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这是半夜干嘛去了?”袁朗给齐桓点了支烟。齐桓像摊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埋怨道:“还不是因为许三多。”
“他又怎么了?”袁朗担心地问。
“他可能看上你了。”齐桓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昨晚许三多和他说的小话一口气告诉了袁朗,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袁朗表情神秘莫测,转而是欣喜,甚至是狂喜。
“你傻了?这问题很严重,不管对你还是对许三多,你不会眼睁睁看他自毁前程吧?”齐桓不知道袁朗在喜什么,他虽然称不上多喜欢许三多,但一直很佩服他,他可不想看着一个老a最优秀的兵走上歪门邪道。
“我说,其实是我喜欢他,你信吗?”袁朗走到窗前,许三多已经开始跑步。齐桓当然不信,太扯淡,这比许三多昨晚和他说小话、说那些小话,还让他震惊。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对他有这心思。可能,从那次被俘虏,又或者老a选拔赛……”袁朗看齐桓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那么迟钝,一直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显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可能是成才告诉他的,还让他离我远一点。你没发现,自从成才走后,许三多躲我像兔子躲狼。”
“他是得躲。”
“放心吧,他昨晚和你谈,说明他已经想明白,接下来估计会找我谈。他不会离开,至少不会离开部队,大不了我申请调走。”袁朗说道,心里轻松了不少,如此煎熬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事。他自认为自己很了解许三多,经历过这么多,许三多已经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会因为战友要复员离开部队哭鼻子大闹连部的许三多。
“看来你什么都已经想清楚,我也不操心你的事。走了,回去睡觉。”齐桓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需要睡一觉平复一下心情。
“这事儿不许和任何人说,包括许三多,他不提,也不许提他那个a喜欢b的问题。”袁朗沉声叮嘱齐桓。
“明白。”齐桓心里骂袁朗,他又不是缺心眼,还能到处说袁朗对许三多图谋不轨?他还懒得操心他俩破事儿。
果然,当天傍晚许三多就找袁朗谈话。吃过晚饭,许三多自从成才走后再一次爬375小峰,以前每次休息,许三多都会爬375小峰,有时早上,有时晚饭后,几乎次次都能遇到袁朗,好像他就在那儿等他。成才让他离袁朗远一点,许三多记住了,所以开始躲了小半年,但袁朗还是会习惯性上去等他。
看到许三多,袁朗心里很紧张,但又说不出的欢喜,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知道他喜欢他。
“报告队长。”许三多还是标准军姿敬礼。
“三多,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袁朗点了支烟,嘴角带着他迷人的邪笑。
“是。”
“三多,今天你要和我谈的话题,不适合这么严肃吧?”
“好,好吧。”许三多放松了身体,低声继续说:“队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啊,你大概是我带过的兵里最喜欢的一个。”袁朗装糊涂。
“不是这种喜欢。你那次说,和我喜欢班长、成才、连长他们不一样。大概是一种,像我爸喜欢我妈、张医生喜欢成才那样的喜欢。”
“对。许三多,我喜欢你,这种喜欢有个恶俗的名字,叫‘爱情’。”袁朗坦坦荡荡地承认,他知道这在部队意味着什么,但事到如今,至少坦诚地要面对彼此,“许三多,你喜欢我吗?”
“喜欢。”许三多回答,但又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那样不对。”
“怎么不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犯法吗?”袁朗早就料到许三多会如何拒绝他,但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他还是很伤心。
“也不是不对。”许三多被袁朗质问得有点紧张,甚至忘了之前准备的说辞,“是没有意义,队长,你马上就要升上校,我……”
“没有意义”四个字比“不对”还伤袁朗心,还让他生气,一气之下他做了件疯狂的事,他亲了许三多。
袁朗占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紧紧把许三多控制在自己怀里,平时能够灵活运用的擒拿格斗都使不出来。一嘴亲下来,许三多甚至都来不及把嘴闭上,袁朗不管不顾疯了一样亲吻着许三多,许三多挣扎得越厉害,他就亲的越厉害……慢慢的许三多放弃挣扎,但袁朗太了解他了,小混蛋只是佯装放松,实则是等待机会反击,袁朗怕挨揍,手上脚上的劲儿一点没放松,只是嘴上温柔了不少。
来自另一个雄性的气息混合着烟草味,从嘴里侵入四肢百骸,许三多又气又羞,但又无力反击,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并不抗拒袁朗这样的亲吻。袁朗亲了好一会儿,快亲出邪火才放开许三多,月光下的许三多脸红得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队长,你,你耍流氓。”
“我还有更流氓的事呢,你要不要听?”此刻袁朗放下所有包袱和顾忌,反正过了今夜,谁知道他和许三多还有没有明天。
“我硬了。”袁朗附在许三多耳边沉声说,许三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两大步做出防御动作。
“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袁朗摸出烟,但没有点,看着黑夜的远方,“三多,虽然我比你老那么几岁,但你未必能打得过我。”
“我,我还俘虏过你。”许三多不认输。
“对啊,我是你的俘虏,连心一起被你俘虏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袁朗低声笑道,点了烟,猛吸两口。
“三多,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人生漫漫,遇见一个人,喜欢他,爱他,和他在一起都是喜欢、高兴、爱,和相爱的人,有心情有韧性有动力有意义地长相守,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我希望你明白。哪怕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你觉得有意义的人。”
“被你俘虏,遇见你,认识你,把你带到老a,我很开心,我从来不奢求我和你会有什么结果,我们都是军人。”袁朗说了很多,声音很轻很忧伤,许三多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今晚就算把这事儿了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你也不用躲着我,我尽量不烦你。”袁朗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三多,你不会讨厌或者恨我吧?”
“不,不会。”许三多还是一副很戒备的样子,袁朗觉得扎心,但又忍不住觉得这样的许三多有趣。
“你继续赏月看星星,别冻着了,我走了。”袁朗把自己的棉外套给许三多披上,大踏步地走了。
许三多小声叫了声“袁朗”,可惜袁朗已经走远。身上是带着袁朗体温和气味的外套,许三多裹紧它,站在735小峰山岗上发了许久的呆,直到第一遍熄灯号响起,他才匆忙下山。
齐桓看许三多满头大汗回来,怀里还抱着件不是自己的外套,关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又是许三多式的傻笑。
“你和队长,确定没事儿?”袁朗继续追问,他怕两人打起来,又担心许三多被袁朗拐上歪路。
“真没事儿。”许三多把袁朗的外套板正折好,又匆匆去洗漱,总算在第二遍熄灯号前上床睡觉。只是这一夜,他睡得不安稳,梦里袁朗无处不在,一会儿是要亲他,一会儿又梦见他牺牲,自己哭得伤心,许三多在梦里被袁朗折腾得够呛。
最后一个休息日,许三多照旧按日常作息时间,起床、跑操,就差跟着别的中队做日常训练。今天吴哲也和他一起跑操,两人边跑边聊,新年开始他们都要开始学习直升机驾驶,吴哲很兴奋,许三多却有些许的紧张。
“我可笨了。”有时候许三多的自卑已经刻在骨子里。
吴哲一如往常鼓励他:“三多,你不要总把自己笨这种话挂在嘴边,不笨也让你给说笨。”
许三多傻笑:“谢谢你吴哲。”
两人跑完一万米去食堂吃早饭,吃过早饭许三多去图书馆,顺便去还袁朗的外套,袁朗却不在,铁大队长说他一早就走了,去北京办事。许三多不好请铁大队长帮他转交衣服,又懒得绕一趟回宿舍,只好抱着去图书馆。
假期结束,又恢复日常训练,一周后接到紧急执勤任务,袁朗却没有出现,由齐桓暂任队长一职,吴哲做副队长。许三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齐桓:“队长呢?”
“我不是在这儿吗?”齐桓逗许三多。
“我,我是说袁朗队长。”许三多傻笑着说,他知道齐桓是在逗他。
“他啊,他去北京办事了,过段时间回来。”齐桓已经听袁朗说了那一晚许三多他们两人的谈话,只是和真实谈话内容有点出入,袁朗说许三多不喜欢男人,不能接受他的爱情,打算转部队,转不了就准备复员退役。
齐桓把袁朗臭骂了一顿,说他是吃了迷药,说他会毁了许三多,质问袁朗:“你把他带到这儿,带到老a,让他成为最好的尖兵,然后毁掉他,袁朗我真他妈看错了你……”。袁朗苦笑,显得很狼狈。
这次任务是中俄联合军演,从准备到结束持续一个月,等许三多他们回到驻地时,袁朗已经离开,已经到最危险的亚丁湾。
他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那件外套。桌上还有封成才的信,应该是袁朗到那儿的第一时间写的,随物资补给队稍回来,信里成才神神叨叨说:菩萨上帝保佑,这妖孽总算离你远远的了。袁朗说,自己心爱的人拒绝了他,恶心死了,三儿你拒绝得好……
字里行间成才都是为许三多庆幸高兴,但许三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但也没有像死过一遍一样难过,他已经学会坦然接受人生里不断有人和事离开。
钢铁直男齐桓看不出许三多心里的哀伤,吴哲看出来,安慰许三多:“三多,别难过了,队长那烂人喜欢新鲜感,喜欢刺激,说不定之前就想去呢,既然是他喜欢想要的,我们应该祝福他。”
许三多点头傻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吴哲惊慌失措的看着许三多,哭了一会儿,他又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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