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山杯酒祭亡魂 孔京碰巧救夷女

听到淳风反对他盗墓，孔京奇怪道，“为啥？”
  淳风见孔京一副公子哥，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估计他也不懂这地底的事，于是对他仔细解说一番。经过孔京消化吸收后，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搞明白。不是他理解力差，而是以下的内容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同他以前的世界差别太大，所以难以理解。
  话说这个宇宙，与元宇宙有个很大的差别，就是这里有种名叫“灵”的物质。所谓天地有灵，而灵这种物质可能附着在一切物质上面。所以说，人有灵，动物也有灵。一些动物聚集了大量灵力后，渐渐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叫做“妖”。人是人他妈生的，妖也是妖他妈生的，所以除了人族外，这个世界还有个妖族。自古人妖两不立，两个族群因为争夺地盘和食物，曾经展开过旷日持久的战争。
  而战争的结果不言而喻，当然是人族胜利。于是人类生活在阳光下，而妖族被赶到不见天日的旮旯地。渐渐地，民间就有了“人属阳，妖属阴”的说法。而坟墓这种地方，一般都在地底，不见天日，阴气森森，自然会聚集大量妖怪。而古人为了防盗，还有故意在坟墓里养妖的习俗。
  所以在这个宇宙里，盗墓绝对不盛行。这倒不是盗墓有违道德什么的。废话，哪个做贼的把道德当回事？而是坟墓里多多少少有妖怪聚集。而且越大的墓里，妖怪越多越厉害。就算真有盗墓贼敢钻地，他也很难活着出来，因为地下有无数妖怪盯着他这块肥肉。
  盗墓贼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打得过那么多妖怪？他要真是武林高手，也不缺钱，不用干挖人家坟这种缺德事。所以说，盗墓在这个世间，是没什么人敢干的活。
  这么一想，孔京就想打消念头。可是他转念一想，不盗这个墓，他上哪赚钱养那么多人马？不养人马，下次官兵来征讨，他拿什么去挡？不挡，他岂不是活不了？
  不行！一想到可能没命，他就急了，这个墓不盗不行，非盗不可！于是他心里盘算，搬出他在中学政治课和历史课上学到的理论，一番加工后，对淳风说，你说山下的墓，埋的是魏武王曹操，对吧？淳风点头，他又接着忽悠道。曹操是什么人？皇帝！他搜刮的财物，是不是天下百姓的？淳风点头称是。他又说，曹操死了，他的那些陪葬品，原来就来自天下百姓。而如今，皇帝昏庸无道，我们绿林好汉替天行道，为天下黎民百姓造皇帝的反，应不应该？
  淳风点头称是，孔京又说道，皇帝远在京城，太远了，不如我们先造脚下这个曹操墓的反，把他的陪葬品搜出来，还给天下百姓，这有什么不对吗？好吧，这里就不提宝贝挖出来交公了，因为他们造的是官府的反。
  淳风想了下，这理好像也说得通。一套组合拳打得他晕头转向，理屈词穷，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劝阻孔京了，只能附和，这个反造得好，这个坟挖得该！
  孔京心里冷笑，淳风这小子聪明伶俐，可惜他晚生了一千年，没见过“阶级斗争”理论的厉害。当然，发明这套理论的洋人，一千多年后才出世呢。
  于是盗墓的事就定下了，淳风去找他姐紫妍，调遣人马，筹备细则。而孔京这时闲来无事，信步走去后山透气。这个山寨虽然没有经历战火，但是前几日被细作放火烧过，还烧死几百号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尸臭味，十分刺鼻，令他不舒服，于是经常出门透气。
  后山，山高林密，郁郁葱葱。他走到僻静的地方，只见两座新坟，树着两块粗糙的墓碑。一块刻着，大隋徕乎尔将军之墓。一块刻着，大隋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之墓。大业六年立，落款都是孔宝玉，也就是他自己，正是他吩咐手下立的这两块碑。
  望着这墓地，他不禁唏嘘。如果这两名大隋将军还活着，那么这时，躺在这墓中的会不会是自己？他同这两人远无冤近无仇，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但是彼此的立场不同，他是兵我是贼，对上了，非得分个你死我活不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也许，这就是身为男儿大丈夫的宿命吧。
  想到这里，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个供果，供到墓前。又掏出一壶酒，满上一碗。孔京是公子哥出身，本来就嗜酒，只可惜山寨里没有好酒，只有粗劣的米酒。所以只能意思下，不能贪杯。他忽然想起，上一世他还是曾仕银的时候，很久以前追过一部连续剧。剧情怎么样，不大记得了。但是，主题歌很不错，他至今还能低声唱道：
  流血的伤口不流泪，举起的杆子不下跪。攥紧的拳头不松手，过河的卒子不后退。
  作者按：查了下，这歌叫《浩浩乾坤》，还是某明星唱的。
  人活一口气，难得拼一回。生死路一条，聚散酒一杯！
  唱毕，他举起碗，对着墓碑大声道，干！我敬你们是条汉子！然后把酒一饮而尽，把碗使劲扔在地上。
  只听啪嚓一声轻响，碗四分五裂。而孔京一扭脖，头也不回地走了。

  翌日，孔京，淳风与紫妍三人，带了几百号人马和各种器械，浩浩荡荡地开下山来，直奔上月他钻的那个洞而去。队伍走到山脚一处岔路，忽然听见女子的声音。自古以来，响马都不是女人干的活，所以山寨里没有女人，连山大王都愁娶妻。废话，天下哪有女人愿嫁强盗？那不是等着守寡吗？于是有压寨夫人的传统，山大王的老婆一般都是抢来的。日久天长，寨里人对女人的声音都很敏感，顿时一阵骚动。
  领头的孔京定睛一看，只见几个官兵装束的男丁，团团围住一个十岁模样，装束古怪，长着野兽一般大耳朵的陌生女娃。而他们附近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人。有官兵装束，也有古怪装束，不知死活。淳风见孔京盯着那女娃不做声，上前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大哥，那是夷人！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孔京回头，见到后面的紫妍，也是一脸不屑。她平日最喜欢打抱不平，这时居然袖手旁观，真是怪了。他前几日同淳风闲聊，隐约记得淳风提过，这个世界里人妖不两立。而人族里，自古也是华夷有别。简单来说。华夏大地上的主流原住民，人数最多，尊崇他的祖先孔圣人的，叫做华人。而其他人，人数较少的，称为夷人。夷人不是单一种人，而是无数族群的统称。反正按古代流行的区分法，华夏大地上除了华人外，其他都是夷人。
  这些夷人各有各的习俗和渊源，传说有的夷人还同妖族通婚，是人妖混血的后代。还有的夷人有装扮成野兽的习俗。于是头上长大耳朵，身后长尾巴的夷人，也不算稀奇。总之，华夷有别，两族人一般互不来往，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孔京也不算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脑中还有上世“各族兄弟是一家”的记忆，所以他也不觉得夷人有什么可怕。眼前的官兵大概是前几日战败后流落到附近的，想回家又不认识路，正巧遇到几个夷人路过，就趁机拿人家出气，想打劫一番谋点盘缠回家。
  自古华夷有别，语言不通，三两句就动起手来，冲突中死了好几个夷人。官兵们见夷人女娃眉目清秀，粉嫩可爱，就起了歹意。他们出门已久，好久没碰女人，于是嘿嘿笑道，小娃娃，跟爷去小树林快活下！
  夷人女娃被官兵团团围住，想跑跑不了。随从也都倒地，正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时刻。她怯生生地喊道，“你、你们过来！我姐姐可厉害了，你们惹不起！”然而，语言不通，谁也不知她喊什么。
  这时，只见孔京策马向前，大喝一声，“干什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响马说王法，感觉好奇怪，他们以前干的事也好不去哪里。只是，危急关头，他也没多想。
  这一声大喝还真管用，官兵们应声转头过来，见孔京后面上百号人，都作响马打扮。要是打起来，他们这几个人如何讨好？他们还记得，前几日队伍就是败在响马手下，如今再见，顿时魂飞魄散，喊一声，“不好！”急忙作鸟兽散，眨眼间就逃没影了。
  孔京见官兵逃了，下马来，走到女娃跟前，柔声说，“小妹妹，不用怕。”他家里以前有个姨娘，会点夷语，他无聊时也同姨娘学过一点，所以会听讲几句。女娃一见得救，本来就心生感激。又看见孔京一脸俊朗如同神仙下凡，于是心里激动，忍不住一下扑到他怀中，抱着他的腿哭起来。
  “呜，不哭不哭，没事了。”孔京摸着女娃的头顶，安慰道。只觉得手感柔软温暖，那对竖立在头顶，毛茸茸的大耳朵竟然像是活物一般。女娃哭了好一阵才闭嘴，孔京觉得好尴尬，毕竟后面上百号人看着他呢。然而，人人都不知道他干嘛要管这闲事。
  “小妹妹，你要去哪？”孔京见她终于停住哭泣了，柔声问道。女娃点了点头，道，“吥噜要回家，家在西边，好远。”她报了个姓名，可惜孔京没听懂。夷人的名字发音很古怪，孔京听不懂，只依稀听到叫“吥噜”什么的。总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他心想。既然他管了这个闲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帮到底吧。于是他挥手，叫来一队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护送她到西边山口，不得有误。”说完，心念一动，又说，“你们要是对她无礼，小心脑袋！”
  吩咐完，他又蹲下，对女娃柔声道：“我叫人送你一路，你快走吧。”女娃也懂事，对孔京拱手行礼道谢，临行前问了一句，“大哥哥，啥名？”
  “我？孔京。”他疑惑，怕女娃不识字，还用脚在地上大概写了下名字。写完，女娃这才跟着他指派的手下离去。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你那耳朵是真的吗？”可是不知道夷语该怎么说，还是算了。
  送走女娃，孔京又上马，回到队伍中。只见紫妍看着他，一脸不屑。他是不知道，紫妍过去读过几年书，对华夷之别看的很重。在她眼中，华人才是人，夷人同猫狗畜生没多大区别。她心心念念的宝哥哥为啥救一头野兽？还摸头，真是脏了手！当然，孔京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不会知道她这些小心思。

  队伍继续向前，没多久就开到山脚下，走到孔京当初钻洞的地方。孔京看着他钻过的地方，心情激动，恍如隔世。他万万想不到，只隔了不到一个月，他竟然又回到这里来了。上次来到这里，他是逃犯。这次旧地重游，他已经是号令上千人马的山大王。
  造化弄人，真是有趣，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洞口还是那个洞口，跟他当初钻的时候一样，似乎啥都没变。只不过，这些响马挖洞有了经验，倒是轻车熟路。紫妍一声令下，他们就甩开膀子干起来。由于事先有了准备，队伍带了些挖土器械过来，这一次比前一次挖得快了点，一天大概能前进一百多米。
  就这样，他们在上次救孔京的地方又往下挖了三天，终于把崩塌的岩洞挖通了。孔京一马当先走在洞里，只见里面有条黑呼呼的通道，往地底延伸。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工的痕迹，纯天然。曹操墓真的在这下面吗？孔京心里有点疑惑，旁边的淳风突然开口道，
  “我感觉这下面妖气很重，哥哥小心。”
  孔京点头，地底有妖，他早就听过了。于是他继续带队向前。他们这一路已经深入地底超过一千米，如果说真有曹操墓的话，那也藏得太深了吧，很难想象在没有挖掘机之类重型机械的古代，古人如何可以把陵墓建在这么深的地下。
  很快，路就到头了。前方只见一处岩壁，哪里都没路。孔京挥手示意，紫妍走上前去，在岩壁上一阵摸索试探，然后小声说，“这里好像可以砸开，哥哥退后！”
  在这么深的地底，万一岩洞又崩塌一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孔京可不想再被埋一次，于是退开好几步，低声吩咐道，“小心！不要把洞弄塌了。”
  紫妍点头，道，明白。她运起灵力，只见火炎从她的双拳蹿出，对着岩壁的薄处，就是一拳轰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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