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许是上一辈人定居于临溪边，看每年台风天的水漫河堤被吓出了心理阴影，在小升初那年暑期，沈墨跟武老师他们去爬完‘鼓峰’回来后，就听说家里给她报了个游泳班。
沈墨才学到划手蹬腿的课程，一回家就接到了武老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武老师难掩激动：“喂！沈墨嘛？！沈墨啊！你跟老师说说，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吗？”
沈墨想了想，没遇到不会做的难题，自我感觉良好：“嘿嘿，反正进初中尖子班是没问题吧～”
说完又自我怀疑了一下，不敢太过于肯定：“应该没问题吧？”
“哎呀！”武老师一拍大腿，“我开学那会儿，就说让你别有压力了嘛！”
沈墨暗暗腹诽：您那时对我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您心里没点数嘛？
“老师您直说吧，这样搞得我更紧张。”
武老师故意卖关子：“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就后悔，后悔我怎么带完你们这一届，就退休了呢？”
“老师，您不会是带我们几个关门弟子爬完鼓峰”沈墨试探着问道，“就，就没钱了吧？”
“哈哈哈哈咳、咳咳，想什么呢！”武老师笑得直咳嗽，“我是说，我要是没退休，就你这成绩，我还能给下一届的接着吹上一年！”
“嗐！”沈墨方才都要被吓死了。
沈墨换了边耳朵接电话，搓着被游泳池水泡皱了的手指，试探地猜道：＂和上一届小萍学姐差不多？英语99？还是全镇第三？＂
“全镇！第一！”武老师像是要在春晚唱压轴版的《难忘今宵》一般，吟唱出来：“全镇～第一～全镇第一～～～”
沈墨脑子‘嗡’的一声，巨大的喜悦蔓延到冰凉的四肢：“真的吗老师！！？我的？！”
“对！你的！沈墨，总分296，数学满分，英语不知道是满分还是99来着，反正听说语文就只扣了作文！单科全科，全镇第一！”
“哇啊啊啊——”沈墨直接跳了起来，＂沈澄宇呢？老师！沈澄宇呢？还有，还有桂柔，还有沈啟他们！他们能上尖子班吗？＂
“沈澄宇．．．啊对对对，我还要给他家打电话呢！他全镇第三，老毛病了，作文分扣得多，然后第二是中心小学的，四到七名全是他们中心小学的！个骨头哦，真是厉害！”
武老师上一秒羡慕嫉妒爆出了口头禅，下一秒又志得意满：“嘿嘿嘿，不过第一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啊，第一次被我们给争过来了，个骨头哦～第一，我们学校的沈墨哈哈哈”
“老师，先别‘个骨头’了～”沈墨哭笑不得，“我刚刚说的这几个，特别是沈啟，他怎么样？您知道吗？”
“他，应该考得还行吧？下半学期你和班长也给他一顿十全大补，那几次不也进步蛮大嘛？而且我看他考完后一起去玩，看起来就没什么负担呐！很轻松的样子，他不是还说以后要带我重游鼓峰的嘛～！”
沈墨简直要抓狂：“沈啟他，他考啥都没负担呐！不及格也天天傻乐！”
“哈哈哈倒也是，沈啟性格好，心不重，成天乐呵呵的。”武老师宽慰道，“不急，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现在只有全镇前十名的学校老师接到，可能要下午或者明天才知道整体情况和上尖子班的成绩划线。”
“哦哦哦，这样啊。”沈墨渐渐平复下来，由衷地对武老师说道：“谢谢老师，真的谢谢您，谢谢您们，遇到好老师是我们的幸运。”
“诶～”武老师稳稳地接下了，“这成绩也是你们努力的成果，上了初中，要继续加油！”
“嗯嗯！”
“好啦好啦，估计待会校长也会打给你们呢，老师忙，你们考得好接电话也忙哈哈哈哈哈”武老师先行挂断，＂我给澄宇家也打电话去！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爽朗的笑声和喜悦的语调，也许是武老师留给沈墨这群人最后的印象。
沈啟说要带他重游‘鼓峰’的承诺终归还是停留在了笑谈，武老师于退休后第二年确诊了癌症，待消息传到初中部的沈墨这些学生之处时，他已经病逝有一段时间了。
初一级共划分了6个班，明面上不允许打上显著性标志区别对待，但内部早已安置妥当。
七零（1）班是平行内宿班，基本上是那些成绩没到重点分数线，家校距离又比较远的同学，方便管理和照顾。
七零（2）班是内定尖子班，共60人，不管家校距离，只看分数，全班按成绩定座位号，大部分是从中心小学来的，其余六所小学占比不等。
沈墨粗略数了一下，和自己同一所小学来的有11个，还不赖。澄宇、桂柔、银琳、沈建、沈琳、沈啟都在，其余是小学隔壁班的。
3班开始往后是平行班，但每班前几名均有希望在初二再次分班时进入尖子班——只要超过尖子班末名同学的分数线。
同理，排在尖子班大约后20名同学，在每学年的期末分数如果比不过各个平行班的前几名，也会被降到平行班。
沈墨是七零（2）班01号，座位为070201，以此类推，03的沈澄宇，09的陆桂柔……沈啟是56。
后来大家才知道，沈啟之所以不是第60，是因为这届尖子班的后四名——57至60那四位男生是上一届留级的，校长亲封的“四大金刚”，是校长室听从发落的常客。
开学第一天，一部分人只和老同学扎堆坐一块儿，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和左右攀谈起来。
最先认出沈墨和沈澄宇俩人的，是以中心小学的梁景源为首的几个，原因无他——均是竞赛固定型选手。
对其他人来说，是与各小学尖子生的初次会面，而这几位大佬的画风，已然变成了“候考区牌友”的重逢现场。
怪不得小学竞赛那会，中心小学的那些老师会说提前熟悉也好，反正初中也会同班呢！
开学伊始，班主任便直接定好了班级职位表，钦定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分别是1至3号的沈墨、梁景源、沈澄宇。
各学科的课代表则按剩余同学的单科对应成绩划定，至于其他委员，则由自我介绍时毛遂自荐，最后不记名投票选出。
大部分同学依旧是小学生思维，自由散漫惯了，一时之间对这种“分数至上”而非“民主选举”的安排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人反对——虽然素不相识，但对前面几位的分数还是服气的。
其他班干部不知道作何感想，但是沈墨一听到自己是要管理这么大班级的一班之长，直接就傻眼了。
不擅人际的沈墨噙着泪，凭着一股子莽劲儿直接举手：“报告！老师，我我不行，我不会当班长”
‘我都还要找我的班长带呢。’沈墨在心底哀嚎。
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姓周，齐耳短发，带着厚厚的无框近视镜，一股子干练劲。她压低眼镜往沈墨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宽容地笑笑，拿起名单朝着沈墨走了过来。
众人探究的眼光随着老师也聚到了沈墨身上，沈墨整个人都有点微微打颤。
“没关系的，沈墨同学。”与外表的压迫感不同，周老师的语调很随和，她将名单放在沈墨桌子上，轻声引导她，“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你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那么，这恰好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老师，我真的”沈墨感觉压力更大了，太阳穴蹦跶得紧。
“是不是因为大家彼此还不熟悉？”周老师自以为勘破真相，扬声朝着众位新生说道，“大家都不要太过紧张哈，都是同班同学，来，让我们班长先帮老师点个名，顺便熟悉一下大家的名字！”
班主任带头鼓起掌来，全班五六十位新生也一齐鼓起掌来。
“四大金刚”吊儿郎当地坐在最后一排，拿起塑料水瓶敲打着桌沿，被周老师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坐正。
沈墨此时骑虎难下，拿着那张名单，恍恍惚惚地开始了作为尖子班班长的第一次点名。
“沈墨。”沈墨念出来第一个名字，＂沈墨？＂
“对不起！是我自己！”沈墨紧张到差点咬到舌头，急忙自问自答：“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带着宽容和善意，活泼地笑了起来，后排几个笑得最是夸张。
“噗～”周老师也没忍住，“没关系没关系，别紧张。”
“梁景源。”
“到！”梁景源配合地喊了一声。
“沈澄宇。”沈墨带着明显的熟稔，轻轻地念了出来。
“诶～这儿呢～”
沈澄宇故意搞了个怪，很是配合地举手，温柔地冲着沈墨喊了一声：“到！”
沈墨突然就不紧张了，继续点下去：“梁颜。”
“到！”
“蓝仕清。”
“到。”
60人，光来一遍完整流程的点名喊到，就花点了十几分钟，加上有个别名字取的不是很常见的，沈墨又怕乱读一通被人耻笑，谨慎之下就更慢了。
终于来到最后几个，连周老师都中途溜回一趟办公室去了。
沈墨看到熟人，便放松了一些。
“沈啟。”
“到～！”沈啟朝着众多学霸们转来的目光，坦然地拱了拱手——“踩线进班”的56号，也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选之子。
“蓝烨。”
“到～～”懒懒散散的喊到声，来自“四大金刚”之一。
“杨许诚。”“嗯。”
“沈梓阳。”＂到＂
最后一个念完，沈墨彻底解脱：“梁成柱！”
“”
＂梁成柱？＂沈墨回头疑惑地重新喊了一遍。
“到！”
不知道为何，‘梁成柱’同学应得有点咬牙切齿。
下课铃和哄堂大笑声同时响起——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梁成柱！！成柱儿～叫你呢！”‘四大金刚’之一的杨许诚边笑边狂拍桌子，其余几个直接笑得无声抹泪，齐齐冲着沈墨竖起了大拇指——点损友之赞。
四大金刚之首的“梁成柱”面露凶光，径直来到沈墨课桌面前，抢过花名册扫一眼，随后双手狠狠往桌面一拍——嘣！！！
沈澄宇迅速站起冲上前来，护着被吓蒙的沈墨！
还没等他站定，就听对面那位“成柱金刚”咬牙切齿地为自己正名道：“小班长同学～！重新认识一下！我！！特么的，是叫梁、成、桂！！
不、叫！梁、成、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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