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腐朽的世界
秦续言没有回答，她和迪恩一样，也想象不出没有国王的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但是她知道迪恩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那就是如今的国王做的种种事情，这个国家在他的统治下迟早有一天会完蛋。
会完蛋吗…
或许人口之类的东西会大面积减少也说不定，但是只要国都内城不被攻破，就不可能会完蛋。那些巨大可怕的武器，迪恩就算没有真的见过，也知道什么叫害怕。
在没有真的做好必死的决心之前，迪恩真的不想和那样的对手对上。可是直到现在，许多行动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抱上必死的决心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毫无疑问付出了生命。
好多人赶在自己面前啊……
这一夜，迪恩很早就睡去了，一旁的秦续言负责守夜，后半夜的时候才睡下。醒来之后，便是继续赶路了。
火神市的边境并不是造反开始的地方，因此绝对不是火神市遭难最大的地方。事实上，他们经过昨天晚上的思考之后，决定延长这一次的行动，他们准备向林德市进发，他们有必要看看如今的林德市。
有一种预感，让他们到达林德市的时候，必然又是一阵凄凉。
“等等吧，先下车。”迪恩突然说道。
“怎么了？”
走了一上午，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子，午饭过后没多久，迪恩将马车停在了一家商铺的面前。这家商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有点破。毫无疑问，哪怕不是造反的初始地点，也绝对受到了造反的影响，生意差的要死。
“给你买件衣服，顺便买个帽子。”
“你还会给女孩子买衣服吗？”秦续言有点惊喜，以前在国都的时候，男孩子会用送东西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女孩子好感。而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般来说就是送衣服首饰之类的玩意儿。
三年前自己刚刚到达可以结婚的年纪时，自己被某个男生追求过。那人送过自己许多东西，其中不乏好看的衣服。
眼前这个冷血的家伙，难不成也开窍了？
不过说来也是，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点抱怨没有的跟着他在外面跑，就算是冰块也得被捂化了吧。
要不要给个面子呢？
“火神市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被你爷爷管着，你要是想被抓回去的话，你可以不换。我想现在凡是呆在这座城市里的士兵，应该都会对穿着华丽而且漂亮的女孩子感兴趣吧？”
秦续言的幻想被无情的戳破之后，也只能马上接受现实。自己跟着迪恩出来的时候，还真的就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怎么可以被抓住呢？
以她对她爷爷的理解，家里肯定带着亲兵过来了，那些人多少都知道秦续言的长相，所以是绝对不能被这伙人发现的，发现的话出事就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了。
被询问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还算好的，万一要是把迪恩当做拱白菜的那可就误会大了。
而秦续言当时离开国都后，虽然没有再买过国都的高级货，但是买的一些衣服倒也不是便宜货。现在想想，自己这段时间里，似乎确实没穿过普通的货色。
反倒是整天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伙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是绝对不是很花钱的东西。
迪恩最值钱的衣服，估计都是为了在外面伪装商人而穿的，就是他身上的这一套。
不过这套现在也有点不太好了，估计没穿过几次。
“这家店我刚才望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很多，远远的都能看清楚，估计放了很久了。这种干净但是又不是特别干净的衣服，是最适合这个时候穿的了。你还可以再挑个帽子或者面罩，这样效果更好。”
“可是这也……”
这已经不是灰尘的问题了吧，而是这家店到底有没有人打理的问题。秦续言总感觉自己去里面买东西和偷东西没有区别。
不过还好，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就是里面确实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一看就是店铺老板，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许久没开张，加上食物吃完才导致的现在的状况。
皮包骨头说不上，但是明显的消瘦还是有的，估计这段时间饿的挺厉害。
“老板，挑个四五件外衣和裤子，你这儿的怎么卖？”迪恩进来之后，便是询问起来。
“统一都是四十许币一件。”
“有点贵吧，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灰尘这么多，都脏了。换作其他店，差不多也就二十五许币一件吧？”迪恩说道。
“没办法老弟，火神市现在乱的很，之前有人造反的时候全市在那里招人，搞得生意更没法做了。现在造反结束了，结果我们各家没吃的了，又快到秋天了，食物什么的又该没了，我要是再不攒点钱，过冬吃的东西都没有。
这样吧，三百许币，你带走十件，衣服和裤子都可以，怎么样？”
迪恩和秦续言自然是用不着这么多衣服的，算上身上的一套衣服裤子，他们一人再买两套就足够了，算下来也就是八件。多出来的两件着实是用不着…
不过扭头看了看，这家店似乎也不只是卖衣服，似乎还卖些其他的东西。
“老板，那床厚被子怎么卖？”迪恩指着角落里的一床被子说道。
马车上有许多的财物和食物，所以迪恩和秦续言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的保暖物品，衣服买的再多也不可能一下子全穿在身上，晚上睡觉再怎么换姿势，都摆脱不了马车上很冷的这一现实。
买一床厚被子的话，就算晚上睡地上，也可以暖和一点。
“这个啊…按照店里的价格是大概一百五十许币，不过你要是买走我那十件衣服的话，你再加五十许币就可以拿走了。”
“好，那我买了，小妹，挑衣服吧。”
秦续言被这一声小妹给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没有想到迪恩会如此谨慎，从现在就已经开始防范他人了。
挑选好自己要的衣服，付钱之后，他们便带着衣服和被子重新上了车。虽然加了东西之后有点挤，但是在车上躺着的时候是真的要舒服不少。
晚上睡着后，盖上被子虽然不能挡住地面的寒冷，但可以确确实实的将来自上方的寒冷给挡住。感受到舒适的他们不得不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多买个枕头回来。
又是一天的时间，他们来到了火神市市区的中心。
不过此刻这个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市区。
原因有两点：一是这个地方残破不堪，到处都是饿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最近经历的事情不少。
二就是沿路打劫的人特别多，光是迪恩和秦续言遇到的就有三波人，不过他们有枪和武器，虽然不能直接用，但是沿路遇到的基本上都被收拾了。
嗯，直接弄死，反正这个时候死几个人什么都算不上。
“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我带她走是对她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自己一个人都活不下去了，你把她卖给我又有什么问题？你把她卖给我，自己可以拿到一份粮食，她可以安安心心的活到死，有什么不好！拿着粮食给我滚，下次再看到你，就把你打到连水都咽不下去！”
这是发生在迪恩眼前的一件事，一个看上去根本没有经历饥荒的壮汉一脚踹开了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人，然后将一袋大概十五斤左右的粮食甩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他们说话的内容，他们能够听出来这估计又是一桩强买强卖的生意，那交易对象不出意外就是那妇人的女儿。
那个时候，秦续言都准备直接掏枪干死这个大白天当街强抢民女的混蛋了，结果却被迪恩给直接拦了下来。
“你以为这很糟糕吗？你不用担心，马上就能看到更加糟糕的事情。你那把枪里有几颗子弹，你以为你能打的完吗？”
“我……”
这天他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来到了一个在火神市内极其隐秘的地方。这是迪恩用了五斤粮食换来的消息，而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秦续言的眼睛直接瞪的老大，因为这个地方说是一个商场，但是什么商品都没有。
事实上，商品已经被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些人是商品罢了。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奴隶市场，也是这个国家，人品在普通人这个阶段最下限的地方。
角落里，一个看上去就没有多大的奴隶女人正在被三四个男人强暴，周围围观的人一边看着一边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似乎根本不认为那是一条人命。
这个时候，她想起之前迪恩说过的，有关于克洛伊的来历，突然间她发现，这个地方甚至还不如那所谓的颜青会所，颜青会所的女人或许还会因为钱财之类的东西露出麻木的笑容，但是这个地方，不论是男人女人，只要是被要求跪在地上，亦或者绑着锁链，关在笼子里的那些，都不会因为钱财而感到高兴。
他们的人生在成为奴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像现在一样，不论男女，每一个都是全裸状态，身体不存在任何隐私，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对自己没有任何的遮挡。
“虽然表面上是禁止的，但是每一个城市基本上都有奴隶买卖，这些奴隶表面上享受着人权，实际上他们所有的收入，都会被买走他们的人占有。
以前的时候，你看到的每一个贩卖奴隶的人，背后都有官方的人，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贩卖的那些奴隶，基本不存在自愿的存在。
查尔斯知道吧，他的黑市里也有奴隶市场，只是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仅此而已。”
在心里加了一丝对查尔斯的厌恶以外，秦续言对这个地方的认识越发的感到恐怖。
“其实和平时期还算好的，至少不会特别猖狂。你看到的这么多奴隶和奴隶主，换作以前连二十分之一都没有。可是只要一乱起来，就是他们的天下了。相信我，林德市的更吓人。”
事实上，林德市这段时间还真没有奴隶市场开放，就连黑市都不怎么开放。主要还是因为这位大小姐的缘故，毕竟秦返愿意放弃一丝可能，几乎是对林德市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在搜索结束之前，林德市的奴隶市场是不会再开了，连普通的黑市都不怎么敢冒头了。
黑市里，叫卖声与惨叫声不曾间断，他们经过的每一个摊位上，围观的人都要比花钱的人多。这伙人无非就是看个乐子，在这个时期，又有谁会把钱用在奴隶上。
这些奴隶一个个瘦骨嶙峋，估计是造反之前就吃不起饭的类型吧。
“要不要了解一下，这群人如果在这段时间还没有卖出去，会发生什么吗？”迪恩突然说道。
迪恩的这个提问让秦续言突然间有点不敢接招，因为她知道不管正确答案是什么，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哪怕她很想知道，也是有点抗拒性的装作不知道。
但是迪恩也没有给她思考太久的时间，直接说道
“女孩子的话，长的好看就送到颜青会所里，这是我能想到她们最好的结果，换作以前，我会认为她们会直接被抛弃也说不定。至于男人，能劳动的被拉去做无偿的苦工，直到累死位置。
至于他们的儿女，会继承他们父母的身份，而且为了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劳力，买下他们的人我猜的不错的话，会逼着他们繁衍后代的。
至于那些既没有颜值也没有力气的，保守估计就是遣散，让他们自生自灭。至于不怎么保守的估计，那大概就是直接杀掉吧。
毕竟某些林子里也是很缺肥料的，那些贵族或许不介意自己家的果树底下都是尸骨。”
这便是许坦斯亚的奴隶市场，迪恩早在父母刚刚去世没多久的时候，就跟着爷爷来到过类似的地方。
这群奴隶的结局，基本不会有好的…
他们在奴隶市场待了很久，又或者说是秦续言在这里呆了很久，他想要看看这里，有没有还没有放弃生活希望的存在。然而每一个人似乎都是那么的麻木，拷在身体上的锁链如果带有神力，除了将他们的肉体禁锢之外，将他们那颗反抗的心也彻底禁锢了起来。
“这孩子多大？”秦续言走到某个摊子面前，指着某个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孩子。
“七岁，你要吗？你要的话可以给你便宜点。”
七岁啊…是从生下来开始就营养不良导致发育的如此不好吗？
迪恩来到她的旁边，一言不发，想看看秦续言要怎么做。
这个孩子买回去什么用处都没有，年龄小的同时身体还差，活脱脱的累赘一个。若这个地方距离洁月小镇近的话，或许迪恩会寻思着将其买下，但是现在他们在火神市，下一步是去林德市，距离洁月小镇越来越远，买下这个小鬼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购买奴隶，被暗中的某些家伙盯上。
因为从刚才开始，就有一伙人一直朝着这边看。迪恩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毫无疑问是那些以抢劫为生的家伙躲在附近，准备将路过的有钱人给拾掇一遍。在迪恩的印象里，风潇市境内的奴隶市场，似乎就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
到最后，秦续言还是没有将那个孩子买下来，很显然她也很清楚接下来他们的行动，自然是不可能买下的。
“别啊，这小鬼不贵的，十五斤粗粮就足够了，您考虑考虑。”
秦续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迪恩首先站了出来，说：“这小家伙估计从小就是营养不良，买了也做不了劳力，还要多一副碗筷，谁闲的没事给自己买个累赘回去。走吧，换一家看看。”
迪恩拽着秦续言的手，向着这市场的其他地方走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秦续言被迪恩的这一拉给吓了一跳，被拉着向着其他方向走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看那个孩子，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迪恩走开了。
这次出来，本来是迪恩为了给自己确定目标而进行的，可是到最后，倒是把自己给搞破防了。她原本以为这段时间在洁月小镇的生活已经足够让自己醒悟了，但是再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还是觉得令人震撼。
在她的认知中，迪恩是一个不怎么愿意说废话，甚至是有点闷的人，杀伐果断疾恶如仇，对普通人却是极其温柔。
突然间，她想到一件事…
“那个…可以带我去…颜青会所吗？”
“嗯？你不是女人吗？对那种事情也有兴趣？”
“这个…好奇而已…”
“我不知道火神市的颜青会所在哪里，甚至我都不知道火神市有没有这种地方。所以很遗憾，我也不能带你去。”
“这帮人中应该有认识的吧？”
“大概吧…不过人家大概率会说【颜青会所太贵了，买一个回去慢慢调教更划算，然后对你进行推销，到时候你的善心能抵抗的住吗？】”
“这个…”
“等离开林德市，我们可以绕个路去神锋市看一看，到时候再说其他的。”
“好吧。”
紧接着便是在这奴隶市场接着转悠，寻找着那种对生活有所希望的人。迪恩也是表示，如果可以找到让他看一眼就能确定渴望生活的那类奴隶，不介意买一个回去。不过如果买了奴隶，秦续言就必须立刻返回洁月小镇，将人给安置好。
秦续言虽然有点不乐意，但还是选择答应了，不过很可惜，这个巨大的奴隶市场，足足有四五百的奴隶去卖，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对生活仍然充满希望的奴隶。
那些奴隶的眼神中有且只有一个信息传递到了她的身上：活下去。
到最后，他们也只能是离开这个市场，然后直接向着林德市进发。
目前的林德市有一说一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迪恩他们还没有到达。之所以知道林德市的情况，主要还是有不少的林德市难民从林德市逃往了火神市，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再不过多久他们就要向着更北边的方向进行逃亡了。
可惜因为战后秩序是需要重建的，短时间内秦返和他的军队还真的不能离开林德市，否则的话这群人毫无疑问是要向着南方逃亡的。
向着北方逃亡，其实和变相自杀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到了冬天，越往北方跑就越是找死行为。
迪恩用了大概两天的时间，到达了林德市的边境附近。这个时候逃难的难民越来越少了，到不是不允许他们逃难，只是这个时候，该跑的差不多都跑了，剩下的都是那些用不着跑或者是跑不了的存在。
“现在把那些脏衣服换上吧，别嫌不干净。”
“知道了，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而且就算是被抓住了，我也会把洁月小镇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的。有我老爸在，我的处境不会太差的。”秦续言如此说道。
或许如此吧，不过如果秦续言被抓回去，再想出来那可是难上加难，到时候自己可没有时间去国都接她。
没过多久，秦续言换好衣服，虽然衣服显旧，但是却没有挡住秦续言的脸，这样漂亮的一张脸摆在外面，还是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迪恩从口袋里找到一个大围巾和棉帽，来到秦续言的面前帮她戴好，这样的话，那张回头率超高的脸也就不至于一直摆在外面了。
至于迪恩，虽然他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伪装，但也是象征性的给自己装饰了一下，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有杀伤力。
将这些装备做好，他们来到了林德市边境村落。
按照许坦斯亚的贵族分布，一个村子里一般来说也就一个子爵的样子，不过林德市如今已经没有除了市长以外的贵族了，那些贵族已经被阿根以火神的名义实施了制裁，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
走进村子，迪恩霎时间感觉这个地方意外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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