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另一边,顾旭已经是第五次经历叶繁星的死亡了。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叶繁星，感受着即将出世的孩子在腹中不断作动，既痛苦又期待。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医生进来,带着他去产房，然后刻意导致他大出血,他的身躯逐渐冰冷。
医生以为他死了,十分随意地讨论起要如何处理他,要如何害死他刚出世的孩子，可他们不知道他因为不放心孩子,还撑着最后一口气。
他想要杀死这些罪恶的人,可在他化为恶鬼，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父亲派来的人来了。
他抱走了孩子,似乎注意到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神,轻声承诺道：“你放心，老爷子会把孩子安排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让夫人找到他的。”
原来是顾家的人啊。
他看着那个自称是顾老爷子派来的人处理了他的后事,然后将那些害死他医生护士一个个处理掉,他的孩子也被送到了顾老爷子那里。
可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处理，哪怕他主动退让,可秦芸茵那个女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甚至想害死他的孩子,他无法容忍！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那个女人报复,就被顾老爷子骗进了陷阱里。
他死了，魂飞魄散。
然后，又是新的一个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顾旭恍惚着醒来,看着明媚的阳光，好一阵他才明白自己是顾旭，而非死在一个孤寂夜里的叶繁星。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浑身酸痛无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突然，他发觉头顶一暗，眯起眼看了会儿，才发现这人是谁。
他有些惊喜，“小瑾？”
“是我。”顾瑾瑜没有刻意装出亲近的模样，语声平静。
但顾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依旧在墓地里，旁边是昏睡中的秦芸茵，他的心里陡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可就在他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肌肤时，陡然反应过来。
他颤颤地往后一仰，余光看到更远处还躺着一个人，看着像是顾鸿远。
他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感，不由看向这里除他之外还清醒着的人，问道：“小瑾，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很失望。”顾瑾瑜看着他闪躲的目光，叹息般道，“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死得那般凄惨，你却不愿意为她报仇，你的爱就是这般廉价吗？”
顾旭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我没有。”
“那你怎么不下手？是舍不得？”
顾旭看了看秦芸茵，恨与爱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复杂，他闭了闭眼，道：“我……我会找到证据，把她交给警察来处理。”
他并非草木，秦芸茵十年如一日地待他，他对她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即使现在知道对方的善良都是伪装出来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因他而起，是他，害了这两个女人。
顾瑾瑜淡淡道：“你派人去查谁出手害我，却一直没有眉目，何况这是二十几年前一桩旧事，你真的找得到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你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包庇她？”
“不，我不会！小瑾，我……”
“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谁是害我的凶手。”顾瑾瑜打断他道。
顾旭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有些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顾瑾瑜说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顾鸿远。”顾瑾瑜眼中带着几分讥讽，“他为了能提前抹杀我，甚至害了顾老爷子，当然，我并不同情后者，他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顾瑾瑜不大的声音却如雷鸣般在顾旭心底炸响，炸得他眼冒金星，精神恍惚，“这……这怎么可能？”
“有其母必有其子，顾鸿远自私自利，能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我甚至还有些奇怪，他竟然能忍住没对你下杀手，我是不是该感慨一下你们父子情深？”
顾旭又羞又愧，他沉默半晌，才道：“你可以把你查到的证据交给我，或者直接交给警察，我绝不会包庇他们母子。”
顾瑾瑜似笑非笑道：“怀疑我说的话？”
“我……”
“不用解释，因为我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给我留下证据。”
顾老爷子在乎顾家，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媳是个杀人凶手，处理掉那些医生和护士就是为了替秦芸茵抹除首尾，而非替叶繁星报仇，其他证据也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至于顾鸿远，全程都是让方仁毅出面，一只鬼做的事，哪里能牵连到他呢？
当然，他可以请异管局介入，定下顾鸿远的罪，可这个罪名太轻，他不愿意。
看着沉默的顾旭，顾瑾瑜平静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在我出现之前，你可以说是被蒙在鼓里，可我出现之后，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发现真相，但你通通忽视了，或者说你不愿意这样去想。”
“……”顾旭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真的没察觉到不对劲吗？
不，他分明察觉到了秦芸茵和顾鸿远对顾瑾瑜的态度并不对劲，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正常情况。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又是他事先对不起他们母子，顾瑾瑜也没有向他抱怨，他以为可以粉饰太平。
哪怕后来秦芸茵过于害怕叶繁星，他听到华有容和钟槐离的解释后，也下意识放下了心里的怀疑。
对上顾瑾瑜的眼神，对方明澈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刺入他的心底，让他心底的阴暗心思无处遁形。
顾瑾瑜笑了笑，并不觉得如何失望，他终归不是原主，在发觉顾旭的心思后，对方对他而言不过是有点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你带他们走吧。”
“小瑾，那他们？”
顾旭看着昏迷中的秦芸茵和顾鸿远，挣扎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是很清楚吗？”顾瑾瑜淡淡道，“他们会和之前的你一样，一遍又一遍经历那个死亡的场景，直到他们彻底消散。”
顾旭闻言，眼中闪过不忍之色，他想求情，又觉得自己没有求情的立场。
而顾瑾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你自己，她临死前经历的一切，我要你永远都记住。你不是想见她吗？日后她会夜夜陪伴着你。”
说完，顾瑾瑜不再理会顾旭，转身离开。
顾旭对不起叶繁星母子，也对不起秦芸茵母子，当然，他只管前一份的债。
因为顾旭还有点良知，所以他要让对方清醒着忏悔，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绝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死亡的深渊坠落。
不只是他，连顾老爷子他也没有忘记，引梦香加上华有容给他的灵化粉，足以让他和秦芸茵一样，困于自己的心魔，再也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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