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没有人收留

陈曼曼的外婆家住在棚户区旁边的老居民区，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中，棚户区就好像是方圆几里，人为制造的低矮的黑色巨物，这儿的治安很差，鱼龙混杂。

陈曼曼跟着许悦坐40路公交一路过来，陈曼曼说叫出租车，许悦数落她说：“你钱多啊，能省就省点花，坐公交也不用走多远，一次才一块钱。”

事实证明，许悦口中的没多远，是真很远，下了公交车，他们还要走两站地的路，走了没一会儿，陈曼曼就嚷着喊累，她的腿就跟灌了铅，酸痛肿胀，迈步都费劲。

许悦伸手朝向陈曼曼，“我帮你背包，陈曼曼你身体素质还真差，这才走了多久，你就开始喊累，一看平时就不怎么锻炼，学校每天早上的跑操，对你看来也是没什么用。”

陈曼曼哪好意思让许悦帮她背包，帮她背包也是陆亦琛的事儿，这时候她开始很想陆亦琛，有他在，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的，哪里还会走这么远。

陈曼曼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娇气，是忘了在看守所等着宣判的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多走几步，就开始累的不行，人还真的不能在温室里成长，慢慢的就会被搞得好逸恶劳，

好久没回去了，看着街边的小商铺牌子逐渐的破旧和越来越熟悉的街道，陈曼曼知道她要到了，这么久没回去，空手不好，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回去。

她在路边的水果摊停下来，让许悦等一下她。

岔道的路口有个卖水果的老伯，常年支着太阳伞在卖水果，陈曼曼记得好像在她小时候这老伯就在这里卖，现在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陈曼曼也不挑水果，拿着塑料袋，随手捡几个苹果和两串葡萄，又装了两个芒果，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其余的也都不怎么新鲜。

陈曼曼本来就是临时决定回来，也没时间去专门准备东西，拿着点水果过去，陈曼曼其实也不大高兴的，不是她抠门，虽然说水果不值几个钱，她也不愿意买太多。

陈曼曼知道，她买的这些水果，她外婆肯定是都舍不得吃，留给她舅舅或者比表哥表姐什么的，给他们吃在陈曼曼眼里我，还不如喂狗，喂狗至少还能跟她摇摇尾巴。

外婆住的小区有年头了，所有的建筑都是七层，像是火柴盒一样，灰扑扑的楼房，楼房的外墙壁也因为年久失修，脱落斑驳，也没有人来管管。

已经是傍晚，家家户户做饭的时间，楼前楼后有不少老人在乘凉，孩子们在楼间疯跑追逐。

要不是许悦帮没有看路的陈曼曼挡了一下，她差点被一个迎面骑着蓝色滑板车的小女孩给撞到，小女孩还朝陈曼曼做了个鬼脸。

陈曼曼忍不住低声嚷了句，“真没家教。

许悦柔柔的笑道：“好啦，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也是不小心的。””

许悦对这里在熟悉不过了，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陈曼曼对这儿就稍显陌生了，她没回来过几次，每次她回来都不是很受欢迎，除了外婆以外，没什么人对她是热情的。

外婆待她还是很好，只是她外婆重男轻女思想太厉害，不敢留她，怕她的儿子有想法，会不高兴。

许悦和坐在大树纳凉的老人都打了招呼，这些老人家都认识她，她也都认识他们，其实许悦很不喜欢这些老人看她的眼神，全都是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这些她根本就不需要。

陈曼曼问许悦说：“你住第几栋，说不定你和我外婆家还是邻居。”

许悦用手指着南北方向，“5单元，你外婆家呢？”

陈曼曼顺着许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拧眉道：“好像也是这个方向，我们朝那边走吧，我看看就能想起来了。”

许悦盯着看陈曼曼发彷徨无措的脸，很惊讶道：“不是吧你，你外婆家你都记不住？你们不常往来吗?我真羡慕你，家里有长辈，我除了爸妈，剩下的就没怎么见过了，过年了每次都是冷冷清清的，和平常一样。”

陈曼曼轻扯嘴角笑了笑，“我有和没有一样，最起码你还有爸妈呢，这比我好多了，我妈妈去世了，我爸对我也就是那么回事，小时候我过年只有我和我妈，吃点速冻的饺子、”

许悦叹了口气道：“哎！都不容易。”

许悦主动帮陈曼曼拎了两袋水果在手里，拎在手里没想到还分量不轻，坠的手疼。

陈曼曼顺着小区里坑坑洼洼的沥青路走，在食杂店门口，她看到了她外婆张淑来，正手里拎着个绿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应该是刚买的挂和几根黄瓜。

她正跟着邻居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两人哈哈大笑，虽然外婆已经七十几岁，但是声音依旧洪亮如钟，体型富态，红光满面，气色很好，脸上连点褶子都很少有，和那些早就佝偻着背，干瘦干瘦的老太太，相差很多。

说她外婆现在五十几岁，肯定也有人会相信。

陈曼曼还没等说话，就听到许悦很礼貌的打招呼道：“张奶奶，陈奶奶，你们晚饭还没吃呢么？”

陈曼曼没想到许悦还认识她奶奶，虽然这也挺正常，街里街坊的住着，互相认识正常，可这未免也太巧了，看来她和许悦很投缘。

听到许悦打招呼的声音，外婆侧过头，先是一眼就看到了好久都没有见的陈曼曼，毕竟是外孙女，外婆还是很高兴能看到陈曼曼，她很惊讶，情绪有点激动两个眼眶都泛红眉开眼笑道：“曼曼，你怎么来了，你说你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我提前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陈曼曼很卑微，她没有想到，外婆还会记得她最爱吃她烧的红烧肉。

外婆烧的红烧肉确实很好吃，肉肥而不腻，一咬满嘴留香，可惜了，她喜欢吃，没有什么机会吃。

陈曼曼见到外婆还是热情不起来，生活的磨砺和苦难，把她的柔弱早就吞噬干净，她不会撒娇，也不会取悦长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温柔。

有些时候在陆亦琛面前撒娇也是迫不得已。

陈曼曼和许悦道别跟着外婆回去，楼道和陈曼曼记忆中的一样，依旧是脏乱灰暗，脱了皮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和脚樱

陈曼曼使劲跺了两脚，声控灯还是不亮，外婆告诉她说，“坏了。”

上到四楼，外婆掏出两片钥匙，找到其中那个大的黄铜钥匙，塞进了锁眼里，开门进屋

陈曼曼还以为只有外婆一个人在家，没想到她大舅也在，还有她表姐秦宝淑。

陈曼曼有两个舅舅，大舅秦建国，二舅秦建军，建军建国，这两个人倒是符合她外公当兵的时候的期望，。

这两个舅舅，在陈曼曼这儿没有一个好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当年不就是，陈怀中给了秦丽华一个小房子，面积不大，也就三十多平方米。

结果倒是好，秦丽华傻信了秦建国的鬼话，说这是学区房，很值钱，要让她把房子卖了，置换成郊区的大户型。

秦丽华老实直接答应卖房子，还说为了给陈曼曼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住在弄堂里，又阴暗，又潮湿的，而且人又多又杂，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好。

秦丽华还一心的期待，甚至都开始买打包袋，准备以后搬家用，结果卖房子的钱，她一分钱也没有捞到，全被秦建国和秦建军这哥俩给瓜分了。

秦丽华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她去找他们两个要钱，亲兄弟，却像是无赖似的，一起对付可怜的妹妹，就连外婆，也说了，让秦丽华忍忍，毕竟是一家人，两个兄弟家条件也一般，能让就让让。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秦丽华彻底的寒心了，不愿意再跟娘家往来，最后临死了，都没回去看过一眼。

秦建国看到陈曼曼回来，也没有个当舅舅的样子，扫了眼陈曼曼道“妈，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她也不是我们老秦家的人。”

被排斥孤立嫌弃，陈曼曼从童年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她很不招人喜欢，客厅里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心里突然感觉到委屈的悲伤。

外婆说“曼曼是你妹妹的女儿，身上也流着我们秦家一半的血。”

陈曼曼很欣慰，这次外婆替她说话了，至少还知道维护她一下。

秦建国不说话了，陈曼曼的表秦宝淑拿眼神上下打量着很久不见的陈曼曼，夸了一句说：“曼曼你现在越长越好看了，你大学生活过的怎么样。

陈曼曼和秦宝淑不熟悉，但是她也知道，秦宝淑是整个老秦家的骄傲，和她也就差了几个月l考上了复旦大学，为秦家光宗耀祖了。

和外婆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每次也都是秦宝淑一直都是焦点，她则是最默默不闻的那个。

陈曼曼很谦虚的回答说“我不还是老样子，哪里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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