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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还要吗?


13姜德柱的脑子有些晕:“你说啥?再说一遍!”

        何香雪羞红了脸:“我啥也没说,你听错了。”

        “可是我听见了!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姜德柱大笑,拉着何香雪就往树林子里跑。

        何香雪早就后悔了,可是她的力气小,他的力气大,她强不过他。

        被拉进树林,她连连后退。

        他眼里闪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光,步步紧逼。

        一退再退,何香雪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已经退无可退。

        “让我摸一摸嘛,又不会少块肉,你们女的忒小气。我还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呢,谁知你比她们还小气。”

        “够了,已经摸过一次了,放开我。啊,你的手怎么还伸进来了?”

        “嘘,这块布是肚兜吧?豆腐呢?豆腐呢?”

        “好痒啊,我要受不了了,别这样。”

        “等一会儿,别人说时间太短是男人没用,这种事上不能听娘们的。”

        “你骂我是娘们?我不喜欢你,不跟你玩了!”

        “小雪,你真的很嫩,还很软,很滑。女的是不是都这样又嫩又软又滑?”

        “你怎么还掐上了?想知道别人是不是又嫩又软又滑,你去找记子啊,我不拦你了,你快走,快走!”

        “虽然又嫩又软又滑,可是好小啊!如果能大一点就好了,你才十四,还能长吗?”

        “不是我小,是你的手太大了。”

        一边嫌弃,一边说着童言无忌的虎狼之词,姜德柱一点儿也不想放手,象是闯入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何香雪全身都软了,靠在树上直往下滑,不得不紧紧攀住了他的脖子。

        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面若桃花,一滴汗水滑到了下巴上,姜德柱有心帮她擦一擦,可是腾不出手,灵机一动用脸帮她蹭干净。

        鬼使神差,或是上天注定,遇到了那两片柔软,两人都惊得僵住了。

        何香雪猛然想到娘亲的教诲,想到自己在做错事,忙用力推开他。

        姜德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又象是烧得滚开的水,一颗心蠢蠢欲动,紧紧把她箍在怀里,让她一寸也无法逃离,然后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

        “啾”

        “啾”

        “啾啾”

        “啾啾啾”

        怎么也亲不够。

        “不对,阿爹不是这么亲娘的。小雪,你知道怎么亲吗?啾……”

        “你也不知道,所以这种事还是记子在行啊!啾啾……”

        “你还埋怨起我了?我至少比你好一点,我看过书,书里有画这种事,可是好多字不认识,早知道识字这么有用,当年就不逃学了。啾啾啾……”

        “别哭了,这怎么能算是轻薄呢?我怎么会轻薄你呢?你是我的好兄弟啊!啾啾啾啾——”

        “我们小雪真棒!”

        “你来之前吃过糖,还是吃过蜜了?”

        “让我也来一口……”

        “再来一口……”

        “嗯,最后一口……”

        “小雪,其实你也很喜欢吧?你抱得我多紧啊,都舍不得撒手。”

        “小雪,你怎么总是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别人说第一次都会疼的,你忍忍。”

        “我想忍,可我不是忍不了么?男人都忍不了,忍得了的就不是男人了。”

        “我已经在忍了,这里都要胀得爆了,不信你摸摸。”

        蓦然间,一阵哄堂大笑。

        两人惊得一哆嗦,飞快地分开了。

        何香雪忙拢住衣襟,姜德柱挡在了她前面。

        那一帮子男子去而复返,也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

        “柱子,你眼光不错嘛!小雪条顺盘亮,配你有多咯!”

        “你平日里对小姑娘都连看都不多看一眼,说什么英雄好汉不近女色,还说跟小雪是兄弟,骗得我们好苦啊!”

        “是啊,就因为信了你的鬼话,好几个媒人说亲都被我拒绝了。说好了一起到战场厮杀,当了大将军后再娶个千金小姐当媳妇儿,你却偷偷找相好,你对得起我吗?”

        “一起出来玩,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害得我们回来寻你,没想到你躲着独自快活。啧啧,怎么说你是好呢?”

        男人说话本就肆无忌惮,乡下的男人更是粗鲁不堪,乡下的光棍男人除了想不到,没有不敢说的。

        何香雪藏在姜德柱身后,连头都不敢露。

        带路的大哥姜大鹏连连摇头:“我们一群光棍去开荤,你有相好的了,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姜德柱手足无措,感觉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嗫嚅道:“她不是我相好的,我们就只是……只是从小玩到大的。”

        姜大鹏眼一瞪:“带着你的相好回村子里去,让我看到你偷偷跟着,打断你的狗腿!”

        一大队人呼啦啦全都走了,姜德柱有心跟着,却突然间觉得没意思了。

        “小雪啊!”姜德柱转过身来,只见何香雪的睫毛上莹着泪珠,双眼迷朦,面泛桃花,想起刚才美妙的感觉,一时痴了。

        何香雪紧张地退后两步:“不要了,别过来。”

        姜德柱的喉咙有些发紧,清了清嗓子说:“你别听他们瞎胡闹,你怎么是我的相好呢?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永远都不会变的。我若是对你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老天爷一个雷劈死我。”

        何香雪顿时就觉得自己亏了,“嗷”地哭着撒腿就跑。

        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眼泪流了一路。

        何香雪很难为情:“就在壮丁们出发的头一天,他们约好了去找记子。我非得缠着他,不准他去,结果我们两个去了小树林。后来发生的事,我爹娘知道了,他爹娘也知道了,两个村子都传遍了,夫子没听说过?”

        这个……还真的没有。

        谁也不会把绯闻传到姚修远的耳朵里,因为他是夫子,向他传话就是乱嚼舌根子,就是长舌妇。

        谁也不想乱嚼舌根子,谁也不想当长舌妇,所以没有人告诉他。

        他在村子里就像是小溪中央露出水面硬梆梆的石头,水要转弯,鱼也要转弯。

        他真不知道这事儿??何香雪的脸刷地红了:“他们全都瞧见了,不成亲也不行了。你不知道,我们抱……都抱过,亲都亲过,没有郎君会喜欢我了,你……真的是不值得。”

        姚修远心里百味杂陈,闭了闭眼:“只是这样?”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都那样了,还要怎样……我怎么能再跟别人好?”这个话题要怎样才能结束?何香雪真想要逃回屋子里去。

        姚修远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琢磨,问道:“之后呢?”

        为什么还要问?不是明摆着的吗?何香雪又羞又恼:“后来他就上前线了。”

        姚修远眼一亮,身子前倾:“你们没再见面?”

        “两个村子离得近,见了呀,怎么可能不见面?”

        姚修远的心又沉了下去,垂死挣扎般不甘心地问:“你们见了面,没做别的?我的意思是比在小树林里更加……那样的事。”

        何香雪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该知道的事差不多都知道了,有些不知道的托李青玉的福也知道了,只是一时没想到总一板正经的夫子会在这种事上穷追不舍,羞得头埋到了胸口,诚实地说:“没了,这只有那一次。”

        “因为那件小事,你们就定亲了?”原来并没有不可割舍的爱情,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实,姚修远失笑了。

        好比一本书,被只猴子在封皮下留下了爪印,可是猴子就是猴子,里面的一个字也不认识,根本就不明白这书是多么难得的孤本,然后这本书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难道说因为那一点点的脏污就否定了这本书的价值?

        姚修远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居然一度想不开,然而相对于她来说自己才是应该被嫌弃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姜德柱的胡闹,玉人早已出嫁,自己就只能孤独终老。老天爷有眼,草蛇灰线,伏笔绵延,正所谓佳偶天成,岂能辜负上天的美意?

        他笑得越来越畅快,笑得都要不象他了。

        位置恰恰好,灯笼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无所遁形,偏偏他还以为只要不笑出声,别人就瞧不见。

        “柱子哥还不想成亲,因为成了亲后就会有娃娃,媳妇和娃娃都是累赘,会让他没法放手闯荡。柱子哥他爹拿棍子揍他,柱子哥他娘拿鞋底子抽他,他拗不过才点了头。我们没定亲,柱子哥嫌麻烦,就骗双方父母说私下已经定了终身。”何香雪有心想替姜德柱说好话,但是他有权知道真相。连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都说了,没有必要再隐瞒。

        “没有定亲,你还帮他赡养爹娘?没想过如果灾情更严重些,你自己和你爹娘会被拖累死吗?”姚修远犹豫了一会儿,狠了狠心说,“如果他在外面跟别人好上了,你怎么办?”

        何香雪拢了拢被风吹拂起的一缕碎发:“柱子哥他爹说他碰了我,这一辈子就非得娶了我不可,要不然他生只猪生条狗也比生了他要好。柱子哥他娘说情愿不要他这个儿子,也要我,他不要我当媳妇,她就认我当女儿。他们二老对我的恩情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但凡我家有一口吃的,也不能让他们饿死,我是这么想的。即使柱子哥战死,即使他变了心,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做那些不是为了他,确确实实是为了二老。”

        “小雪,你……你可真傻!”姚修远欲言又止,柔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姜德柱压根就没喜欢过你,这些年你终究是错付了。你不该把这些话藏在心里,早点说出来,有人帮着出个主意,你就不用自苦了。”

        姚修远恨自己没早点问,事情比期待的还要好,他也是白白自苦了。

        “口胡!”何香雪生气了,“你是夫子,但不能乱说,柱子哥是喜欢我的!他对别的姑娘理都不理,只跟我一个玩。好多男孩子十五六就成亲,他却从不寻思这码子事儿。媒人上门,他还骂人家是骗钱的,生生给哄了出去。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在等着我长大哩。他要不喜欢我,就不会拉我进小树林了。”

        姚修远按了按额角,耐心地说:“姜德柱他有说过心悦你吗?不是喜欢,是心悦。喜欢跟你玩,喜欢逗你,喜欢……那种事,都不是心悦。心悦应该是……期待着未来,想要象别的夫妻一样永远生活在一起,生个可爱的小娃娃。”

        柱子哥想要的未来是和别的男人喝酒吃肉,是在战场厮杀,是当上大将军后神气地骑着高头大马,这些事情里没有她。

        他也不喜欢小娃娃,嫌烦。他说小时候受够她了,再也不带鼻涕虫了,于是只跟比他大的男孩子玩。

        从来没怀疑过的事,被姚修远分析得越发象是真有其事。何香雪有些灰心,却嘴硬地说:“你又不是柱子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心悦我?他心里有我就够了,何必非得说出来?我阿爹和我娘亲,还有柱子哥他爹娘,都是老实本份的庄稼汉,不会把这些话挂在嘴上,也不会写出诗来,但一辈子不吵架不拌嘴,我和柱子哥象他们那样就够了。”

        原来真是这样,天杀的姜德柱,他把小雪当记子在用!姚修远压下怒火,好声好气地劝道:“明天就能见着他,我们不要再争了。不管是他变心了也好,没有喜欢过你也好,都不打紧,我和小武会陪着你的。我们在京城努力,以后把你爹娘也接过来,然后大家一起好好生活。”

        话说到这个程度是姚修远的极限,有心想打量何香雪的反应,可是黑黢黢的看不清。

        “柱子哥怎么可能变心?你听他说过不喜欢我吗?”何香雪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得炸了毛,不记得对方是应该尊重的夫子,站起来敞开嗓子大嚷,“你们读书人看不起我们庄稼人,以为我们啥也不懂,其实我们啥都懂!只要我喜欢柱子哥,他就会喜欢我!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缠着他,直到他喜欢我为止!你呢?你别光顾着问我,你喜欢小曼姐吗?”

        逼急了口不择言,说完了何香雪才惊觉失言:“我……我看见小曼姐偷偷哭来着。这是夫子的私事,当我没问,您不用解释。”

        夫子是好人,是好阿爹,但不是个好相公,这是何香雪的亲眼所见。

        正因为亲眼见过了,又怎么敢重蹈小曼姐的后辙?

        欠了他的钱,欠了他的情,自有别的方法补偿,没来由将自己填上去不是?

        然而,这话藏在心里就好,真的不该说出来。

        说到底,她只是他的学生。

        ……而且,听起来象是在兴师问罪,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气他欺负了小曼姐,还是气别的?

        何香雪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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