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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铡刀


江湖豪客身怀利器,遇到事情,往往喜欢用武力解决。
  然而以大侠自居的人不少,真正如洪七公一般问心无愧,自信一生从未错杀一个好人的却极是少见。
  即便是乔峰,也有被仇恨冲昏脑袋,受马夫人诓骗错杀挚爱的时候。
  更遑论江湖上更多的都是蝇营狗苟、假仁假义之辈,也不知私下犯过多少案子,全部抓了也翻不出一则冤假错案。
  近日大理国内展开扫黑除恶行动,无数恶霸、强盗、杀人犯落网,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今日铁胆神侯更是昭告全国,公审武林,荡清寰宇。
  只见大理城中刑场,此处去年因杨、施恶斗而损毁之处已经全部修整一新。
  场中搭着一处监斩台,架着三把明晃晃的大铡刀,摄人心魄。
  周围浩浩荡荡站满了百姓,把刑场围的水泄不通。
  不久后,便听到一声铜锣巨响。
  衙役喝道:“神侯已到,闲人避让!”
  只见远远地走来一条大老虎,百姓们吓得尖叫连连,互相推搡,好在有城守维持,方才没有出现乱子。
  大老虎走到近前,忽然一跃而起,越过百姓上空,横穿七八丈之距,稳稳落在了刑场中,踱步到了监斩台前趴下。
  人们方才注意力都被老虎吸引,此时目光聚到了台上,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坐着一个紫衣人,正在翻阅卷宗。
  “是铁胆神侯呀!”
  “杨相国!”
  铁胆神侯一切政令与百姓息息相关,然而却极少在城中露面。
  老百姓们纷纷向紫衣人投去目光,但如何细看,都觉得像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不断翻腾的热浪,怎么也看不真切。
  直到神侯大略翻看过一遍卷宗后,方才抬眼扫视众人。
  目光所过之处,百姓们都不禁害怕低头,原来那热浪之后的双眼圆睁,威严赫赫,竟然与虎目无二。
  神侯身后走出一人,喊道:“带人犯李程、马亚崎、张兆龙!”
  三名如死狗般的少年被子弟兵拖上了刑场。
  这三人一出场,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这三人俱都面带稚气,不过十二三岁大,上刑场满是惶恐害怕之色,令人视之不忍。
  神侯说要公审武林,怎么一上来先对三个半大的孩子下刀了?
  “肃静!”
  大老虎闻言起身一声咆哮,吼声将百姓们吓得噤若寒蝉,场中三个少年更是屎尿齐出,瘫软倒地。
  神侯翻开卷宗,道:“李程。本相问你,去年三月的时候,你伙同张、马二人,以练习少林拳法为由,将私塾同学王某殴打致死,埋尸点苍山,这件事你认不认?”
  那少年闻言浑身抖个不停,有心狡辩,但面对神侯的虎目直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神侯道:“你父亲李未保师承莆田南少林,乃是黄眉大师师弟,江湖上好大的名气。你身为他的儿子,作威作福惯了,想来是觉得杀一个农夫之子,算不成什么大事吧?事到如今,你可曾对自己的恶行有丝毫悔恨?”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便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一对白发苍苍的农夫夫妻被城卫兵放了进来,二人跑上刑场,对着三人拳打脚踢。
  一边大哭道:“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百姓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朴素的正义感催使他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杀人偿命!”
  李程吃痛,终于从恐惧中提出一丝气力,大喊道:“爹!救我啊!爹啊!”
  但是哪有人回应他?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入狱的时候,他爹就混在那群劫狱者中想要救他,结果被发怒的城守队将杀了。
  神侯将三个少年的表情看在眼中,那脸上只有害怕,哪有半点悔恨?
  他摇摇头,一拍惊堂木,道:“人犯李程、马亚崎、张兆龙以杀人取乐,秉性恶毒。正是情理所恶,国法难容,罪无可恕。不杀不足以明天理,铡刀伺候!”
  三名刽子手抓住绳子拉动铡刀,随着三把大刀噌噌噌得上移,三个人犯彻底崩溃。
  其中一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三人被押上断头台后,神侯道:“须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本侯今日先拿你三人试刀,便是要告诉天下人,国法如刀,铡刀之下不分男女老幼,只辩善恶曲直。斩!”
  刽子手手一松,铡刀落下,但见三个人头掉在地上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他们的脑袋仰面朝天,瞳孔中倒映着阳光,也不知道他们死的瞬间,能不能看得清楚这炎炎烈日,郎朗青空。
  神侯斩了三人后,默然良久,终于长出一口气,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玉雕的獬豸像,放置在了台上。
  “王氏夫妇,你们二人可取首恶头颅,拿到汝儿坟前祭拜。”
  受害者夫妇口呼“青天”,跪在地上向神侯磕头谢恩,抓起李程的头颅又哭又笑地走了。
  神侯将这三人的卷宗放到一边,又拿起第二份卷宗。
  第二个受刑的犯人比前三个更恶,或者说他便是前三个少年犯长大后的模样。

  在杨巨常看来,这世人按天性分成三类,第一类大善,第二类大恶,第三类大浑。
  大浑者兼备善恶,摇摆不定,是世上的大多数人,是好是坏取决于外界环境影响以及彼时的一念之差,只要身处在良好的社会风气下,他们都会向着大善靠近,反之亦然。
  而这次审判的,则是一个天生大恶人,若让他逍遥法外,只此一例便可使民风败坏十年。
  此人名叫李林晨,是大理城老京营兵出身,吃了多年空饷,去年在神侯主导裁军时被格去御林军身份。
  其父李桥为幕爽(兵部)官员,乃是高升泰旧部,当时便随着高升泰一齐投降神侯麾下。
  这次因包庇纵容之罪,已被革职查办,同样逃不过一个抄家斩首之罪。
  这李林晨乃是大理城中的一霸,被押上刑场时犹自嚣张不已,虽然不敢目视神侯,却不断对周围百姓破口大骂,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傲气。
  他积威已久,百姓本来都惧怕他,但此时一来人多势众,二来李林晨已经自身难保,三来有神侯坐镇,便纷纷辱骂回去,将李林晨的家族女眷全部日了个遍。
  杨巨常翻了翻卷宗,上面光记载此人奸污妇女的罪名就列了整整十三页,更不要提后面的伤人、敲诈、当街纵马、强买强卖等等罪名,当真是罄竹难书。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少年时就曾经做过大恶,当街伙同猪朋狗友将一名平民的头发点燃,把人烧成重伤,不治身亡。
  此事影响极大,被当时的高升泰下令严查,李父使了好大功夫将李林晨送入无为寺出家,拜在空木法师门下避祸。
  而无为寺乃是与崇圣寺(天龙寺)、法真寺并列大理国三大皇家寺院之一,地位尊崇,国法难入佛门,李林晨的恶行就此被揭过。
  做了几年僧人后,李林晨还俗加入京营,可惜气焰并无收敛,仗着无为寺俗家弟子的身份,依旧屡屡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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