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灼灼红花映寒霜
黑,一片无边的黑,包围着她,携裹着她。
像浓稠的浆液,像天地初创时的混沌,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浸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吸取她的力量,榨干她的能量。
而她只能徒劳的挣扎,发不出一丝声音,也无从求救。
然后是熊熊的烈火,烧成一团炽烈的白光,一个白衣的人,无声的哈哈大笑着,与烈火融为了一团。
陆清泠拼命地挣扎,想要动一动手脚,想要呼叫,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动不了一根手指。这种无力感,令她恐惧,令她战栗。
“清泠!清泠!醒来。”
无声的画面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焦急。
“是谁,在呼唤我?这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我在上学吗?要迟到了,可我起不来,是什么压着我吗?”
当陆清泠挣扎着睁开眼睛时,一张关切的俊颜映入她眼底。桌上烛火映照,窗外明月当空。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我是睡迷糊了吗?”
“你已经昏睡一天了。有些发热,大夫来看过了,身体并无病症,只是叫不醒。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清泠盘膝打坐,调运真气,查探肺腑。似乎并无不妥,只是在运转真气时有些凝滞感,不如平时真气流转自如。
得益于上世看的无数修真,仙侠类小说,知道就算修真,还要有个“元婴”,“真仙”的晋级过程。于是陆清泠叹口气道:“我可能到了练功瓶颈期了,前段时间,真气增长过快,我就说没这么顺利的。”
慕清寒替她把过脉,身体并无大事,原本担忧她精神抑郁,导致真气阻滞,现在见她如此想得开,不禁展颜一笑。一刹那只如冰湖解冻,春花盛开。
陆清泠移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另一侧,嘴里嘟囔道:“师兄,有没有人跟你说起过,有时男人的美色杀伤力巨大。”
“你说什么?”慕清寒似是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我饿了,想吃东西。”
慕清寒拍了拍她的头,“睡了一天,是该饿了,快起来吧。”
随后几天,陆清泠多次尝试练功,想要突破瓶颈,可是真气还是一丝不涨。每次紫夜星辰吸取来周边天地灵气,明明浓郁的灵气包围着她,连她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沾光不少,长得比别处更浓绿,可她就是吸取不进身体里去,转化不成内力。
这真是无力,就像前世,她的蚂蚁庄园里喂的小鸡,明明有很多饲料,饲料盒就那么大,装不下,只能放弃。
“哎,饲料盒太小了,还不知道怎么扩大,只能如此了。”
陆清泠对着院子里的一课梅树自言自语:“只能便宜你了。”
那棵树近来得了不少便宜,遒劲的枝干,繁硕的花朵,一簇簇盛开着娇艳的红花,映得整个院子春意盎然。
“清泠,今日可有长进?”
一袭华贵的冰雪锦袍,玄色貂裘披风,慕清寒走进小院中,似乎这园中立时多了一棵名贵的玉树。
“师兄,没办法。你当初练功时有这种情况吗?”
“那时有云姊帮我,而且我那时内力增长也没你这么快。不急,且先放下,我再查查古书。”
慕清寒走近那棵梅树,手抚树干,“这株老梅今年开花倒是繁盛。”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如上好的凝脂白玉,圆润整洁的指甲,呈半透明色,衬着老美苍老遒劲的树干,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陆清泠觉得自己内力高涨的同时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感官过于敏锐了,对美,对丑,视觉,听觉,直觉,感受变得更加鲜明。
这对于一个前世“爱美色,爱美音,爱美食”的颜控,声控,吃货来说,身边来自感官的诱惑变得更大了。比如,眼前这只放在梅树上的手,她甚至在心里触摸到它的温润、修长、细腻。
“我这是快走火入魔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陆清泠在心里默念《心经》,“看来,这果真是我的一次考验。”
“你怎么了?”
陆清泠好不容易将黏在那只手上的目光挪开,“哦,没什么,我最近好像感官更灵敏了。”
“师兄这是要出门?”她连忙岔开话题。
“嗯,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顾不上带你出去了。正好今日李君逸请我们去吃酒赏梅,带你出去透透气。”
“李君逸,就是那个第一日进京遇上的?”
“是他。他好像对你有意,专门嘱咐请你一起过去。”
说着话,慕清寒似笑非笑地看了陆清泠一眼。
“小屁孩一个,什么有意无意。”陆清泠毫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哦,说得好像你有多大似的?不过,你到底多大了?”
慕清寒一边把墨竹拿来的狐裘替她披上,一边笑着问。
“多大了?我也不知道。按以前来算,该二十三了,现在我也不知该怎么算了。”
“你属什么?”
“属兔。”
“那今年是丙申猴年,你算虚岁十五。”慕清寒一边帮她系好帽兜,一边说到。
“你多大了?”陆清泠问道。
慕清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以前十八,现在二十一。”
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
陆清泠心中不由一痛,眼前这个人,前世以幼童之躯,遭遇了战乱、亲人离丧之痛,幸遇聂云岚,接着在乱世中颠沛流离。乱世结束,天下太平,他深深依恋的云姊却不知所踪。而他,又遭遇了什么,在刚刚成年时,就过早离世。
即使今世,他以还魂之身,精练武功,穷读一座藏书阁之书,暗中发展势力,却又韬光养晦,周旋于京城各大势力之间,还要时时忍受两种内力反噬之苦。
可他,还是长成了一株风姿无双的芝兰玉树。也许这世间,真的只有经受烈火熔岩的磨练,才有华美璀璨的晶石美玉形成。
陆清泠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抱了抱面前这个笑语盈盈的美男子,人前这个尽享奢华富贵的靖国公世子,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可怜”。以他的早熟冷清,恐怕小时候也没人对他亲亲、抱抱、举高高。自己这一抱,就当迟来的安慰了。
陆清泠感觉手臂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又在那人背上拍了两下,安慰之意甚明。
她以为自己在给与一个姐姐式的拥抱,却不想,眼前的她,人小手短,个头只到人家胸前,双手合抱,活像一只挂在人家身上的大猴子,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眼睛大而灵活,却偏偏做出满脸沉重的表情,真真像极了一个装老成的孩子。
但她还是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谢谢”。
李君逸的酒宴摆在外城东郊的梅谷。
梅谷本是京郊野地,后收归官府。皇家园林尊贵难入,私人园子一样不对民众开放,于是这片梅林,就成了京城民众难得的赏景地方。
这里离李君逸家的农庄不远,他嫌在家请客拘束的慌,近日天暖,他也就干脆召集一帮子狐朋狗友,在这谷中及半山亭子里摆开了筵席,说是提前为他十七岁生日庆生。其实不过是家里老父管得太严,趁机放放风。
慕清寒坐着他的黑檀马车,载着陆清泠,并几个侍卫,一行人迤逦而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梅谷。陆清泠下车一看,只见眼前风光别有不同。
两座不太高的小山包,中间夹一道不大的山谷。小山挡住了北边吹来的凛冽寒风,向阳的一面山坡上,以及山谷中,长满了不知何年种植的红梅、白梅。
一树树枝干遒劲,花开烂漫。或红花灼灼,或冰清玉洁,间杂还有品种混杂后的异色,或一树双色,或半白半红。一树树傲霜斗雪,美艳绝伦。
李君逸遥见那辆黑色马车驶来,忙不迭的跑下半山亭,前来迎接。
“好哥哥,今日你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一袭蓝色锦袍,外罩绛红狐裘,衬的那张颇显英武的脸庞更加英气勃勃。肤色微黑,军中练武风吹日晒,健康的小麦色面庞上一双大而圆的眼睛,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冲二人拱手施礼。
陆清泠听他说得有趣,不禁噗嗤一笑,“这里幕天席地,哪来的蓬荜让你生辉?”
李君逸一愣,脸庞微红,好在皮黑,不大看得出来。慕清寒拍拍他的肩,打趣道:“快好好读点书吧,别被人笑话了。”
三人徒步走上山道,来到半山厅中,只见下人早已在亭中设了帐幕,遮蔽四面的风,亭中生好了暖炉,暖融融的,桌上有烫好的酒,旁边食盒中应该是菜,还没摆出来。
“还请了谁?”慕清寒见桌子不大,坐不了几个人,问道。
“主要是请你,知道你不爱热闹,也没请太多人,就李默然、张焕,还有他们带来的女伴,我也不知道是谁,也许就是他们家的姊妹吧,你今日来的早。”
李君逸为两人倒了烫热的酒,“来,陆姑娘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说着又把旁边的干果往陆清泠身边挪了挪。
“谢谢”,陆清泠客气道谢,“不过这样的天气吃火锅最棒,热气腾腾一大锅,变涮边吃,又热闹又暖和。”
旁边两人愣了愣,李君逸问道:“火锅是什么?”
陆清泠却看向了慕清寒,“你也没吃过吗?”
慕清寒似乎陷入了沉思,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吃过,很久以前了。”
陆清泠知道他说的是前世,也许是聂云岚给他做过。
她连忙岔开话题,向李君逸描述火锅的做法、吃法。当然是老式火锅,铜炉中间烧木炭的那种火锅,说得李君逸垂涎不止,陆清泠自己也馋了。
“师兄,你家有开的饭店酒楼吗?不然,我们开一家火锅店吧,保证火爆。”
她的思路转移到了前世的无数美食上,“要不,我回去写一个策划书,我们把火锅、烤肉都做起来,保证好吃,也能生意火爆。火锅可以打养生招牌,什么乌鸡养颜锅,鹿茸壮阳――”
话未说完,就见两人奇怪地望着自己,李君逸更是噗嗤一声,一·杯酒全喷在了桌子上,呛得直咳嗽。
陆清泠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糟了,说秃噜嘴了。”
最近五感太敏锐,一说起吃的来,满脑子色、香、味一起飘散起来,一不小心,说顺嘴了。都怪最近太馋了。
陆清泠看了看边上的两人,只见李君逸还在笑着咳嗽,慕清寒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笑着没说话。
“不过,我说真的,照我做的策划书做,保准营销、噱头满满,再加上咱们讲究好食材,好酱料,绝对生意火爆京城。师兄,你家不是生意很多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陆清泠伸手拉住慕清寒的袖子,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卖了一个萌,像极一个馋嘴撒娇的孩子。
李君逸看着她卖萌的俏模样呆了呆,连忙应道:“做做做,这样的生意我入一股,起码自己吃得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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