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源世界（16）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顾瑾瑜,他漫步走到一片与柳家并不相衬的枯木前。
这里原本是一片纷飞的桃花林，自从他诞生后，这片花林枯萎,生机凋零，但柳家并没有选择铲除它们。
柳牧之和他尚在柳家时，前者担心破坏这些桃树，会对他有影响，甚至不允许外人靠近这里,哪怕后来他知道并不会有影响，依旧保留了这些枯木。
顾瑾瑜伸出手抚摸一截枯枝,红褐色的干树皮脱落，露出了内里浅褐色的新生表层。
他不由露出一点冷笑，当初这里的桃树被他借走气运,虽然身处气运浓厚之地,但它们并无意识,想要恢复,没个上百年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它们却多出了许多生机,更重要的是,这新生的树木竟然换了个芯子。
他原本懒得理会那杏树妖,可对方却大胆得很，借着他与柳牧之的联系,再以这些桃树为跳板，竟然借走了柳家的气运,以此来将养自己。
他还没大度到任由一些跳梁小丑来利用自己,果断地放了一把大火。
火焰一沾到那些树木,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蒸腾出来,又很快被火舌舔舐干净，诡异的是，这些枯木在火焰中依旧完好，唯有地上的树影在不断地扭曲变幻，仿佛在痛苦地挣扎。
一盏茶功夫后，大火终于燃尽，去除了不属于自己的部分，还接纳了对方最精纯的能量后，这些桃树反倒多了些许生机，枝丫上渐渐冒出了新绿的嫩叶。
顾星澜盯着这慢吞吞冒头的叶子看了一会儿，眼神泛起涟漪，肉眼难以捕捉到的特殊物质从某处汇聚而来，汇入这些树木之中，瞬息之间，新叶争先恐后地冒出头，很快有粉色的花朵缀满枝头，微风拂过，带起缕缕清雅的桃花香。
做完这一切，顾星澜似有不满，抬起小手一压，这些桃树的枝桠齐齐一弯，显露臣服的姿态。
乔杏强撑着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他费尽心思布置的一切，就在今朝，被这一大一小毁得干干净净！
他一口气没上来，喷出一口心头血，两眼往上一翻，瞬间栽倒在地。
……
“他这是伤及了本源，性命无忧，但此生除非有奇遇，恐难有寸进。”柳家的二长老一点不委婉地说出结论，将长袖一挥，大步走出门去找顾瑾瑜了。
他也不求得到顾瑾瑜的本体，能捞到一两片叶子来研究就心满意足。
他这干净利落的动作，让摆出可怜模样的乔杏面容一僵，但他很快调整好神情，凄凄切切地道：“牧之，我不过是看不过他欺负弱小，出言阻止，他就欺我至此！”
他越想越悲愤，顾瑾瑜伤了他也就罢了，之后还将他扔进一堆烂菜叶子里，这是嘲讽他只配与这些东西为伍吗？
柳牧之看着他可怜的样子，神情却是有些冷淡，“阿瑾性情很好，从不乱欺负人。”
乔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样的人也能叫性情好？
初次见面，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话，对方就动了手，虽然一开始对他下手的人是那个小孩，可对方压根没制止，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柳牧之看见他的表情，表情更冷三分，在他心里，顾瑾瑜自然是第一好的，就算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更何况，当初他愿意带着乔杏回来，一是觉得他们出自同一个地方，或许顾瑾瑜会觉得亲切，二是因为对方说见过一个和他有些相像的男人，后者托他外出求救，乔杏还拿出了他父亲随身携带的玉佩。
可如今乔杏的表现却是让他开始怀疑，他真的见过他父亲吗？
乔杏从他的表情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怀疑，他没想到柳牧之对顾瑾瑜如此信任，在看见他的凄惨模样后，问都不多问一句，就认定了是他的错。
他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脑子飞速转动着，他现在不能离开柳牧之，尤其是在他本源受创后，若是就此离开，他恐怕就真的无法再提升，只能做一个底层的小妖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真的没……”
“你好好休息吧。”柳牧之打断他，“希望你不要再去招惹阿瑾。”
说完这句话，柳牧之直奔顾瑾瑜所在的地方。
他其实也不是真傻，他很清楚乔杏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纯良，但只要后者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以因为顾瑾瑜和自己的父亲而纵容他。
可如今对方明显对上了顾瑾瑜，乔杏在他心里的地位瞬间下降了一大截，若非他可能和自己父亲有交集，对方能否在这里好好躺着还是个未知数。
他也不需要从对方口中了解所谓的真相，想知道什么，他还不如去问他的阿瑾。
他赶到的时候，二长老正虎着脸和顾星澜对视，他也是神经粗大，哪怕在顾星澜冷得能掉冰渣的目光里，依旧试图扒拉顾瑾瑜。
柳牧之深觉自家长老丢人，将他拉开，轻咳一声，正想和顾瑾瑜解释乔杏的事，就听见后者道：“那个小妖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柳牧之一怔，他倒不是不相信顾瑾瑜的话，只是没弄明白对方图他什么。
顾瑾瑜看出他的心思，拍了一下他的肩，“大概是图你这个人吧，不过你爹确实要靠他去找，他身上有你爹的气息。”
柳牧之闻言，彻底变了脸色，时隔这么久，顾瑾瑜还能察觉到他父亲的气息，如果不是他父亲主动留下，那就只能是乔杏强行剥夺了他父亲的本源。
而乔杏从未提起这事，显然是后一种可能。
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阿瑾，我父亲他……”
“还活着。”
乔杏虽然吞噬了柳望城的本源，但其实量十分少，只是对方完全是胡乱吞噬拼凑本源，这才显得他本身本源驳杂，也让顾瑾瑜得以确认了柳望城的状态。
不过这些他没有说出来，让柳牧之留个心眼即可，他和对方还有着联系，可不希望后者突然被人给阴死了。
丢下这个消息，他不等柳牧之反应过来，就带着顾星澜返回了灵叶岛落脚的地方。
关文泰让人给他送了一份情报过来，钟云深则亲自来了一趟，告诉他今日发生的事。
顾瑾瑜在柳家闲逛的时候，柳牧之要求众人签订契约，若是进入其中，必须要按照他的路线行进，且众人不得主动分散，若是见到了他父亲，必须出手救援。
只有签订了契约的人才能得到秘境的位置，为了以示诚意，他将自己得知的有关秘境的部分消息说了出来。
“这个秘境里有源晶石！”钟云深颇为期待地道。
柳牧之当时并非是如此描述的，只说那东西似玉非玉，只要拇指大小的一枚，就足以支撑如楚彦清这般境界的人突破到下一境界。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为真，他当众拿出一枚，刮蹭了些许粉末，随机选了两个人让他们服下，效果显著。
其他人是狂喜、不可置信交织，也许还怀疑这东西是否真是秘境中拿到的，可钟云深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是源晶石。
毕竟这是一种珍贵食物，他不可能不关注。
“原本我还奇怪这个大世界怎么没有这东西，现在看来，还是有的，只是藏得深。”他可是从那些人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他们没人见过这东西，不，也不对，楚彦清的表情稍稍有些奇怪。
他提起这事时，顾瑾瑜微微扬眉，也不觉得意外，楚彦清毕竟看到过那尊雕像，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后悔没向他讨要它。
至于源晶石，大概被某个家伙收藏起来了，其他人见不到也正常，见到了才是意外。
比如现在这个秘境，大概率是顾星澜有过布置。
顾瑾瑜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这次你最好不要进这个秘境。”
“为什么？”钟云深下意识道，来这里一趟，什么预期目的都没达到，他还打算找些源晶石打牙祭呢。
顾瑾瑜淡淡道：“你要是不怕被某人把你这一半彻底留下，你就进去。”
秘境内情况不明，他倒是不怕，可钟云深就不行了。
他们熟悉后，钟云深提过自己这是分裂了本源，承载主意识，他这样的状态本身就弱了一筹，面对顾星澜，大概只有送菜的份儿。
而钟云深听到他的话，明显一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张地看了一眼顾星澜，问道：“他要完全觉醒了？”
“或许？”
钟云深哭丧着脸：“不能给个准信吗？”
“不能。”顾瑾瑜理直气壮地回道，“他本人都不清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钟云深愁眉苦脸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你呢？”
“我和你不同。”
钟云深虽然知道顾星澜待他不同，可还是很担心，谁知道后者会不会突然就想对噬族赶尽杀绝了？
可他也清楚，顾瑾瑜压根不会听他的劝，至于抛下顾瑾瑜先离开这个念头，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咬了咬牙，他最终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瑾瑜看他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轻笑道：“其实也未必有那么危险，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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