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抵达都城
从北境回绍阳城的一个多月内,凌素一直和仇南风同坐一辆马车,期间,两人没少吵嘴和打闹,她却连一次吵赢和打赢的机会都没有。她觉得马车上的时光真是度日如年,他反倒是还嫌时间太短,这么快就要到都城了啊。
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他失落无奈的表情,可他却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一副“终于要开始”的猎人要狩猎的模样。
一个阶下之囚,为何会有这么激动期盼的表情?
要么他傻,要么他就是另有目的。
凌素猜不透这个人,索性不去多想,左右不过是被镣铐绑住的俘虏,还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
很快,一行人来到绍阳城的城门口,因为凌素的身份,很快就被放行了。城门内,傅景曜早就带着禁卫军等候了一会,放眼看去,他的目光在搜寻着一个人。
队伍停了下来,马车上一名玄衣男子被人推着下来了,只见他摸了摸自己被踢踹的屁股,然后凌素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傅景曜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凌素,又看到仇南风被当做俘虏推了下来,顿时心情大好,策马而来,想着该怎么奖励她。
起初,当他听到“凌将军正带着俘虏仇南风回京”的消息之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亲眼所见,总算是相信了,是他误会了她,他该相信她对他的一片忠心,相信她和他没有奸情。
“如果想知道推背图的秘密,就来找我,我和你的约定一直在。”仇南风被她赌气般地用力退下马车,丝毫不恼,反而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
就在刚才,他又惹她生气了,所以她才这么用力把他推了下来,还不够解气。
“要我去大理寺的死牢找你过夜?”凌素转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此时,傅景曜已策马来到他们面前,见她转过身来,双双默契地不再说话,又加上刚才仇南风那亲昵的俯身低语,他的心里又开始冒火了。
他忍了忍,看向凌素道,“这一路,辛苦将军了。”
“圣上口谕,接下来此人由我带去大理寺关押,由我来接手。”见她只是淡淡地点头,神情有些冷漠,他又道,“素素,早些回府休息吧。”
“嗯。”她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并不想和他提及当年的事情,留待过几日再说。
过几日,她会找他问清楚,当初为什么骗了她。
于是,她和冷小初吩咐下去,让各将士都回去先整顿一下,休息休息,明天一大早再去营地集合。众将士便散开,项扬也打马,往着心心念念的某位姑娘那赶去。
冷小初留在原地等她,她交代好一切,瞥了仇南风一眼,颇有“自己多保重”的意味在里头,正准备离开,傅景曜却喊住了她。
他拉着她在一旁,低声唤着,缱绻悱恻:“素素,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和我说吗?”
“有,但不是现在。”她看着他点头,又公事公办道,“仇南风的事情更重要,你还要回去和圣上回禀,我以后去找你。”
她说着话的模样清清淡淡,冷似天上月,柔和遥远,给人无尽的距离感。
“好。”他皱着眉,放她离开了。
他并没有去深想她对他为何突然这么冷淡,想着或许还在和他赌气,所以未曾放在心上。此前,他刚被父皇臭骂了一顿,如今又受了她的冷脸,心情难免不好,也因而更加生气了。
他转头看向仇南风,将所有的怒意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主干道上,仇南风的双手双脚被镣铐锁着,一根长绳链接着他手上的镣铐和傅景曜的马匹,他的步伐缓缓跟着马匹行进。沿路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着他大骂,各种脏乱差的词语都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早就有人准备好臭鸡蛋和青菜,朝他身上扔去。
傅景曜丝毫不着急,慢慢驾马前行。
游街示众,他就是故意要这般羞辱仇南风。
于是,他得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居高临下,但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眉眼,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羞愤,故而心情大好。
此时的仇南风微微抬眸,眸光带着凛冽的光,看向傅景曜的后背。他想着,只要他反手一握绳子,快步向前拉去,一个用力就能将他拉下马,一掌打向他的天灵盖杀了他。
不过想到后面的计划,他还是忍住了。
不过是游街示众,被砸些臭鸡蛋和臭青菜,最难堪也不过是被他拉着马到处跑,比这更惨绝人寰的,他早就经历过了。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幼稚少年报复性的手段,不堪入目。
到了御街,没了围观的百姓,傅景曜就快速策马,看着仇南风狼狈地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跌倒,但看到他那双带着镣铐的脚踝被磨出了血,心里就舒坦多了。
既然父皇让他处理仇南风的事情,那他定会好好折磨他的。
先把他关到大理寺的死牢中,饿他个三天三夜再说!
等真的把仇南风关进大理寺,朱纹却制止了他这种幼稚的行为,颇为苦口婆心地教导了一番,“殿下,圣上把他交给你处理,并不是想看到你怎么折磨他的。”
“你难道不知道,圣上让凌将军要毫发无伤地把他带回来吗?”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介俘虏,难道父皇还想重用他不成?”傅景曜哼了一声,但见朱纹的神情十分严肃,他愣了一下,有些匪夷所思,又道,“难道父皇真的想要重用他?”
“父皇真的相信推背图在他身上吗?”傅景曜觉得不可理喻,冷笑道,“他曾经用推背图的秘密引我去锣浮县,为的就是炸死我,可见他是多么憎恨我们溱朝皇族中人,所以,他怎么可能有推背图?又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
这些疑问,朱纹和傅褚玉不是没有想到过,所以朱纹要先和他谈一谈,探探他的口风。
敌国宰相这仇南风成了俘虏被带回都城,这件事情表面上对很多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许元睿不知为何,这几日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在这关键时候,他想约那几位大臣商量后续该如何应对,可他们都默契地回绝了。
“他们上了位就想把我甩掉,简直是做梦!”
要说这位当朝宰相在十多年前可谓是风云人数,先帝对他颇多信赖和倚重,委任他为太子的老师,长此以往,许元睿功冠群臣,在朝堂上一人独大。后来,傅褚玉登基之后,为了巩固君权,进一步集中权力,分设了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温诗宁的父亲温深儒,平分了相权。
说得好听点是各司其职,说得难听点就是架空了许元睿。
没有了实权,天天在家逗鸟,处理后院妻妾争吵的他,才没有心思去管什么仇南风,他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当年的事情被挖出来。
前段时间在都城被杀的那些人,死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那些人,分明都是与造陵案有关的人员。那个人到底在寻找什么?是在找当年那本造陵日志吗?
“我记得他分明说过,已经把日志上相关内容去掉了,应该没事。”许元睿越想,反而越惶恐,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那本被处理后的日志。
“万一……”
突然,暗处传来女子阴冷的笑声,许元睿被吓得头皮发麻,猛地转过身看去,只见一名黑衣女子慢慢走了出来,轻声说道,“万一,他们没把你的名字划去呢?”
“你,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许元睿看向来人,惊恐地往后退去。
“你听不懂吗?”黑衣女子步步紧逼,光线打在她蒙着黑巾的脸上,只露出那双明亮而又冰冷的弯月眼,又道,“那就亲眼看看,可好?”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本黄皮封面带有残页的书册,递到了他的手中。他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造陵日志,颤颤巍巍地接过,一页一页打开看着,上面记录了造陵工程的进展,负责工程的人是谁,监工的人是谁,以及负责呈报日志的人……正是许元睿!
他们竟然骗了他!他们没把他的名字划去!
他猛地将书册藏在怀中,瞪着双眸看向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有这本日志?你……你是他们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黑衣女子笑了笑,伸出手从他的怀中拿出那本书册,低沉道,“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为表诚意……”
她当着他的面,把留有他名字的那一页纸撕掉了。
处理完许元睿的事情,黑衣女子快速离开了他的府邸,在后巷撕开了夜行衣,露出一身妇人的装扮,她揭开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灵动温婉的脸庞,混进了人群。
不多久,她来到城西的一处宅院,敲响了门,有人来给她开门,待她确认没人跟踪至此,闪身而入。
“那人到了?”她问着身旁的小厮。
“刚到不久,受了伤还瞎折腾,非说要喝酒,被我们劝着好不容易上床休息了。”小厮回答。
她轻轻嗯了一声,“我去看看他。”
小厮带着她来到一处卧房,推开门后,她走了进去,等她刚到床畔,看到床上的人慢悠悠坐了起来,忍不住大惊失色,道,“是你?”
“是你?”床上的陆子安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酒。
是的,他在偷偷喝酒。
小厮连忙上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夺过他藏在床内的酒瓶,愤愤道,“你要是再不好好养病,我们不会给你买酒了。”
“好嘛好嘛,我不喝就是了。”陆子安一边赔笑,一边去观察不远处的女子——锣浮县,小幸食肆的石溪。
她竟是九皇子的人?他心内大骇。
好不容易稳住神绪的石溪上前几步,表情淡淡道,“是主子派我来接应你的。”原来他就是当年造陵案的御史中丞,陆明。
陆子安点了点头,有人相顾无言,但心内大惊大骇,又似乎有很多疑问,但又觉得问出来有些唐突。
此时,他已然知道了仇南风的真实身份,就是九皇子傅修宁。若他早些知道他就是九皇子,还何须受这些折磨。
哦对了,他连忙从枕头下拿出一什么东西递给了她,道,“这是造陵案的图纸,你尽快交给九皇……你主子。”
“嗯。”她将那一卷图纸接过,淡淡道,“不着急,他现在暂时来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陆子安打破气氛道,“你现在的样子和你在锣浮县那时候,还真不太一样,我看了不太习惯。”
锣浮县的石溪是小幸食肆的老板,温婉可人,待人热情和蔼,是远近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可和现在眼前这个冷漠美人对不上号。
“那是掩盖身份的一种方法。”石溪坐在旁边,给他也倒了一杯茶,不过他喜爱喝酒,推手婉拒了,然后她又道,“就如你一样,酒肆老板也是你掩盖真实身份的一种。”
“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陆子安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冰冷,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我是真的喜欢喝酒。”陆子安识相地转移话题,摸着两撇小胡子,低声道,“虽然,这些年我的性格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都是生活所迫,造化弄人。”
“还好,我们都被主子找到了。”石溪眸光一转,瞥了他一眼。
报仇雪恨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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