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去一个地方
柳依诺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就在宫中找到了正在议事的柳司明。
一群红袍官员在屋子里议论纷纷,放眼望去,全是三品以上。
依云一身丫鬟装束,端着茶盏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柳司明已经跟在依云身后,看到柳依诺时,紧蹙着眉头。
“爹爹。”柳依诺轻唤一声。
“谁让你擅自进宫的?你可知道擅闯皇宫是大罪,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柳司明疾言厉色道。
柳依诺笑嘻嘻,“爹爹手上不是有免死金牌吗?”
上一次墨珏晔伤重,柳司明带着柳依诺擅闯皇宫,就是用了免死金牌。
柳司明眸光复杂,“那是你娘亲辅佐皇帝才得来的。”
柳依诺抿了抿唇,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递给自家爹爹,迎着柳司明的目光,柳依诺含笑道:“七皇子殿下后来又找皇上把金牌要回来了,给我好久了,就是后来又遇上周济的事情,一时半会把这个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给爹爹。”
柳司明目光落在免死金牌上,不言不语也没动作。
柳依诺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慌张,连忙把免死金牌塞到自家爹爹手上,转身就要离开。
“诺儿。”柳司明开口。
柳依诺顿住脚步,只听见身后自家爹爹缓慢道:“你娘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准让你冒险,要你平平安安长大,要你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是爹爹无能,做不到这些。”
听着这些,柳依诺脸上滑过两条泪痕。
爹爹猜到了,墨珏晔连她擅闯皇宫的事情都不知晓,又哪里知道免死金牌的事情,就算知道,也断没有从皇上手上再要回去的道理。
这块免死金牌是前两日皇上才交给她的,历代密卫军首领都是有的。
原先她一直害怕爹爹知道她接下了密卫军,所以迟迟没有交给爹爹,但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
此行前往江州凶险万分,柳依诺并没有把握能够平安回来,皇上又忌惮爹爹的势力,柳依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免死金牌交给自家爹爹,哪怕她日后不在,也希望爹爹在关键的时候能凭着这块免死金牌保下一命。
“诺儿,平安归来可好?”柳司明的声音带着沧桑。
“恩。”柳依诺急急的道了一句,她不敢说别的,她怕自己一开口,便露了哭腔。
应完话语,柳依诺快步疾走,生怕再呆下去,她便不想离开。
眼见着柳依诺离开,依云就要跟上,却被柳司明拦下,依云怯怯道:“老爷。”
“你把这个交给诺儿。”柳司明自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依云。
依云打开外头包着的布,看了一眼,惊异道:“这是!?”
柳司明未答,转身回了那满是红袍官员的屋子,又是圆滑处事的一国之相。
依云紧了紧手中物什,在柳依诺召集密卫军时,递给柳依诺。
柳依诺正望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见依云动作,不解打开看了一眼,一柄锋利的匕首,并无过多的装饰,只在月光下泛出一抹寒光。
“这是当年师父用的匕首。”
依云话音落下,柳依诺紧了紧手中匕首,这是娘亲的遗物啊。
随着依云话音落下,身边逐渐召集的一身黑衣的密卫军也都望了过来。
密卫军平日里各有身份,都是各自寻了由头前来,也有不愿来的,都是些不服柳依诺这个新上任的密卫首领。
是以,今日来的都是娘亲的亲信。
柳依诺紧了紧手中匕首,望着身后排列整齐的众人,一语未发。
夜色之中,寒风刺骨,柳依诺驾马飞奔在最前方,依云随后,一队轻骑跟在后头呼啸出京。
这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一早预测到的人是发现了。
京城,一处宅院之中,有人禀告道:“启禀侯爷,有个女子,带着一队黑衣人出京了。”
“黑衣人?”正在书写着什么的镇南候放下手中毛笔,抬眼问道。
“正是,那个女子后头跟着依云。”禀告的人仔细回想后道。
“依云……”镇南候沉吟片刻,问道:“那女子看着年岁如何?”
“瞧着稚气未脱的模样,应该与依云相仿。”
“与依云年岁相仿,相府那个嫡长女可有消息?”镇南候指尖轻叩桌面。
“相府今日出了马车,说是大小姐在普安寺静心祈福五年的时候,曾认了安颐为师父,如今要赶去药谷为安颐祭奠。”
镇南候轻笑,“该是云英的女儿了,只是不知道云英这个女儿能不能接下密卫军首领的位置呢。”
无人回话,镇南候下令道:“派人给这位新上位的密卫军首领好好伺候伺候,免得说江州失了礼数。”
来禀之人领命退下。
也因此,柳依诺带人不过刚进江州,刺杀连绵不绝。
“小姐,刺客太多,以十人为一组,每过一个时辰便来一次,他们意图不在于杀人,只要我们被扰的精神不宁。”依云一字一句,见柳依诺并不开口,犹豫道:“要不,我们先撤退,在想其他法子接应陈寻?”
柳依诺瞧了眼依云,点了点简易地形图上的一处位置,“咱们密卫军本就擅长个人打斗,平日里又各有身份,不若隐入丛林,借机从这些刺客眼下脱身,各自打探陈寻消息,切忌一定保持联络。”
众人应声,一齐涌入一处密林。
而京城之中,临川为了调查周济做下的那些细枝末节连着跑了几日,好容易有休息的功夫,就在宫里逮着一个密卫,询问药谷是什么方向。
那密卫奇怪,“临川你问这个做什么?”
眼前这个密卫在宫中做事,又资历极深,平素惯来不服依云管,有事从来都是直接找皇上汇报,这样的态度,临川也不奇怪,要不是找不到平日里跟着他和依云亲近的密卫,他也不至于逮着这人问。
“依云不是跟着柳大小姐去药谷了吗?所以……”心下腹诽,临川面上还是陪着笑的。
那人轻笑,“不会吧临川,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依云和柳大小姐去药谷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去江州接人了吧?”
“江州接人?!”临川面色一变。
“是呀!你没瞧见跟着云英的那群人近来都没影子了吗?”那密卫也不忌讳,直直表达自己不服的立场。
临川瞧他一眼,转身就回了墨珏晔的寝宫,也不通禀,直直走到墨珏晔面前,焦急道:“主子!出事了!柳大小姐跟依云并未去药谷祭奠安颐神医,而是去江州接应陈寻去了!”
“你说什么?!”墨珏晔立时站起身来,脸上早没了平日挂在脸上的云淡风轻。
“怪我,这两天少了这么多密卫都没注意……”临川焦急,墨珏晔推他一把,快步去了御书房。
与临川一样,墨珏晔也未等通禀,直直闯入御书房,皇帝看着墨珏晔挥挥衣袖,让拦着墨珏晔的人退下。
墨珏晔开口问道:“她去江州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皇帝点了点头,墨珏晔厉声道:“江州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镇南候的老巢!里头势力错综复杂,满是镇南候的爪牙,你让柳依诺去那里!?”
“她接下了密卫军,如今镇南候又在京城蛰伏,他在暗,朕在明,朕连连派人寻由头去江州,都被他找由头挡了下来,他绝不会让陈寻轻易回京。
”皇帝看着墨珏晔,淡淡说着,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做,实在是无能为力,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我要去江州,父皇你随便编个理由都好!”墨珏晔说完转身离开,半点不容置疑。
相比柳依诺走时带人,墨珏晔轻装便行,只有临川跟随。
可哪怕再着急,墨珏晔和临川也整整用了三日时间来到江州,三日,说短不过三次日出,说长,却是人命的流逝。
两人走在江州街上,临川突然停住脚步,墨珏晔疑惑侧目。
临川目视前方城门口,涩然道:“那个小子平日里最热闹,他还说等过些日子,要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平日里传传消息,再不干刀口舔血的任务。”
墨珏晔闻言望去,一个年轻男子被挂在城头之上,满身血迹,神情狰狞,双目瞪着,怎么都不肯闭眼。
瞧着瞧着,墨珏晔眼前一花,那城头之上的人竟然变成了柳依诺!
下意识的运起内力,却被临川抓住,“主子,如今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
墨珏晔被临川拉了下,动作一顿,在看去城头,那处挂着的人又成了男子,并非柳依诺,墨珏晔狠狠松了口气。
他并非什么古道热肠之人,相反,打小见过宫中的残酷,他素来觉得能活着是各凭本事,没本事的,死了也就死了。
方才的冲动,不过是将上头的人看成了柳依诺了,明知道自己是一时花了眼睛,但墨珏晔就是控制不住。
只要是她,不管是一时的她,还是一世的她,他都放不下。
细细回想了下方才心头的惧意,墨珏晔抿了抿唇,跟着临川一同加快脚步,他实在无法想像,她毫无声息的模样,哪怕,哪怕她站在卫离灏身边巧笑倩兮,也总比毫无生息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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