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天,直到人潮汹涌,罗主任才从其他摊位前转到翠霞摊位的方向,刚接近翠霞的摊位,翠霞忙停下手里的买卖,热情地喊“主任啊,主任,来拿块都豆腐,”罗主任赶紧摆摆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连着三天,主任都没有出现在菜场,翠霞的心里不由得轻松又高兴。
第四天,似乎穿戴更加整齐的罗主任又出现在了菜场,装作考察似的路过翠霞的摊前。
翠霞低着头再整理豆腐,刚抬起头看见罗主任还没来得及开口,罗主任忙说:“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县里要改造菜场,你回去和老板商量一下,摊位可能要停止一段时间,”说完望了望翠霞。
翠霞一愣,忙说:“好的,主任,你拿块豆腐啊,”
罗主任不高兴的说:“我去县里开会,拿什么豆腐,”说完转身走了,翠霞愣了好一会,不知道主任说的真的假的,可是心里却不免有些难过。
带着孩子找工作不容易,刚有了点稳定的苗头,又要有变动了。
孩子哭了起来,一上午忙的不可开交,孩子要吃奶了,她蹲在摊位下面,撑着伞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望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心里不由得一股欣慰,母爱的天平逐渐加重。
为了孩子,啥苦不能吃,她的心渐渐地坚硬起来。
罗主任的话没有说慌。
三天以后,因菜场过于陈年老旧,有着水电隐患,因此政府决定重新改造一批老菜场。在拆除老菜场的基础上重新建立新的标准化菜场。
原有的租户全部搬出到老菜场旁边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篷子里过渡一下,等新菜场建好了,再根据各商家的租赁情况重新划分。
临时搭建的篷子,里面是土路,那些卖鱼的商家因为用水养着鱼,称鱼杀鱼水便淋在路面上,再加上来来往往无数只脚的踩踏,早已将摊位前踩成了一片稀巴烂的稀泥,并渐渐地从鱼摊前延伸到了整个菜场。
买菜的人抱怨太脏,一脚进来全是烂泥,卖菜的抱怨除了脏还有长时间呆在里面不通风透气带来的憋闷和各种味道。
翠霞带着孩子只呆了一天,孩子就哇哇地哭个不停,任怎么去喂他,小脸哭的通红。翠霞只好将他抱到外面,他似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停止了哭泣。
翠霞意识到,大人还能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孩子不行,现在是脏和空气,很快就会有各种虫子起来。她找老板商量,在新菜场摊位没下来之前,能不能先让自己停下来,或者找别人去,因为孩子太小。
老板想了想没说话,老板娘说话了,“翠霞啊,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带着孩子不容易,但你也要想一想,我们家就小本生意,我们两个做豆腐,必须要有一个人帮忙卖,现在你走了,我们可以找个人接替你,但是菜场装修好了,我们又怎么让接替你的人离开再给你呢?”
翠霞心里也知道,这样做确实为难,她想了想说:“老板娘,谢谢你们家一直对我的好和信任,这样确实为难了你们。孩子小,我没办法,请你们找接替我的人吧,以后若有需要,你们随时找我。”
翠霞又一次失去了工作。
心里虽然充满着难过和心酸,可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这又算什么呢,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漆黑一片,犹如她前方的路依然在黑暗中独行。
另一个女人也在生活的艰难中匍匐前行。
被全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冷淡回避地美芳,没有带着孩子回娘家去生活,而是搬到了靠近田地的一处简易小棚里生活。
人活一口气,她怎么可能让娘家村里的人再指指点点。
这里本是大儿子分得的一亩农田,因为靠近马路,种点玉米黄豆总是被人偷偷摘去,索性就在地头建了个简单的小木棚子,也遮风挡雨。
当时计划着搞点养殖什么的,却没成想此时成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住所。
这里不靠近村庄,周围都是农田,所以房子里没有水没有电,美芳请打井的人在屋外打了小水井,没有电就买了蜡烛和煤油灯。
她自己买来砖头用泥巴活好稀泥搭起了围墙,虽然不高,但足以挡住牲口,重新买来了小鸡仔,种了菜,虽然简陋但看着也像是家了。
小儿子可怜兮兮地不高兴,吵着要哥哥,她的心便被刺了般痛一下,她也想大儿子,尽管大儿子满脸仇恨的目光,可孩子也才十一岁啊,能懂什么,又什么时候和她分开过。
她隐忍着眼泪,告诉小儿子,哥哥会来找我们的,你也可以在学校里找哥哥,哥哥也想弟弟的。
美芳就这样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没有了人烟的聚集,四周孤寂犹如生活在了旷野荒地,特别是夜晚周围死一般地寂静都让美芳好久才能合上眼。
弟弟来过一次,结束了与化肥厂的合作后,美芳弟弟被老板派到了邻省的饲料厂拉货,临走时他曾偷偷地去找过翠霞一次,发现大门紧锁,以为翠霞搬家了。
他又到姐姐家来一趟,看到美芳的现状心酸极了,他极力让姐姐回娘家去,可倔强的美芳怎么可能答应呢,没办法他又回去将老母亲带来。
虽然三个人挤一间小房子显得拥挤,可有了母亲的陪伴,美芳的胆子大多了,就是夜里起来小便都不像之前那般憋着了。
她种菜养鸡种庄稼,拖着菜拖着粮食去远一点的乡镇去卖,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更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迟了早了都有老母亲给小儿子照顾生活起居,美芳像疯了一般浑身使不完地劲去劳动去赚钱。
她不相信凭自己不能将日子过好,她不相信没有了男人自己就一败涂地。
生活啊,怎么会辜负那些拼了命去生活的人们呢?
那起早贪黑的勤奋,劳作不停粗糙的双手,不停奔波的脚步都在昭示着光明的到来。
时光流逝,美芳更加苍老,如果不问年龄,谁会想到这个面容黝黑,满脸粗糙却又浑身自信都是劲的女人只有三十三岁。
可就这个满脸沧桑的女人,两年后,骄傲地在街道最好的位置买下了一处房产,而且是格局最好的房产。
前屋四间临街面,后屋四间住宿,东四间储物,西四间厨房,中间是个大院子,羡慕了多少人的心。
美芳将临街面的四间房中,分了两间出去租给了一个订做皮鞋的温州外地人,另外两间房,琢磨着自己做点啥。
美芳挺直了腰杆,心里无比踏实。
再也不会有人将她赶走了,这是她自己的地盘。
勤劳能干的美芳渐渐平息了村里人对她的冷漠,更让那些压死人的议论似乎换了个方向。
“不是伤心到那程度,人家美芳能那么做,”
“这个女人还是厉害的,”
就连有夫妻吵架,都会带着这般的口吻骂来,“你当你是老爷啊,离开了你,我照样能过,还过的精彩呢,美芳就是眼前的例子,你趁早死了那心,”
大儿子也被美芳接了回来,身上掉下的肉啊,能有多少仇恨。
这几天,还有人给美芳来说媒呢。
你听。
“芳啊,见见吧,见见,都是好人,还是一条街上的,”
美芳的媒,说在了华胜父母住的一条街上,只不过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
男人的老婆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男人的家是当地有名的木匠世家,几辈人都从事木匠手艺,到了男人这辈积累了不少家资,在给男人老婆看病上,花费了不少,但相比普通的人家还是殷实不少。
美芳知道这个男人,整个乡里谁不知道有名的木匠世家呢?只不过她依稀记得这个男人应该比自己小。
因为美芳有了大儿子时,去他家买过椅子,那会儿他还是个未婚的小青年。
大概是美芳有了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他娶了媳妇结了婚街上热闹了好几天,后来生了个儿子又是热闹了好几天,后来就隐隐地听说老婆得了什么病,整天带着老婆四处看病。
原本印象中的大男孩,如今却要和自己相亲,美芳的心里竟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
他们见面了。
有些尴尬。
“你喝水,”美芳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对眼前这个不再是当初那个大男孩的男人说,岁月啊真的是把杀猪刀。
“好,好,谢谢,你也喝,”男人笑着回答美芳。
“你孩子多大了,”
“四岁了,”
“我的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了,加上你的孩子一共三个,你介意吗?”美芳问。
“不介意,孩子多了热闹,”男人说。
“我比你大,你不介意吗?”美芳问。
“只大五岁,你看起来更年轻,不介意。”男人一说完,美芳禁忍不住一笑,那句“你看起来更年轻”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自己粗糙的脸。
“我的条件一般,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美芳说。
“是他不对,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你做的对。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不再让你受苦。”男人诚恳地说。
美芳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抬头望了望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在望着她,美芳连忙将头低下来,一种亲切的柔情逐渐取代了刚开始的尴尬和沉默。
他们都在内心给予了彼此的肯定,都在为找到了生活的另一半而踏实,直到男人走,似乎都有着恋恋不舍的依恋。
他们俩的事很快定下来了。
消息也如风般迅速在整个村子里传播,因为嫁在了一个村子里,似乎每个人都在为这事津津乐道。
最不能容忍的人是美芳原来的婆婆。
她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对美芳说:“我们无法阻止你改嫁,但是你不能把孩子带走,孩子是我们家的后代,”言语中的不满和叼酸,让美芳心中难受。
她想起婆婆对她和孩子的绝情,冷冷地说:“现在知道孩子是你们家后代了,当初把我们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后代要饿死穷死无片瓦遮蔽怎么没想起来是你家后代了,你儿子做的那么缺德的事情怎么没想起来还有后代了,”
婆婆气的哑然无话,她说的哪句话不对呢,她只能悲痛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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