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相比于当众被好友甩了脸色的难堪，对此时的沈澄宇来说，内心的惊讶显然更胜一筹。
来自于沈墨的过激反应，就连一旁看好戏的沈啟，都露出来一副不解的表情：“沈墨，你怎么回事？”
沈墨低声道了句“对不起”，便转过身去。
朋友几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改作何反应。
下午，沈墨放学回家打开书包，从小格子里掏出一包东西，将外层作业纸打开，里面是各种口味的瑞士糖，纸上歪歪斜斜，有好几人的字迹。
“沈小墨，首先，反正全部，对不起！另外，你怎么了？最后，我能帮到你吗？——沈澄宇。”
沈墨看着第一条个人色彩鲜明，言简意不赅的句子，深深地为沈澄宇的作文叹了一口气。
继续看下去……
“是哪个男同学欺负你了吗，啟哥帮你打他！”
“如果是因为家里，你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是一件很辛幸福的事，不要和他们吵架，也不要不开心。你的好朋友陆桂柔。”
“我不知道沈澄宇要我写什么，短发也好看，但我在给你长头发唱《玫瑰花的葬礼》！yinlin”
沈墨看着银琳透露的消息，怔了一下：居然是沈澄宇一个个找他们写的。
“小墨，不理沈澄宇最好！不仅是第一名，我觉得他的班长也可以抢来当当！我支持你！”
沈墨看着最后一条被公报私仇划掉的留言，终于被逗笑了：沈澄宇居然还找了沈建。
沈墨将自己锁在昏暗的房间里，吃着甜甜的瑞士糖，将糖纸和这张留言一并放进了那个存放“宝贝”的曲奇盒里……
还好，沈墨的这种像刺猬一样，自我防护的自闭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天后的一次课间，调皮捣蛋的沈小沣把毛毛虫放树叶上，拿进班里吓女同学时，在尖叫声此伏彼起的追逐打闹间，一个不留神，沈小沣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在自闭的沈墨身上
沈墨一个条件反射，拍桌站起。沈小沣也一个条件反射，以手护头。
于是，沈小沣手里捏着的树叶同样一个扬起——将毛毛虫精准无误地”送”到了后桌沈澄宇刚刚打开的水杯里。
正要喝水的沈大班长被这开杯送温暖的”天外来物”吓得一个原地起飞，水杯又是一个扬起
水压给到了沈墨的座位这边
自闭多天的沈墨：“沈澄宇。”
沈澄宇喜上眉梢：“来了！”
最后，沈小沣被温良纯善的沈大班长一个过摔，死死摁在地上，单方面被迫加入了一场来自班里女同学的群殴。
沈墨在暴揍了一顿沈小沣后，瞬间感觉自己好了不少。
沈小沣哼哼唧唧蜷缩在桌旁：“你们这些母老虎，统统嫁不出去呜呜呜呜……”
几次考试下来，大家发现，剪了长发自闭一阵之后的沈墨在学习上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就像是一台原本就性能很好的机器，如今以更精密、更高效的要求在进行运转。
沈墨的数英时常拿双百，有几次，连语文都只扣了作文的分数。
沈墨一心只想着要更努力地学习，以确保升学方向的万无一失——进入初中的唯一一个尖子班，继而升入市重点，这样就能用最体面的借口，尽可能减少回家的次数，从概率上降低与任何熟人，特别是和‘老东西’一家的人情往来和碰面机会。
但是人毕竟不是永动机，没有完整的激励机制，高强度的自我增负让沈墨愈发感觉，“长大”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而另一边，沈澄宇却凭借自洽的逻辑，误以为“一同奔赴市重点”的约定，让沈墨准备提前起飞了。
——别呀！初中还有三年呢，慢慢蓄力呀！
话虽如此，沈澄宇却也不敢懈怠，同样加入了高效运转。沈澄宇后几名的银琳、陆桂柔、沈逸濠见势不妙，也参与了进来
他课内积极发言，你课外恶补名著，我就提前学习古文。
宁愿累倒自己，也要卷死他人。
这可把五六两个年级的老师们高兴坏了，本来六年级这届就好几个拔尖的有望冲击全镇前五名，看五年级的沈墨这几个人，发展势头更是不错。
年轻新校长在会议上，甚至慷慨陈词：一届更比一届好，倘若本校今年的第一能冲进全镇前五，那么明年，争取能冲进前三！到时候先不说奖励，就说在全镇七所小学里，能取得与中心小学并肩的知名度，对后几年的招生工作也是极有效果的！
各位老师，责任重大，一定要充分关注学生们，特别是各年级前几名和后几名学生的身心健康，立德树人，把大方向抓好，争取实现学生的学业品质双丰收。
于是乎，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担心沈墨这几个学习压力过大，就想出了一个在教室角落处建立‘植物角’的法子。
这‘植物角’还并不是直接买来小盆栽摆上，而是语文老师自掏腰包，给学生们买了好一些见土就活，长势极快的矮生小番茄种子，分发下去，让学生自己动手，体验从种子栽下到生根发芽的全过程。
语文老师还美其名曰，让孩子们种种花，减减压。
看着周围人的种子一个接一个地破土了，发芽了，长叶子了抽苗了
沈墨捧着自己那只表面除了土还是土的小花盆，感觉压力更大了。
刚开始，沈墨以为是自己的种子发芽比较慢。
再后来，沈墨想，也许这是来自语文老师的考验——读过《手捧空花盆的孩子》这篇课外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故事：这是国王为了挑选诚实的继承人，将炒熟的种子发下去，种不出来的结果，才是正确的。
于是沈墨自以为勘破大人的智慧，抱着空花盆找到了语文老师
第二天，语文老师将从自家阳台拔的小仙人球递给了沈墨，并委婉地告诉她：“这是在沙漠都能存活的植物，不需要太多的种植天赋，也能将它养活。”
每天上午课间，沈墨都会和大家一起，抱上各自负责的小盆栽，坐在升旗台的小阶梯上，让盆栽充分吸收太阳的精华。
有同学特别细心地查阅了种植资料，说松土、浇水、施肥、阳光，缺一不可。于是沈墨又跟着大家拿起小棍子，每天对着土戳啊戳，还把带的饮用水与小仙人球共享。
别人的小番茄长势越来越好，有的都开花，结果，果实越来越软
沈墨的小仙人球躯体越来越软，都不像球了，最后用手指碰那些刺，都能感觉在左右晃动，轻轻一拔就能剔下来。
小仙人球的球没了，于是成了小仙人。
最后，沈墨拿了只铅笔，倔强地倒插在自己名下的盆栽里。
多才多艺的银琳实在是看不下去，拿张大折纸，折了一朵粉百合，别在了那支铅笔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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