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顾鸱鸢·中

忍者世界的构成，在我看来是非常奇怪的。

        以木叶为例，这里的科技体系并不完整，甚至是畸形。

        首先是基础设施建设。村子辖区内的道路基本都是土路，修建房屋也大多用的土木砖石，很少能看到钢筋混凝土的材质，没有多少科技含量。但在生物医学领域，医疗忍者们的运用又游刃有余。

        其次是“电”的运用。在我最初的世界，从2500多年前古希腊人发现静电现象起，直至19世纪60年代后期，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开始，人类才进入了电气时代。

        而在这个和古代日本即为相似的世界，村子里的电线杆却随处可见，大多数家庭里都有电视机、电冰箱等家用电器，忍者执行任务时也时常会携带无线电装置，木叶医院还有配备了电脑和蓄电池……不难看出“电”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广泛运用。但电报、手机等通讯设备依然没有被发明出来，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仍依赖于忍者的脚力。

        匠人们（这个世界没有科学家的概念）的发明在忍者眼里永远都是锦上添花，就算是科学技术上的发明创造提高了社会生产力，也没能对忍者的世界造成冲击。

        在村子里进行实地考察后，我果断划掉了“科技革命救宇智波”这一条。

        一切妄图以先进的生产力维护落后的生产关系、以一人之力和整个封建体制作斗争的行为，无疑是螳臂当车（当：阻挡。非错字）。

        我的目光投向了木叶的经济体系。

        宇智波也有年纪大了退休和因伤退役的族人，以及没有忍者资质的普通人在族地里开设店铺做一些小本买卖，我就经常光顾族内生意兴隆的三色丸子店，大概弄清楚了火之国发行的钞票的购买力。用前世的日元做单位换算，基本上这个世界的1两等于前世的10日元。

        题外话，这片大陆各国的货币并不统一的，但五大国（火、风、水、雷、土）的货币可以在各国自由兑换交易，用此手段拿捏住了周边小国们的命脉。

        经过询问止水哥，我知道了忍者接取一个d级任务（抓猫、挖番薯、带小孩等），报酬在5万日元（相当于3000多人民币）到10万日元左右。一个a级任务（参战、保护委托人、追杀叛忍等），报酬在15万日元到100万日元左右，不过这些钱不单是小队的总报酬，忍村还要照例抽取分成。而且并不是所有任务都有报酬，某些秘密任务没有酬劳只会记功。

        不仅如此，在忍具上忍者可谓花钱如流水（村子不报销），先不谈价格高昂的起爆符，单说手里剑、苦无这些常规忍具，往往不会在作战后回收，属于一次性用品，消耗量极大。

        由于忍者普遍收入不稳定，搞副业、去黑市接悬赏就成了常规操作，可谓又穷又富。

        以忍者的能力来看，本不应该是这种情况。

        我划掉了“经济革命救宇智波”这一条，要知道不仅是经济决定政治，政治也反作用于经济。

        这里不得不提到忍者世界的政治制度。

        千百年来，忍者的生活方式都是接取任务获得报酬，用以购买生存所需的粮食和武器，再投入新的任务中，如此循环。而从掌握了生产资料的大名的角度思考，忍者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做统治阶级的家臣和下属。

        而推翻大名成为新的统治阶级，从人数上来说就不可能，忍者终究是社会的少数群体。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在木叶建立初期，还是有可能的。

        突破口在联手平推忍界的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身上。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如果那时，这两位传说中的忍者选择在这片大陆上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1，没准儿真正的和平早就到来了。

        在正义的铁拳面前，忍者内部的矛盾、忍者与普通人的矛盾、忍者与贵族的矛盾都可以被压制住，有充足的时间解决。

        不过历史具有局限性，千手柱间提出的一国一村制度不一定是最优解，但一定是最适合战国时期的忍界的制度。它不仅终结了忍者之间的战争，还促进了各国被不同势力雇佣的忍者们团结起来，形成了一股掌握着强大武力的新生势力，极大地提高了忍者的阶级地位和生活水平。

        只此一点，我就认同千手柱间是当之无愧的忍界之神。至于宇智波斑——家族里留下的记录太少，可能被人为删减了，不予评价。

        意识到家族的主流思想是“让木叶变回宇智波一族的木叶”，并且拿着那点少得可笑的筹码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在流血政变上，我不寒而栗。

        木叶是木叶人之木叶，而非宇智波一族之木叶。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这个家族已经没救了。

        ……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因为看得过于透彻，而成为了一个悲观主义者，总是选择放弃无意义的挣扎接受自己的命运。

        宇智波与木叶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村子里的各大小家族们或多或少有所察觉，于是集中体现在平日里喜欢在我身边打打闹闹吸引我注意力的同学们身上。

        以前，因为即使在遍地美人的宇智波一族也格外出众的外貌，周围总有不畏惧宇智波一族高冷名声的同龄人来找我一起玩，并且屡败屡战。

        我并不在意被疏远和孤立，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忍者学校的老师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精英，就算授课水平参差不齐，也绝不会误人子弟。

        忍校所教导的最基础的三身术，我早已掌握，即使不听课学业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这一课老师讲述的火之意志，让我打起了精神。

        结果大失所望。

        台上的老师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并由此解读出了三层含义，简言之，一是传承，二是牺牲，三是团结。

        我翻开课本一看，什么火之意志，不就是木叶至上主义？

        为了村子包括自己在内什么都可以牺牲掉，这真的是初代火影原本的思想吗？

        直至放学，我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包括止水哥在内，都无法理解我对火之意志的思考和质疑。

        回到家，我意外地看到止水哥和宇智波鼬站在家门口谈论着什么。

        宇智波鼬是宇智波富岳族长的长子，也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据说他七岁从忍者学校毕业，八岁觉醒了双勾玉写轮眼，才十岁就已经是中忍了。让木叶村同期被称为天才的忍者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

        但我总觉得宇智波鼬有点可怕。

        见来人是我，止水哥眼睛一亮，把鼓起了包子脸的佐助往我这边轻轻一推，“抱歉啊佐助，把你哥哥借给我吧，我用你鸢姐姐换。”

        两人迅速撤离现场，不见了踪影。

        止水哥，你卖妹妹卖得挺熟练啊。

        心知止水哥和宇智波鼬是有事要做，我看向身旁耳根微红的黑发男孩。

        为了拉拢宇智波一族的最强天才，前不久，富岳族长象征性地询问了我的意见后，为我和他比我小一岁的次子宇智波佐助定下了婚约。

        忍者的平均寿命很低，早婚早育是很正常的事，也因为在这个世界和谁结婚都无所谓，我没有发表意见。

        止水哥向来把宇智波鼬当弟弟看待，对我这个妹妹和他弟弟的弟弟建立更亲近的关系并无意见，况且我和佐助现在都还是小孩子，距离真正结婚的那天还要好几年。

        这期间的变数太多了，未必能成事。

        宇智波富岳这个族长的自我认知很明确，算是宇智波一族难得头脑清醒的人，但是他虽然清醒，却又没有完全清醒。

        他的某些操作一针见血到让我惊讶，比如并非对宇智波止水信仰火之意志还影响到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一无所觉，却选择装聋作哑。有些操作又迷惑得连跟随他的鸽派族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比如在宇智波鼬这个默认的少族长四岁的时候就把长子带去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战场上旁观，让我怀疑他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如果是普通小孩，恐怕已经被宇智波富岳这个父亲的斯巴达教育弄得精神失常了吧。

        故而，宇智波鼬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正常，因为和止水哥的感情很好，对我也还不错，我依然对他保持着一份警惕，生怕他什么时候在沉默中爆发。

        相比之下，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宇智波佐助就被衬托得好相处多了。

        我对他发出邀请，“要一起去训练吗？”

        黑色刺猬头的男孩略显慌乱地收回视线，故作矜持地点头，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晕。想来富丘族长已经告诉他和我今后的关系了。

        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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