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会有下文吗?
十一月的珜城,缱绻着夏日余韵。
南岭大学后角门的保安室里传出刀郎沙哑的歌喉:“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1]……”
大一第一学期即将在懵懵懂懂中画上句号。室友们都拍拖了,不喜社交的苏晨,仍形单影只。虽然也有几个男生示好,可她却一直期待着梦想中的怦然心动。
刚结束晚自修,被繁杂的文学理论搅得头晕脑胀,苏晨游荡在回宿舍的路上,经过操场时,夜空飘来些许凉意。
跑两圈,精神一下呗,苏晨想着,走进了操场。没想到才跑了一圈半,操场的灯光竟骤然熄灭!零星几个学生向门口狂奔而去。
“同学们快跑啊,要关门了!”不知是谁大声喊道。
“天哪!操场居然会关门?没听说过啊!”从没在晚上跑过步的苏晨边嘟囔边加速向操场大门跑去。
模模糊糊看到黑黑的铁门已经关上,两个学生正试图爬上去。苏晨悻悻地放慢脚步,疑惑空空荡荡的操场有什么好关的,难道是为了防止夜行动物啃食草皮?
苏晨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不是吧,就剩我一个了?真衰!
“嗖”地一下,一个黑影冲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铁门,一跃而下。
苏晨还没来得及闭上惊愕的嘴,只听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同学,你能爬上来吗?我在这边儿接你一下吧。”
“我,那个,呃……”苏晨忽然紧张得支支吾吾。
“门这么高,你肯定跳不下来,快点吧!”男生从大铁门栏杆中间伸过一条腿,让苏晨踩在他膝上爬过铁门。
“手给我!”男生语气坚定,苏晨伸过一只手,心突突直跳,脸上也烧起来,不禁暗自庆幸,还好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
男生一手握住苏晨的手,另一只手却不知该去扶她身体的哪个部位,犹豫间,苏晨身子一歪,几乎坐在男生肩上,一紧张不知怎么就滑到了地上。
男生朝苏晨伸出一只大手:“没事儿吧?”望向高大的男生,苏晨不知所措:“没,没事,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她尴尬地爬起来。
“哈哈哈,回去路上小心点儿!”男生爽朗大笑,飞奔而去。
回到宿舍,苏晨跟室友们叙述了方才的奇遇。
“哇哇哇——”
陆思琪:“帅不帅?”
吴美珊:“哪个系的?”
何昕婷:“留电话没?”
宿舍顿时炸开了锅。
“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苏晨显然低估了室友们的八卦程度。
思琪:“然后呢?”
苏晨:“然后他就跑了。”
昕婷:“连名字都没问?”
苏晨:“没,没来得及问。”
思琪:“哎呀,你个笨乖乖,知道是谁,以后就能以感谢之名约他出来啊!”
苏晨:“当时太糗了,哪想得到那么多。”
思琪:“可惜了这么好的偶像剧桥段,没下文了!”
十二点多了,苏晨困意全无,打开电脑,□□闪动起来。
陶然一喵:unclemoon,睡了吗?
月昔:干嘛?
陶然一喵:睡不着,跟你说件奇遇……
月昔:这也算“奇遇”?你不会开始憧憬再次遇到他吧?
陶然一喵:没有了啦!
月昔:你显然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陶然一喵:早就改看张爱玲了。
月昔:少女春心已动,诊断完毕!
陶然一喵:大叔春心已死,早点休息!
苏晨想着月昔这个老家伙总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知心但可恶!在那个□□交友盛行的年代,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有若干网友。但月昔不像其他网友,没聊几次就要照片,约见面的。苏晨跟月昔“约法三章”:不查户口,不发照片,不见面!
月昔总以大叔自居,冷静客观地帮苏晨分析各类思想和情感上的“疑难杂症”,苏晨戏称他“unclemoon”,把心里不能跟父母和同学吐露的小心思、小情绪都倒给了他。就这样,月昔犹如一个虚拟的知己,以其成熟的理性睿智几乎陪伴苏晨度过了她的整个青春期。
虽然语气上不在乎,虽然真没看清楚那个男生的模样,但如果不算幼儿园跳集体舞,这应该是苏晨第一次牵一个男生的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个男生,她心中似乎萌生出了小小的牵念,觉得自己可笑但又难以抑制。
关上电脑,苏晨缓缓步出阳台,举头望见云笼的半轮明月,探指一触,清辉淌过指尖,她闭目遐想,那男生的手好大好温暖,会有下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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