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翠霞妈见大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越发着急。
“大军啊，你和翠霞相处的挺好的吧，你们年轻人和我们老一辈的不一样，可有些事情是必须承担的呀，否则可要让人看笑话了，你是男孩子不打紧，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大军越听越不懂他皱着眉头小声地问：“婶，出啥事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翠霞妈使劲地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啊，翠霞怀孩子了，你们要赶紧想办法呀？”
“啥？”大军，腾地站了起来，像个木头般一动不动，懵住了。
“婶，啥翠霞怀孩子，孩子，翠霞怀孕了？”大军脸色微微发白懵圈般地问，似乎不相信他听到的话。
他只拉过她的手啊，拉手不会怀孕呀。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急急地回来一趟吧，时间拖不得呀。”翠霞妈似乎被大军的反应吓住了。
她连忙反过来安慰他，“大军啊，婶也没有怪你，只是你们年轻人太急了，你坐下，坐下，”翠霞妈轻轻地拍着大军的胳膊让他坐下来。
大军浑身僵硬地坐下来，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冷汗直冒。
“婶，我，”大军刚开口，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他。
“妈，快拿个盆来，你看我从小丽家摘了多少杏子哈，”翠霞兜着一网兜的青杏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霞啊，你过来，你看谁来了，”翠霞妈一边找盆一边对着院子里的翠霞说。
“喔，谁来了啊，”翠霞兜着一网兜的杏子走进锅屋。
她惊了一下，“大，大军来了，”大军抬头望着她，似乎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日夜想念的翠霞。
他没有说话，尴尬般地抿抿嘴，对她点点头。
而她的心里却涌起万分惭愧，大军对她那么好，可她还是写了拒绝信给他，那他今天来是来劝自己的吗？
“诺，盆给你，也不怕酸掉牙，”翠霞妈递过来的盆让翠霞从震惊中恢复了神态，翠霞笑笑，赶紧将网兜里的青杏倒入盆里，一边说：“大军，你怎么来了，你有探亲假了吗？”
翠霞妈，看着翠霞无心无肺地样子，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为了你，大军才回来的，商量着看怎么把你们的婚结了。”
“啥？”翠霞和大军同时睁大了眼睛发出了异口同声地惊讶。
“啥？你俩是傻子吗？你问问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等多久？”翠霞妈忍不住地朝翠霞喊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我的，我的肚子，里，的，孩子？”翠霞的脸由震惊到不相信到满脸通红到全身哆嗦，她慢慢地从站着到弯腰到坐在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哭着跑出了锅屋，到自己的房间里将门使劲地关住。
“天那，怎么会？怎么会？”翠霞趴在床上犹如被泰山压着，让她无法喘气。
大军木纳地站起来，对翠霞妈说：“婶，我去看看她。”
翠霞妈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丝慌乱涌入，闺女的表情不应该这样啊，大军也来了，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也不至于是坏事啊，只不过早些而已。
她听见大军的话，慌乱的心定了定神，“去吧，大军，你去宽慰下她。”
大军的脚步犹如千斤重，他不明白翠霞怎么会，怎么会，这短短的几个月，她不是和他在处着吗？大军轻轻地推开门，走到翠霞旁边。
他听见翠霞抽泣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说：“翠霞，别难过，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只是你能告诉我，这，这是怎么回事吗？”
翠霞缓慢地坐起来，拢了拢头发，那心里地羞愧和难以张口是怎样的一种难堪啊，她对着殷殷对着自己的大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军，对不住，”她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头便低下来，抽泣起来。
那是多么令人沉默悲伤的场面，大军悲伤着自己真的真的失去翠霞的痛，翠霞悲伤着接下来的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如何走出这个门，家的门，村里的门。
好久，翠霞妈的声音传来，“大军啊，霞啊，我给你们倒杯水，你，”翠霞妈端了杯水就进了屋，她是想来看看她们聊的怎么样了的。
看见两个人沉默的傻坐，看见翠霞不停地抹着眼泪，大军蹦着脸，翠霞妈的心里便有些心软了。
“霞啊，你也别太难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军都来了，”她还想安慰着说些什么。
翠霞却突然发疯般地喊道：“干嘛把大军喊来，干嘛把大军喊来，”翠霞妈被翠霞的声嘶力竭吓愣住了，心里冒火刚想骂她两句，翠霞接下来的话让她一屁股瘫坐了下来，浑身冒冷汗。
“孩子不是大军的，”翠霞抽噎着微微地说。
翠霞妈犹如被当头一棒，从头到脚惊呆了。
“孩子不是大军的，不是大军的，”她不相信没听清耳边听到的话。
这时一声“大军啊，大军，”响亮地叫声打破了屋里冰窟一般地沉寂，院子里满脸笑容欢快地喊着大军的张二嫂是来听好消息的。
作为大军这边男方家的家长参与他们喜事的见证，那是必须和应该的呀。
她满心欢喜，等待着喜人的答案，无非是啥时订婚结婚，多少彩礼陪嫁的，再说翠霞家也不是不厚道人家，大军家更是有那个实力，还能亏了两孩子不成。
谈了三个月就成了，也有她的功劳，她不禁又笑着喊了两声。
可，和她的喜气洋洋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院子里的冷清，大军沉默着脸从翠霞房间走出来了，没有丝毫笑容或者轻松或者激动，甚至脚步带着悲壮般地沉重。
他走到张二嫂身边轻轻地说：“表姑，我们先回去，”
张二嫂的脸瞬间一冷收起了笑容，怎么没谈拢，她家要的条件太高？张二嫂没再说什么，对着大军说：“好，我们回去。”
翠霞妈没有出来相送，翠霞也没有出来，冷冷地场面让张二嫂心里稍有不快，这是给孩子难堪嘛。
瞅了眼大军绷的紧紧的脸，一句话不说，她轻轻地问：“军啊，没谈好吗？”
大军皱了皱眉说：“表姑，没啥事，你别担心，也别再问了好吗，希望她们顺利就好。”
张二嫂的心里猜了□□分，她对大军说：“嗯，好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放心吧，你表姑知道怎么做。”
这个善良的农家妇人不再言语。
大军当晚就着急赶回连队了。
翠霞爸连见都没见到大军一眼，他不知道大军那么快就回来，这块黄豆地离家里有几里路，赶早来摊黑去，翠霞妈让他中午就赶回来，他不听，他寻思着就这两天赶紧将地里的活干完，好在家等大军来。
当他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双腿，夜色悄悄来临时走进家门，家里的安静和漆黑让他一惊。
“老婆子，老婆子，”翠霞爸在院子喊到。
呆坐在房间里心慌失措毫无无主心骨的翠霞妈颤巍巍地从翠霞房间走出来，翠霞妈才发觉天黑了，看见翠霞爸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
“她爸，出事了，我做坏事了，”她难过地对着翠霞爸说。
“咋啦，”
当翠霞爸得知大军来过，得知翠霞肚里的孩子不是大军的，心里地震惊和杂乱犹如惊天骇浪卷着他。
“孩子是谁的，”翠霞爸忍住心中的纷乱和怒火问着翠霞妈。
“那个电影放映员华胜的，”翠霞妈低低的说。
“什么？”
“砰”地一声震响，翠霞爸猛地用手锤了下身后的铁皮门，铁皮们瞬间凹进去了一大块。
夜深人静了，唯独翠霞家的灯还亮着。
“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翠霞爸怒狠狠地说。
“她爸，咱不能先把事情闹大啊，”翠霞妈似乎哽咽地说。
翠霞留给老两口的除了屈辱般地愤怒，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办地思考。
把孩子流产，用最快的时间，这是他们认为最正确的做法。
可如何带孩子去医院，不让人知道，不让人怀疑？
“她爸，带翠霞带到大丫头那儿吧，咱们这里的医院万万不可以啊，”
“大丫头那里保险吗？会不会被去看病的村里人看见？”
“应该不会，村里的人去的少，别的地方我们不认识啊，”
不能到乡里的医院，也害怕到本县的医院，毕竟一但有熟人看见或消息走漏，这让翠霞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可能到哪里呢？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还是决定到本县的大医院，让大女儿带着心里能有点底。
“要提前给大丫头打个电话吗？”
“别打了，直接去，生产队那么多人你怎么在电话里说呢？”
“嗯，听你的，”
“她爸，大军会跟张二嫂说吗？张二嫂会跟村里的人说吗？”翠霞妈担心地对着翠霞爸说。
“大军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这么做，张二嫂这些年庄上住着，也是个好人，这关系到翠霞的清白和以后嫁人，我估摸着他们不会的。”翠霞爸想了想说。
夜已经深了，老两口还未合眼。
此时还未合眼的还有翠霞。
这一天她似乎从油锅里走完又掉进了千年冰酷里，而直到此时她还是心乱如麻全身冰冷。
是的，她所有的焦虑是她该怎么办？她自己该怎么办？父母会对她怎么办？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她又如何通知华胜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华胜听了又会怎么做？父母会不会将华胜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天麻麻亮，公鸡才叫了第一遍时，老两口已经起床了。
翠霞妈来到翠霞的房间，翠霞还在沉沉地睡着，尽管昨一天带来的震撼让她如坠入深渊中，找不到路，拖不到底，可流了半夜的泪，禁不住身子的困乏，还是睡着了。
翠霞妈忍住心中的不舍，将她喊了起来。
“霞啊，今天我和你爸带你去你姐家，你收拾收拾，”翠霞妈对翠霞说。
“大姐家那么远，我不想去，妈，”翠霞说。
“不想去，你想去哪？去我们街上的医院吗？让人家看见你去干什么吗？你不想走出这家门了吗？”翠霞妈似乎突然被点燃了一把火，火苗控制不住地在心理燃烧爆炸般地对着翠霞吼起来。
翠霞一下被震住了，眼泪瞬间冲出了眼眶，止不住地哭起来。
翠霞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屁股坐在翠霞的床边，微微地说：“霞啊，你怀着身子，你可想过该怎么办没有，你是未出门的姑娘家，你还要嫁人的呀，”
“你糊涂得脑袋都掉了，那个华胜有家有室，不要说他不会为你抛弃妻子，就算他会，你知道你要遭多少人指指点点啊，霞，我们去大姐家那里，悄悄地把孩子流掉，修养好身体重新找个好对象，才是往后的路啊。”
翠霞停止了哭声，陷入了某种沉默，良久，她抬起头望着妈妈说：“妈，我的事我自己承担，不给你们丢脸，我和你们去大姐家，到了大姐家再说。”
翠霞妈一听，心酸地点点头，连忙说：“你想通了就好，赶紧起来收拾下衣服，我们今天就去。”
翠霞妈也赶紧去收拾衣服了，她要在那里呆些日子，翠霞流产犹如小产，需要人照顾。
翠霞见妈妈走，她迅速地擦掉眼泪，开始收拾衣服，装了大包小包似乎要把所有穿着的衣服都装在包里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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