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在江拂晚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到了学校，他们两个一起跨进校门，江拂晚肩上扛着两个书包，旁边的许温粥还在吸着她的豆浆，吸光都被她咬扁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在上战场前彭总比他们还紧张，一直在东叮嘱西唠叨的，还在门口遇见了一班的人。
邱晨云见到他们就觉得碍眼得很，他撇着嘴说话，“告诉你们，再努力也没有用，你们这群人也就一时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而已，一群渣渣，再努力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他们没见到在里面被挡着的江拂晚，不然也不敢那么嚣张气焰地说话，一见江拂晚站了出来，他们都下意识一缩往后退了一步。
江拂晚嗤笑不已，黝黑的瞳孔仿佛能结冰，里面不含丝毫温度，“真是什么品种的狗就吠什么样的话，我懒得理你们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这破垃圾不好好在垃圾堆里呆着滚到你大爷我面前想臭死谁呢。以后说话都给老子放干净一点，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这段时间我懒得活动活动，你们是不是还想踩到我头上来了？”
四周寂静无声，因为他们知道，江拂晚虽然平时看着温柔，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生起气来唬人得很，而且这段时间看他和许温粥打打闹闹的，关系一看就很好。
而邱晨云已经两次过来找她麻烦了，他们晚哥最护短。
更别提，其实晚哥起床气不比许温粥少多少，只是平时也没人那么没眼色会冲上去撞枪口上。
“……”邱晨云握紧拳头，不服气又不敢出声反驳，于是低头走了。
李楷灿在后面对他们摆摆手，“以后夹紧一点尾巴做人知道吗。”
“还有以后看人别再用鼻孔，因为你的鼻毛真的好长，我上次都看到你鼻毛上还粘着鼻屎，真的超——级——恶——心——的！”张潍城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对着他们还没走远的背影喊道，声音洪亮，这几层楼的人都差不多能听见了。
许温粥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肺活量不错。”
张潍城谦虚的笑笑摸摸头，“嘻嘻嘻，谬赞谬赞。”
“不过你好恶心，专看别人鼻孔，还留意那种细节……”江拂晚蹙眉十分嫌弃的看他，还拉着许温粥特地离他远一点。
此话一出周围五班的人多多少少都偷偷挪了几步远离他，甚至连李楷灿这个猪朋狗友也是连连后腿，让张潍城一个人站在那，仿佛成了一尊石雕，一动不动。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是用来掩饰他内心的伤害的武器。
“考试开始，请考生开始答题。”
许温粥的考场在七楼，江拂晚几个在八楼，这个考场她倒是一个同班的同学都没有看见，反而有个女生直勾勾盯着她，脸上虽然没有其他什么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恶意。
许温粥没多管，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认认真真的答题了。
正式的考试他们都要考三天，白天在考场答题，晚上回去自己复习，等到最后一天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五班的人这一个多月来憋着的气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大家都如出一撤的叹息一声。
所有人考完试还要回到自己的教室搞卫生，等所有人都回到班级，讲台上的彭明睿扫视一圈五班所有人，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复杂的感觉，只觉得他们这段时间以来认真的付出，竟然让他有点眼眶发热的感觉。
“好了，不管这次考得怎么样，大家尽力而为了就好，输赢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很高兴，这段时间可以和大家一起努力。”
“我也不指望你们这群兔崽子以后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但是，起码拿出你们这段时间以来一半的认真来，好好学习，两年之后好好毕业，知道了吗？”
“因为我知道你们其实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但是老师不想再看到别人唾弃你们的样子了，”彭明睿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和平时不一样的慈爱来，他的声音也不再洪亮，只是用平时正常说话的音量让全班同学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因为你们都是老师的骄傲，知道吗？”
“知道了！”全班同学用尽全身力气嘹亮的回答他，有些多愁善感的人甚至没忍住掉了几颗眼泪，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地中海中年男人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年没人肯带他们班，只有他一口应下，这个班主任一做就从他们初中毕业做到高中。
只有他一直没有放弃他们。
刘文涛也感动得一塌糊涂，鼻涕都快要流出来了，冲上去一把抱住彭明睿，“吧唧”一口在他的亮蹭蹭的卤蛋脑袋上用力亲了一口。
“呜呜呜彭总，我好爱你啊，我要感到死了呜呜呜。”
李楷灿和张潍城也冲上去抱着他学着刘文涛一样狠狠地亲了一口，“老彭啊，你怎么那么好啊啊啊啊！”
“老彭，我们爱死你了！”不知道怎么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去，抱不到彭明睿的人就抱着前面的同学，所有人都一顿鬼哭狼嚎。
“老彭啊难为你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陪我们一起熬夜学习。”
“啊啊啊老彭啊，这段时间学习好辛苦啊，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努力学习过，我差点就坚持不住了啊啊啊啊！”
教室后面的江拂晚和许温粥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上去，就在后面笑着静静地看着。
“咔嚓～”许温粥光明正大的把这一幕偷拍下来，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回抽屉，只是她没有关闪光灯，那一道闪亮亮的灯光被所有人察觉，顿时大家齐齐扭头看向教室尾的两个人。
“……”许温粥心里顿感不妙。
下一秒李楷灿也拿出手机手速飞快的给他们两个双手抱胸的大爷模样拍了个几张，然后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下来，抓着他们所有人都来了好多张照，各种鬼脸不停变换，也不管好不好看，就连彭明睿也不停换姿势。
“噫……”所有人都嫌弃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的独秀，大家都表示被中年男人的迷之自信的土味土到了，但是手上抓拍的动作确实没有停过。
大家嘻嘻哈哈的把教室卫生搞好，放假之前又领了一堆作业回去，大家含泪收下，都说不能保证全部都做，只做其中一部分。
彭明睿没计较的说好，他们能做彭明睿已经很开心，他还敢奢望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舔狗。
十月底，这一天刚好是万圣节。
微信上一个名字叫做“晨阳幼儿园五大盗”的群不停地闪，没几分钟群信息就足足五百多条了。
许温粥刚刚洗完澡出来吹头发，等把头发吹得五六分干了把吹风机放起来才拿起手机看信息。
李一岁:今天万圣节哎！
张两岁:今天万圣节哎！
刘三岁:今天万圣节哎！
李一岁:许四岁江五岁，别潜水，快出来。
刘三岁:虽然我们中国人也不兴过洋节，但是一个节日就是给我们出去玩添了很期待的氛围啊，我们出去玩吧～
张两岁:许四岁江五岁，快把备注改了，大家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自觉一点。
李一岁:出来玩～
张两岁:出来玩～
刘三岁:出来玩～
许温粥拿着手机手指上下滑动，看到这群傻逼的信息讪讪一笑，感情大家都是没超过五岁的小朋友。
全员幼稚园。
她低头看着，发现江拂晚出来了。
江五岁:这年龄倒是让你们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江五岁:许四岁，出去玩吗？
许四岁:好。
这边江拂晚又私信她了，他们的聊天窗口除了那次转账的信息就没有了，现在多了一句话。
江拂晚:电梯口等你。
许温粥见到了，摁灭手机，把睡衣换下来，看见窗台上晾了很久还没收的白色长裙，没多想，顺手拿来换了。
连妆都没化，口红也没摸，用手抓了抓头发换上小白鞋拿上手机钥匙就出门了，她摁了五楼，因为江拂晚在那等她。
江拂晚也是洗完澡没多久，上身是白色的长衫外搭一件卡其色的大衣，下身是黑色的西装裤，这个天气晚上穿两件刚刚好。
电梯门一开，他就和许温粥的视线对接上了。
“……没想到，又见到你穿这件裙子了。”那天晚上他们在天桥上初遇的时候她就是穿的这件裙子，没想到，距离那时快两个月过去了。
许温粥，“嗯，一直没收，刚才顺手就拿来穿了。”
江拂晚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浅浅的香味，说不出来像什么味道，就是闻着挺舒服的，“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有点好闻。”
许温粥想了一下，“嗯……没想起来，那天在旺达随便买的。”
在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时他们终于出了电梯，本来没几秒就能到一楼的电梯因为每层楼都有人摁，硬是拖了两三分钟。
江拂晚只觉得怪怪的，许温粥穿成这样，他都不敢摸她的头发，也不敢掐她的脸，连对视都若有若无的错开。
心里有点好笑的想:难道是穿裙子的许温粥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宗的小仙女，所以让他这一介凡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偏偏今晚许温粥还那么沉默，连呛人都没有了，那张气人的小嘴巴一闭上，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李楷灿他们就在悦锦园小区门口等着他们，说要去什么锦鲤湖看喷泉，许愿。
远远的，刘文涛他们看到徐徐而来的两人，眼球都要瞪出眼眶来，江拂晚很帅，但是他们都那么熟了，比较习惯了，可是他们没见过许温粥穿裙子啊。
顿时一个个的都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夸张的张圆着嘴巴像只猴子一样嗷嗷叫。
人类返祖现场。
刘文涛还不忘暗搓搓的拍照，回去，他就去把他贴吧重建另一座高楼。
许温粥皱眉的看着他们，突然就不想走过去，想假装不认识他们。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你们干嘛呢？”
李楷灿凑上前去，围着不停地转，“哇啊～粥姐，你今晚好仙气飘飘啊，这是特地为我们打扮的吗，怎么不画个妆，我们可以等你啊。”
“想太多了。”许温粥赶紧退后几步回到江拂晚身边，还是这个人类正常。
张潍城眼睛也亮蹭蹭的，“粥姐，以后没事多穿裙子，实在太养眼了。”
刘文涛举着手机各种角度的拍，也猛点头，“没错，今晚谢谢粥姐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江拂晚一人给一脚，“好了，别跟猴一样蹿来蹿去的，去扫共享单车。”
“遵命陛下。”
等他们去扫车的时候，江拂晚把许温粥叫住，“你穿着裙子不方便，我在这租个小电驴，我搭你。”
有免费劳动力，许温粥心安理得的受了，“行。”
租好车，江拂晚给许温粥带上头盔，自己也带上，带着她从李楷灿几人面前开过，经过他们的时候还睨了他们一眼，几人瞬间觉得收到了鄙视，几个人骑着骑着就变成站起来蹬了。
那脸因为用力过猛充血上头，显得他们几个脸上都是猪肝色，额上青筋暴起，那股毅然决然的劲儿，仿佛他们正在举行一场热血的比赛。
可恶！
誓死要追上前面那个狠心的男人。
于是一场追逐战就此莫名展开。
还好他们走的是小道，没什么人，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许温粥坐在江拂晚后面，不经意间回首，被他们几个狰狞的面庞吓得心里一咯噔，手骤然抓住江拂晚的后摆。
“怎么了？我骑太快了？”
许温粥不停捶他的背赶忙催促道，“快，再快一点，他们要追上来了啊！”
江拂晚低笑着对她说，“那你抓紧了。”
晚风扑面而来，吹得许温粥的头发张牙舞爪，街边的景色倏然而过，一幕换一幕，天上的残月与地上的灯火相斗艳，夜色沉稳，人间沸腾。
许温粥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逃避现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但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如此坚定，这一场逃离，她没有后悔。
最起码她为自己争取了松口气的机会。
眼看就要追上他们，张潍城脸上甚至已经高高挂起胜利在望的张狂笑容，李楷灿也紧紧盯着一点一点在不断缩短的距离，刘文涛弓着的背仿佛下一秒就能超越前面两人。
然而下一秒，许温粥淡泊而精致的脸转过来看了一眼他们，等转过头去的时候，他们竟然不要脸的加速了？！
“啊啊啊啊……江拂晚，许温粥，你们，欺——负——人！”
“你们不做人啊啊啊啊……”
李楷灿仰着头在这空荡荡的小道上撕心裂肺地高声尖叫，活像是刚刚被仇人生刮了血肉一般凄惨。
刘文涛这会就识趣多了，没再妄想着超过他们，因为，他也实在没力气了。
张潍城同样那么想，他能那么用力的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如今已经筋疲力尽了，于是他们两个任由李楷灿垂命挣扎，自己则慢悠悠的一踩一踏，岁月静好般轱辘着过去。
看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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