我想追叶风，想跟他表白。”
“我不会很麻烦你的，但是你跟叶风是同桌，基本上一天都会坐一起，说话的机会最多，如果你能帮我，比如说在她面前多提我两句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到时你让我做什么去回报你都可以！”
“好不好？”沈欢欢无意识地向夏时礼撒娇。
不太好。
夏时礼更想劝退沈欢欢，告诉她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正是大好的年纪，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把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
但她也不是很想管，帮也好，劝也好，夏时礼觉得自己折腾夏勤就够累了。
“你找别人吧。”最终，她说。
沈欢欢正想再争取一下，夏时礼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风全程看着她走进教室，沈欢欢跟在她身后，几乎用追的，但没追上。
然后夏时礼落座，叶风出于礼貌冲沈欢欢笑了笑算打招呼，沈欢欢见了后匆忙点头回礼，然后捂着脸跑了。
还挺可爱，叶风看着她跑回自己座位，心想。沈欢欢身材娇小，做起害羞的动作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你们俩出去说什么了？”不一会儿他收回视线，去看夏时礼，还是忍不住先和夏时礼说话了。
夏时礼没理他。
叶风就自己去问沈欢欢，五分钟后得意洋洋地回来，笑得像个二傻子。
“人家妹子让你帮忙你也不帮。”叶风回坐回去，浑身舒爽，谴责夏时礼“真的冷漠”。
夏时礼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会这么开心，除非他是知道自己刚多了个爱慕者，正在嘚瑟。
男的就享受女生喜欢自己的感觉对吧，要是有个女孩儿舔着他，他肯定一边装无辜装深情玩弄那女孩儿，一边在外吹嘘自己多牛、把那女孩儿耍得怎么团团转了。
然后他吹嘘的样子大概也就是现在这样，夏时礼猜。
她也忍不住和叶风说话了——
“傻比。”她说。
叶风惊了：
“呦呦呦，还会开口啊，我以为你嘴巴被老奶奶缝上了！”
“说谁傻比呢，”他又气又笑，半开玩笑似的，用手指戳了戳夏时礼的脸，埋怨道，“虽然我是想你跟我说话，但你也不能开口就骂我啊？”
夏时礼黑脸，当场抽了自己的板凳砸过去，叶风好悬没躲得了。
差点儿，“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具尸体”，就要变成现实了。
而叶风何其无辜，他大骂夏时礼是不是疯了。
“…我tm不就是去跟别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回来你就要打我！”
“是不是只能跟你说？你讲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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