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官兵大军动地来 孔京妙计御强敌
话说孔京在众人面前一番跳大神,演得一出好戏,把众人唬住了。但,他自己倒是没有头脑发热。因为他心知肚明,不管他这牛皮吹得有多大,强敌迫在眉睫,那可是实打实的。他吹嘘自己有孔圣人辅佐,可一旦战败,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牛皮就算破了,手下可以作鸟兽散,他怕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师爷已闪,寨中也无人可以出谋划策,孔京只有靠自己。只见他与紫妍回到后堂,眉头一皱,对手下吩咐道,“拿周遭地图来!”虽然身边只有乌合之众,毕竟他们在此盘踞多年,区区地图还是有的。
很快,地图就拿来了。孔京对着地图自行琢磨。他以前只看过GPS导航的某德地图,自然不识古图。幸好,响马没文化,这地图画得极其浅显易懂。说白了,也就小朋友涂鸦的水平,理解起来倒也不麻烦。
“官兵现在从州府过来,要走哪条道?”他问旁边的紫妍。紫妍虽然肚中墨水不多,好歹做过几年山大王,基本的地理方位还是懂的。于是,她在地图上划了条路线,说,应该是走东边这道来。
孔京琢磨地图,又问,“咱们周围有个巫王川。官兵从东边来,必须过这巫王河。而这河上写的铁桥,又是什么?”紫妍道,那是一条铁索桥,宽约两丈,长约数十丈,周围水流湍急,人舟难过。孔京一听,脑中忽然想到,以前在教科书上见过的某桥,也是条铁索桥,讲攻守双方围绕夺桥的一场激战。当时读课文,他只觉得守军贼蠢,为啥不炸了桥,敌人就过不来了。后来长大点,才知道守军将领自有心中小算盘打得响。但,其中门道太复杂,学生怎么可能理解。
这么一想,他于是有了主意,问道,“如果我们拆了这桥,官兵会如何?”
紫妍一愣,心想,宝哥哥这手真狠,她决计想不到,还能拆了这座周围百姓日常通行的必经桥。想归想,她还是如实说道,“拆了桥,官兵能绕道下游三十里的浅滩,淌水过河。”
“那这个绕道,要花多少时日?”孔京追问。
“快的一日,慢的顶多两日。”
“拆!”孔京拍板道,紫妍不解,问,“就算拆了桥,官兵早晚也会过来,有啥用?”
“我们现在备战要紧,拆桥拖住官兵,多拖半日都好。”孔京道。
于是,紫妍安排人马,赶去山下拆桥。而孔京端坐寨中,指挥众人修筑工事,抵御来敌,似乎作长期抗战的打算。只是,山寨再怎么加固,也只是山寨,不是城池。没有天险地利可守,如何挡得住大军来犯?众人虽然遵他号令筑工事,心中其实都在擂鼓。这仗,能打赢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在巫王寨里修工事修得热火朝天的时分,另一边,徕将军率领的征讨军也在道上走得热火朝天。徕将军一马当先走在先头,只见有探马来报。
“报~~~~我军细作探道(括号 古代的卧底,特工 反括号),反贼正在寨中修筑工事,打算负隅顽抗。”
“哼。”徕将军呲笑,道。“一帮乌合之众!就他们那千余号人马,占住个山头,也想负隅顽抗?等我大军开到,不费吹灰之力,必定把他们踩得干干净净!”
手下军师岑参附和道:“将军神勇!区区响马,怎么可能是将军的对手。此番征讨,必定势如破竹,匪首手到擒来。”
“哼,听说牵头作反的那个孔京,干掉了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徕将军皱眉,道,“我倒要看看,此人是否三头六臂,有多大的能耐,竟能干掉天宝将军。”
“将军威武!此番将军出征,擒了那匪首,不就证明将军比宇文成都厉害得多么?”岑军师再度附和。所谓,千穿万穿,马匹不穿。徕将军不再言语,下令众官兵加快行军。他赶不及,要擒了匪首孔京,班师回府领赏了。
如此这般,攻守两边各作打算,三日时光匆匆而过。
这天,孔京正指挥众人修筑防御工事,忽然看见,有几位白发老人、妇女带着幼儿走进山寨来。妇孺老幼来这里做啥?他心中不解,这里又不是游乐场。于是,他拉住个手下,询问究竟。手下说,“回公子,那些是某某的家眷。”孔京又追问,家眷为啥来这里,不知这里很快要变战场么?
手下一番细说,他才得知,原来这些响马的家眷,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寻常乡民。如今官兵一来,官府肯定要追究家眷的责任。你家谁谁上山为寇,你该当何罪?家眷们怕被牵连,又不敢流落外地(括号 古代不比现代,对外籍流民是很苛刻的 反括号)他们只好上山,图个庇护。
这番说明,孔京是听明白了。只是手下没文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能猜到,家眷上山,还有一层打算。此地要是守得住,他们自然太平无事。万一守不住,响马败了,他们也可以扮作被响马劫持的人质,清白无辜得很,与响马没有丝毫关系。反正无论胜败,都能保他们太平无事。
想清楚这层道理,孔京笑道,亲人们到此地避难,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替天行道,自然要照顾好亲人的食宿。于是,他指定寨中某地,安置家眷居住,又对手下说,你们把家眷都叫来,我们这里空地多,住的下。
头儿如此善解人意,手下自然欢喜鼓舞,纷纷传话给山下的亲眷。于是,上山的家眷越来越多,没几日,竟然聚集近千人,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另一边,征讨军经大道行到河边,只见水流湍急,舟不能过。“桥呢?桥上哪了?”徕将军生气了,对着河边断裂的锁链残骸,骂道。他见周围林间,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疑为探子,正好出气,便指示手下官兵把那书生绑了,押到身前问话。
“回将军,在下姓李名淳风,是住在这附近的乡民,绝非贼人同党。”书生拱手道,以示清白。
“这里水流很急,为何没桥?”徕将军没兴趣听他自我介绍,厉声问道。
“回将军,这里本来有座铁索桥,过去鄙人经常从此桥渡河。”李淳风摇头道,“只是现在桥不见踪影,只留残骸。估计是对岸的响马料到将军要打此过,事先拆了桥吧。恰逢鄙人外出探亲,返家经过此地。如今桥断了,过不了河,正在发愁。”
“那么,此河如何能过?”徕将军追问道。
“回将军,这里往南三十里处,有一处浅滩,人马能过。只是要绕道,多费些时日。”李淳风回到。
“好!走!”将军喜道,他倒不在意多费点时间,反正对手只是乌合之众,早点晚点,还不手到擒来。只是这书生如何处置,倒是有点让他为难。砍了吧,对方似乎没犯啥王法。无端砍了,难免事后被人闲话。放了吧,万一真是响马的探子,他回去通风报信,倒是对自己不利。
将军毕竟是将军,当然不会为这点蝇头小事犯难。他眉头一皱,命道,押此人下去,与本队同行,严加看管!
他寻思,此人是周边住民,熟悉地理,以后带路也有用。
这么吩咐后,他又大手一挥,指挥队伍绕道南边,继续前行。
另一边,巫王寨上,孔京正为迅速膨胀的家眷团发愁。眼看这些老幼妇孺越来越多,之前他划出的空地转眼就不够住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对着桌上的寨图寻思,忽然计上心头,有了!他指着地图,问紫妍说,“妹妹,依你看,安置寨中众弟兄的家眷,到什么地方好?”
紫妍虽然没什么主张,但毕竟在此地长大,对寨中布置自然比初来乍到的孔京熟悉。她略略思考,回道,“哥哥,我看不如把他们安置在仓库中。仓库占地很大,应该能够容下千把人。但是外人进了仓库,难免失盗,也是麻烦。”
仓库是山寨的关键场所,存放着大量杂物,尤其是各种生活用的油料与酒水。只是这些东西易燃怕火,古人为了防火,一般都把仓库建在空旷处,周围留出空地,以防失火。这点,孔京倒是不了解。他只是看到寨图上,惟有仓库附近有大片空地,于是早有打算。紫妍这么一说,他就附和道,“妹妹高见!愚兄我也有此意,就安置家眷去仓库附近吧。至于防盗,只需加派人员站岗,不给家眷进仓库便是。”
于是在他指挥下,老幼妇孺们纷纷转移到仓库附近的空地。这一切,都被寨中的细作看在眼里。细作心想,有机可趁!于是悄悄下山,把消息传给接应的同伙。同伙的同伙,又迅速把消息传给正在赶来路上的官兵。
这天夜里,官兵营中,徕将军高坐军账,岑军师坐在台下。二人接到信报,正在商议对策。“将军,下属我现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岑军师拱手道。
“速速说来。”将军道。
“听闻线报,那贼营里现今有众多避难的家眷。我有一计,包保贼人不攻自破。”岑军师岑参献策道。
“哦?先生有何高见,愿闻其详。”徕将军不动声色,道。岑军师上前,贴耳一番嘀咕。将军听罢,连连摇头,道。“此计很是毒辣!我们奉旨平叛,对手只是区区响马,又不过千余之数,用得着做到此步吗?”
“将军有所不知。古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上策也。”岑军师摇头晃脑道。“先贤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做杀戮。如今我们略施小计,让贼匪自行溃败。将军兵不血刃就能擒得匪首,如此也能免手下将士无谓伤亡。”
徕将军一听,如果少死点兵卒,他回去也好向主子交代,这是大好事嘛。于是点头道,“那就依先生所言行事吧!”
于是攻守两边,各做各的打算,一场激战即将揭幕。正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兵来有将挡,水来上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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