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死不悔改
蔺玄之直直望着这位和他爹关系最为亲密的蔺家长老,声若含珠,字句清晰,道:“四长老,我和阿痕今生今世绝无分开的可能。我这辈子,便是为他而活,即便为他而死,又能如何?窥天者说他命途多舛,岁暮寂寥,我便偏偏要逆了这天道,改了他的命,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朝不保夕,命途维艰,我亦虽九死而尤为悔。”
蔺留春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年仅不到十八岁的少年,竟会说出这种为了另一个人而出生入死之言。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少年,还是他所见过的最为冷情的蔺玄之。
没错,蔺玄之从来都是个冷情之人,他即便心中有爱,也合该是普泽众生的大爱,而绝非该懂这种小爱。
蔺留春忽然想起蔺玄之出生的那一日。
百鸟来朝,百兽齐鸣,白虹贯日,整个下雪的东洲大陆,一夜之间万花齐开,整整三十日方才凋谢,香飘百里。夜空流星飒沓,陨落了不知多少星子,也不知又有多少新星,冉冉升起。
那时,星河倒转,星海逆流,窥天者们几乎被这异象惊得掉了下巴!
若非蔺留春亲眼看着蔺玄之出生,这异象才出现,他恐怕也不会将异象,和蔺玄之联系在一起。
至今,五洲大陆还有不少窥天者,在研究着那长达三十日的异象,究竟是在预兆何事。
蔺玄之出生之后,蔺湛难以心安,总觉得天呈异象是在对蔺玄之未来的警示,便不顾身体虚弱,毅然决然地带着蔺玄之上了玄天宗,花了重金向那位沉剑峰峰主求了一挂。
沉剑峰峰主并未算卦推演,甚至连见都未见蔺湛和襁褓之中的蔺玄之,只隔着峰门对他传音说道:“此子乃为济世北辰明星,手持屠魔止戈剑,生而为诛杀乱世天魔主,心怀天下,兼济苍生,却又冷心冷情,亲缘寡淡,情线断绝,不懂情爱。此子命数,算无可算,算者必死,天道因缘有数,即便窥探,也无从更改。你下山便可,不必再问。”
蔺湛越发心怀不安,也只好带着蔺玄之下了山,回了蔺家。
蔺玄之的确冷心冷情,他待人温和有礼,天资斐然,若不是听从蔺湛的教诲,压抑着自己的修为,恐怕他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名彻五洲,甚至会引起上界注意。
蔺玄之鲜少有情绪波动,他除了在意自己的生父之外,对其他人都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瑕疵,却又淡漠而疏离,仿佛他游历人世间,只是游历而已,不沾纤尘,又不知何时,就飘然而去。
即便蔺湛带回了一个孩子,说要收养他当义子,对他好得令人嫉妒,蔺玄之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放心上。
他不懂妒忌,也不懂悲伤,似乎没有太大的喜悦,也没有太多的悲情。
见而忘仙玉华容,不仅是容貌气质,还有他的无欲无求。
后来,蔺玄之去了一趟北洲,回来的时候,身上便多了一把剑,名为止戈。
止戈止戈,止天下战戈。
这把剑,似乎已经在冥冥之中,昭示了蔺玄之被窥天者窥察出的命运。
然而,就是这样的蔺玄之,如今却是跪在地上,将他对另一个男孩的执着和痴迷,坦白告知,这怎能让蔺留春不感到震惊!
蔺留春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灯火如豆,跳跃的火焰之下,蔺玄之侧颜如玉,风华艳艳。
蔺留春道:“你决定了?”
蔺玄之道:“早已决定。”
蔺留春说:“死不悔改?”
蔺玄之摇摇头道:“死不悔改。”
蔺留春半眯着眼睛,说:“我该把你踹出家门,让你和蔺家断绝关系。”
蔺玄之淡淡说道:“若是为了蔺家,我绝无怨言,今夜便可带着阿痕,远走高飞。”
蔺留春一拍桌子,道:“蔺家养你十八年,还没从你身上捞回本,谁脑子抽风了才让你远走高飞?我本想着你丹田被废,什么劳什子的济世之命也已经改了,心中还觉得安稳,没想到你却机缘巧合,又搞到了天级丹,看来天道的确早已注定。”
蔺留春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晏天痕身份虽然麻烦,但蔺家也不出狗,不至于做惊弓之鸟。只是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你也要自己心中有数,早作决断,蔺家不见得能护得住你,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蔺玄之心中一片感激,蔺留春为蔺家长老,本该先为蔺家着想,将他赶出家门,断绝关系,才是正途,然而他反其道而行,给他留有一寸喘息余地。
蔺玄之行了一礼,道:“我先替阿痕,谢过长老。他日无论何时,我都尽可能不牵扯蔺家。”
蔺留春眸色复杂,望着蔺玄之那张玉面,道:“我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晏天痕容貌的确有所缺陷,修道之人又爱美如痴,我想不通你究竟为何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蔺玄之笑了笑,眉目温柔,缱绻万分,道:“恐怕是前世有约,今生来赴。”
蔺留春心头一颤,感慨万分。
蔺留春淡道:“可你别忘了,你爹之死,全因他而起。”
蔺玄之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因他而起,却并非他的过错,阿痕同样是受害者,我不会因此而怨恨他。”
蔺留春点点头,说:“这话是你说的,日后也切莫忘记。”
蔺玄之说:“谨记长老教诲。”
重要的事情谈完,蔺留春便让蔺玄之离开,不过,在蔺玄之走到门口时,蔺留春忽然开口说道:“你可知你另一位血亲之人是谁?”
蔺玄之一愣,顿住了脚步,转身回眸,道:“我爹从来未曾提起过我娘亲的事情。”
上辈子不曾,这辈子也没有。
蔺留春摆摆手,说:“你另外一位血亲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苏墨。苏墨与你爹是至交好友,也算是你爹最信任的人。而且晏天痕的事情,恐怕除了你爹之外,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
蔺玄之浑身一震,五味陈杂,对蔺留春恭敬一拜,道:“多谢长老指点。”
元家灭族之祸,看来也是因阿痕的身份而起。
“还有一事。”蔺留春道:“晏天痕年龄尚小,若是过早破身,恐怕不利于修行,你长于他,在这方面一定要把控住自己。”
蔺玄之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提起床笫之事,还是族中长辈,饶是他一向淡漠,也难免觉得有些脸红。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等他长大。”
蔺玄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了房间。
他和蔺留春谈的时间不算短,晏天痕此时已经洗漱完毕,躺进了被窝。
“阿白和琥珀去哪儿了?”蔺玄之走到床边问道。
“阿白说,它们去找阿骨玩耍了。”晏天痕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面色微红,冲着蔺玄之俏皮地眨眨眼睛。
蔺玄之笑了笑,伸手拉开一些被子,道:“怎么盖得这么严实?”
话刚说完,蔺玄之便被眼前的景色给搞得整个人都愣了一愣——被子下面,晏天痕脱得光溜溜的,不着寸缕,乳白色的肌肤在跳跃的灯火之下,看起来像是上好的丝绸,没长成的身体骨架子不大,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
蔺玄之将被子重新盖在了晏天痕的身上。
他神色莫测地盯着晏天痕那张有些发红的小脸,道:“这是何意?”
晏天痕眨眨眼睛,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和大哥有肌肤之亲,大哥不想要吗?”
蔺玄之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之前还觉得蔺留春的提醒太早了些,没想到,一转脸的工夫,晏天痕就给他搞事情了。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轻亲了亲他桃粉色的嘴唇,轻笑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身子还没长成,我怎么可能如此随随便便的就要了你。”
晏天痕的手缩紧了,抓住被子的边沿,呼吸有些不太顺畅,说:“我已经快十四岁了,凡间像我这么大的,都已经成婚生孩子了。”
蔺玄之笑着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少勾我,不然吃亏的是你。”
晏天痕撇撇嘴,说:“宇阳哥哥说,情和欲是在一起的,有情了,必然是要有欲的,大哥说喜欢我,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蔺玄之在晏天痕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段宇阳成天都教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次见到他,我得好好问问。”
“别啊。”晏天痕抓着蔺玄之的手,眨眨眼睛,讨好地说道:“你要去找他麻烦,他以后就不给我传授经验了。”
“还传授经验……”蔺玄之乐了,说:“他自己都是个二半吊子,还能传授给你?”
晏天痕说:“说得好像大哥很有经验似的。”
说到这里,晏天痕狐疑地看着蔺玄之道:“大哥,你以前和别人,有过这方面经验不?”
“和别人自然没有。”蔺玄之说。
至于上辈子和晏天痕之间的经验,那就另算了。
蔺玄之实在是对这还没张开的小孩儿生不出什么欲求来,他不是禽兽,饶是上辈子和晏天痕有肌肤之亲,也是在晏天痕二十岁之后了。
他想着晏天痕修长漂亮的身体和光滑的肌肤,就有种蠢蠢欲动之感。
蔺玄之捏了捏晏天痕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说:“行了,把衣服穿上,早点歇息。”
晏天痕乖乖地应了一声,爬起来穿衣服。
蔺玄之自行去洗漱,等着明日不少人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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