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且战且退

现在张然天脑袋上插着弩箭向我们这边看过来，看到我手中的弓弩，他咧嘴笑了一下，说道：“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老天爷都不收我这样的怪物。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下子？”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脑后就响起来一阵破风声，张然天都来不及回头，一把明晃晃的大宝剑对着他后脑劈了过去。
动手的是杨军，刚才张然天眉心中箭的时候，杨军就在一旁沉着脸盯着他，等张然天再次起身对我说话的当口，杨军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噗”的一声，大宝剑劈进了张然天的脑袋里，巨大的惯性将他再次打倒在地上。
这一剑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将张然天的脑袋劈成两半，大宝剑嵌在张然天的后脑壳里进退不得，墨汁一样黏稠的液体喷了杨军一身。当时杨军也顾不得了，他抬起一脚踩在张然天身上，一只手将大宝剑从张然天的脑壳里拔了出来，随后剑尖对着他的后心用力插了下去。
杨军这一剑直接穿过了张然天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上。这一次张然天没有任何反应，一堆死肉一样瘫在地上，他的脑壳被砍出来一个大洞，这一次八成是死挺了吧！不过就是这样也没见杨军这口气松下来，只是除了这把大宝剑之外，杨军的手上再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家伙，现在他也只能反手扶着宝剑剑柄，一只脚踩着张然天还在呼呼冒黑血的脑袋，似乎张然天都这样了，还能爬起来跟他拼命似的。
杨军这样还是不放心，他回头冲我大声喊道：“沈辣，你过来！”没想到郝正义和雨果这样的人物都在，他能主动叫我。我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跑到了他身边。杨军看着我手中的弓弩问道：“你还有几支弩箭？”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孙胖子给我的弩箭拿出来给他看了一眼。
杨军对弩箭的数量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对我说道：“对着他的脊椎骨射，每五寸射一支弩箭！从脖子开始射，射光了为止。”看杨军的表情，我就知道现在的张然天没有那么简单。我再次上好一支弩箭，对着张然天的脖子扣动了扳机。
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本来好像死挺了的张然天突然动了。他好像猜到了我扣动扳机的时间，在我发射弩箭的瞬间，张然天的头猛地向右偏了一下。弩箭贴着他的脖子射到了地上。顿时，我的心中大骇。比起这次失手，我更对张然天这种非人的生命力感到恐惧。脑袋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脑汁已经流出来一半，而且他的心脏又被杨军刺穿，就这样，他愣是没死！
“别愣着，继续射！”杨军对我大吼了一声。同时他将宝剑提起来半尺，随后又猛地落下，再次将张然天死死地钉在地上。张然天的身体被大宝剑带了起来，随后又重新被钉在了地上。我趁这个机会再次上好了弩箭，弓弩几乎就是顶在张然天的脖子上扣动了扳机。
弩箭射穿了张然天的脖子之后钉到了地上。“哈！”张然天口里喷出来一口黑气，随后他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我重新上好一支弩箭，在刚才那支弩箭下方五寸左右的位置再次发射了弩箭。
这一串弩箭射下来，一直射到张然天的胸口，这几支弩箭算是射了个干净。就这样张然天也只是上半身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下半身开始不停地扭曲，两条腿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几乎扭成了一个麻花。
这时候，孙胖子冲我这边大声喊道：“好了，辣子、大杨，出口挖出来了！不是我说，要走趁现在啊。”我和杨军同时回头看时，就见孙胖子头顶的石板已经被削凿出来一个差不多能容纳两人同时进出的大洞。
杨军推了我一把，说道：“这里不用你了，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吧。”我听这话苗头不对，急忙向他说道：“张然天现在已经动不了了，局里的援兵差不多也到了，就叫他们处理吧。你守在这里也没用，还是一起上去吧。”
还没等杨军说话，就听见孙胖子再次冲我们大喊道：“你们俩看看张然天！他这是怎么了！”被孙胖子一提醒，我和杨军几乎同时回头看向张然天，就见张然天的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背到身后，他的两只手慢慢地抓住了宝剑的剑身，正慢慢地将宝剑从身上拔出来。
要不是张然天的上半身还被弩箭钉在地上，这时候他八成已经跳起来跟杨军拼命了。眉心被穿，后脑被爆开，心脏几乎就是两半了，就这样了，张然天竟然还有反手拔剑的能力。饶是我这大半年来见过一点世面，也经不住眼前这样的刺激。一时间，我心中惊恐之意大盛，心里面一阵一阵地发虚，就连脑袋也开始有些发蒙。
好在杨军的反应迅速，他一把握住剑柄，奋力向下一插，将被张然天拔出来的剑身重新插回到地下。随着自己的身体再次被宝剑钉在地上，张然天的两只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原本钉在张然天身上的弩箭也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还是钉在他的身上，但是颈部的两支弩箭已经从地上冒了出来。杨军伸出脚尖踩在弩箭的箭尾上，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就重新将弩箭压回到了地下。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孙胖子在我背后大声喊道：“辣子，别瞅着了，撤吧！”这一嗓子将我的心神叫了回来。我看了杨军一眼，杨军明白我的心思，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上去，我把他处理了之后就跟上来。”说到这里，可能是顾忌我的轴脾气，他又加了几句，“外面还有一串类似这样的石闸，你去帮着把路打开。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上去。”
虽然明白这是杨军在给我找台阶，但是这间暗室实在待不下去了。不过看着杨军对付张然天还算是游刃有余，我留在这里的确也没什么作用。这时候，孙胖子在出口处对我大声喊道：“辣子，别瞎客气了，都等着你呢！”被孙胖子这句话拽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杨军，我开始向孙胖子那边走了过去。
说是都在等着我，其实是出口被孙胖子堵住了，别人想出也出不去。不过我回头看去，也没有见谁着急想要离开这里。郝正义和鸦这两人一直在冷冷地观看事态的发展，而雨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他一边看着张然天身上的变化，一边借着孙胖子手里的手电光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见我走向出口，雨果主任反倒紧走几步，走到杨军的身边，说话之前，他先是用手机给张然天的各个部位都拍了张照片。之后雨果在杨军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他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但他这几句话说完之后，雨果就将他带的最后一瓶圣水掏了出来，还在杨军的眼前晃了一下。不过看杨军的表情，似乎对圣水并不感冒，他开始还和雨果客气了几句，等到雨果掏出圣水之后，杨军突然连话都懒得和雨果说了。雨果主任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只得悻悻地回到了我们这边的出口处。
雨果去杨军那里磨牙的时候，孙胖子看了一眼郝正义，说道：“郝主任他大哥，不是我说，你们哥俩是怎么个意思？是和我们一起上去呢，还是留在这里看杨军继续表演呢？”本来我以为已经到了这里，郝正义会费尽心思留下，静观张然天这件事情最后的发展。没想到郝正义看了一眼杨军的背影，说道：“该知道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该我知道的他也不会告诉我。算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以我们这几个人现在的状态和装备，能安全回到地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郝会长这么说，孙胖子的目光在他和鸦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古怪地笑了一下。这时候，雨果也从杨军那边回来了。孙胖子看了我一眼，转头却对郝正义说道：“那么别客气了，郝主任他大哥，伤残者优先，您第一个上吧。”郝正义看着洞口没有言语，还是鸦转到了他身前。
鸦先将自己的背包解下来，顺着洞口扔了上去。背包扔了上去之后，鸦却并不着急上去，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才一闪身，从洞口蹿了上去。鸦上去之后，孙胖子倒是很配合，他将手里的手电也扔了上去。鸦拿着手电在上面一通乱照，没有发现异常的事情，才向暗室里面晃了几下，示意上面安全，我们可以放心上去。
我、孙胖子、郝正义和雨果四人依次回到了之前的“仓库”里。上来之后才发现，我们进来的入口处也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和刚才的石板不一样，这块从天而降的巨石根本不可能在中间掏个窟窿出来。孙胖子接过鸦手中的手电，照了一通之后，将氙气手电有些刺眼的光柱停留在杨军和鸦撞墙而进的那个大窟窿里面。
孙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鸦，但是他又马上扭脸看向郝正义，说道：“郝主任他大哥，你问问你哥们儿，他是怎么跟着杨军一路闯进来的。不是我说，你好好问问他，这条路过来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鸦是失语症并不是聋子，孙胖子的话刚刚说完，鸦就已经开始朝郝正义做了一连串的手势。
鸦做手势比画着，郝正义在他身边翻译着：“鸦说这里面就是一条直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是一座祭坛，再向里面走就是我们分散的那个墓室。刚才他和杨军一路走下来只是在祭坛遇到了几只类似孽的怪物，让他们在祭坛耽误了一会儿。不过按他说的，路上遇到的半成品孽都被他俩解决掉了，应该再没有什么危险了。”
孙胖子听完之后，回身走到暗室的入口处，朝里面大声喊道：“大杨，出口被封死了。我们走你和鸦进来的路，你这里完事的时候记得跟上来！”孙胖子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暗室里面杨军喊道：“不能走那条路，那条路是许进不许出！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语调就突然发生了变化，紧接着听到杨军大喊道，“你们找地方避开！离这里远点……”
下面又发生了变化！我的心中一惊，当场拔出短剑就要顺着原路回去暗室帮杨军。但是我这第一步刚跨出去，这个“仓库”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头顶上各种类型的石块都开始噼里啪啦不停地往下掉。孙胖子看出不好，这里也没有好躲避的地方，当下也顾不得杨军刚才警告的话，他第一个跑进了被魂髦撞出来的大窟窿里面。
说也奇怪，“仓库”和孙胖子站的位置只有一墙之隔。我们这边石块不停地掉下来，孙胖子那边却什么事都没有。孙胖子向我连连地招手：“辣子，这里没事。你们进来避避再说，等一下没事了再出去！”
已经不用他提醒了，见到孙胖子没事，我们几个都捂着脑袋跑进了窟窿里面。进来之后，才看见这里面又是一条甬路，我们站的地方是这条甬路的尽头，那一头应该就是那个什么董棋超的墓室了。有杨军之前的警告，我们几个人都在原地站着，不敢向前继续走下去。
看着“仓库”里面噼里啪啦地掉石块，而我们所在的地方十分平静安全，没有一点变化。本来还以洞穴塌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又不像是那么回事。不知道杨军现在怎么样了，我站在窟窿洞口，大声朝暗室那边喊道：“杨军！你那里还好吗？”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仓库”里面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就在我们庆幸躲到了安全地方的时候，又是接连几声巨响，整个“仓库”的地面突然塌陷——原本“仓库”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五六米深的大坑。
突然的变故让我脑中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之后，我就想跳到坑里，把杨军从地下给扒拉出来。还没等我冲出去，孙胖子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领子，说道：“辣子，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你别再把自己搭上。”
我当时已经红了眼，说道：“那杨军呢？他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活活压死憋死？”这时，孙胖子也有点急了。他两只手死死地拖住我，一张胖脸伸过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辣子，不是我说你，谁告诉你杨军会被压死憋死的？你拿他当一般老百姓有意思吗？”
听了孙胖子的话，我的脑子开始清晰起来。对啊，杨军是什么人？传说中的锦衣卫千户，在鬼船上活了好几百年的大特务，民调局六室三个白头发之一。就凭他那一头白发，恐怕死亡对于杨军来说，也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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