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 龙庆（93）：风的哀嚎上

起风了。

周执风并未选择那些帝国剑士钟爱的，花里胡哨的站前动作。他知道，那些只是为了应付表演，供皇帝和贵族们消遣的玩意儿。

他的应战策略则是用尽全力，争取对卡尔一击必杀。风的魔源力在暗面前因为天生的克制并不会产生多大效果，只有运用体质上的差异，他才有成功的可能。

“接招，你这个暗的恶心虫主。”周执风带着嘲讽和愤怒，身形原地一闪，留下了一道肉眼几乎可见的狂风漩涡，越过了卡尔用魔源力短暂凝聚的黑暗利剑，向着他的脆弱处刺去。

“糟糕。”卡尔暗自叫道，在短暂急促的时间中，他手中的暗星促动的暗之魔源力，并来不及撤回或者调转刀口。

一秒的时间，卡尔的双眼中清晰倒映出了那把属于风之剑的精准外表，以及周执风带着怪异微笑的嘴角，还有这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

噗！

沉闷的声音，夹杂着卡尔痛苦的尖叫，顺着血液从周执风的剑边缘流淌而出。

周执风的利剑，在瞬间的进攻之中，恰好切入了他肉体中最为薄弱的地方。

尽管在最后的时刻，卡尔已经试图转过身体，尽可能地让剑远离他的要害。但博弈就是博弈，你思维的左转，也会引发对手思维的右跳。

一左一右之下，那把还夹杂着淡淡清风的利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卡尔左部胸口的中心。

嘀嗒，嘀嗒，嘀嗒！

血滴的下坠声响，随着利剑边缘的地面上传播开去。

卡尔因为痛苦，停止在原地并不能动弹，而周执风，则是希望这种时间沉默的时间尽可能地长些，来让更多的血液涌出，加速卡尔的死亡进程。

“真正的高手博弈，从来不会超过三秒。还记得叶古大人的那次决斗吗？我正好从他的失败中吸取了一点教训。”周执风淡淡地说着，俨然一副帝国古老剑客胜利后的表情。

“什......么，教......教训。”卡尔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从左边胸口传出的剧烈疼痛不仅让他暂时无法移动，也让他使用的每一分力气都掺杂着痛苦。

“那个和叶古大人决斗的少年我并不记得。但他很好地用水流麻痹了大人的判断，从而在一片迷雾之中，击倒了看似比他强大的对手。”

“迷......迷雾？”卡尔有些疑惑。

“是啊，迷雾。”周执风说着，将手中的剑猛地向后抽出，垂落在地面。

紧接着，他的情绪又促使他抬头看去，略微木讷地盯着空旷但依旧盘桓着风的宫殿顶部。

“啊，啊......啊，疼。”卡尔倒吸着凉气，嘴唇不住颤抖，左手紧握着胸口，但依然选择坚持站立。

这是一位决斗者最后的，绝不认输的尊严。

“你还能坚持多久，这点是我很好奇的。”周执风嘲讽着，向后工整地退去两步，将手中的利剑当作拐杖支撑，接着说道：“具有优势的暗迷惑了你的心智。你不认为我是人也好，瞧不起属于风的力量也好，在这些可笑的理由迷惑之下，你选择了用纯粹的魔源力抵挡我。可你并不知道，自从我从那可恶的造物主创造的寒冰中苏醒之后，我倒是一直作为各国的士兵厮杀。尤其是炎火帝国的士兵，他们可没有多少魔源力的信徒。”

“纯粹的......体力吗？”卡尔挣扎着问道，左手处流淌出来的鲜血，似乎已经浸透了他半个手掌。

“是啊，纯粹的体力。魔法的吟唱总归需要时间来完成。深处和平国家的你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施展魔法。自然很多帝国的魔源师都有所错觉，认为他们的技能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就能达到所需的效果。可他们并不知道，或者根本不清楚对时间的掌控。他们眼中的速度，在最精锐的士兵面前并不值得一提。当他们的魔法吟唱到一半之时，只需要将腿部的肌肉略微收缩，我就能轻而易举地击中他们的要害。”周执风说着，脸上的得意之情越发的浓厚。

“这么说，你......你已经战胜了不少魔源师了？”

“当然，可不是吗。”周执风答道。

“那我，可能是你最后一个，也......也可能......不是，不是......你的终点。”卡尔的痛苦神色，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虽然因为疼痛，卡尔前方的视角已经显得有些恍惚，但周执风看得清楚，他嘴唇的颤抖已经从脸部，蔓延到了双手。不，不仅仅是双手，还有他的双腿。

作为一个决斗者的尊严似乎是那么可笑。

三人当中，目前没有明确欲望的卡尔，就要成为了死神召唤的第一人。倘若他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帝国进入灾难”这一可笑而又宏大的目标。

这就是一种现实的讽刺。

“我看你也坚持不住了，不如放弃好了。等下炎令醒来，我正好可以威胁他开启失落之城全部的力量。放心，我的目标并不是重现龙族，他们不值得我去召唤。我只是希望失落之城重现这个世界。这样，我们的族人就能重新回到风的拥抱之中。”周执风试图用话语击垮卡尔坚持的信念。

“放弃，我......我不会。即使，即使......龙族不会重现，你......你......你也会让失落之城破坏整个帝国。”卡尔反驳道。

“你并不能理解伟大。”

“什么......伟大？”卡尔问道。

“失落之城的重现，只会牺牲掉一小部分无用的人类。不就是覆盖在帝都之上吗？等他们牺牲之后，风重现这个世界，你们人类，哦不，我们人类这几十年来对自然的破坏就能修复不是吗？”周执风显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破坏？”卡尔疑惑道。

“是啊，当人类砍伐树木之时，那些木的魔源力，和需要木之魔源力的生物，就会放弃，转而投奔其他的魔法。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当污水流经河流，土地重新变得漆黑，这个世界甚至被一种黑色混浊的空气所弥漫，这就是整个世界的灾难。如果有了风，他能够滋润，能够修补，甚至能够重建一个新的美好的世界。卡尔先生，”周执风在确认了卡尔失去绝对的战斗力后，向前迈去两步，“你准备好迎接新世界了吗？”

“新......世......界？”卡尔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之后，带着极度的怀疑和反驳，捂着他那似乎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液的胸口，再也坚持不住，半跪了下去。

“新世界啊。新世界啊。人类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与风为敌，但为什么不让失落之城重现呢？我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龙族入侵了失落之城，想要控制它。依靠龙族那样强大的力量，并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弱小到像是一只蚂蚁一般的微弱力量。他们只是看出了我们将会对这个世界造就的罪恶。我们的科技和魔法虽然并不算强大，但是破坏力十足。当然，失落之城重现之后，我并不会将这些武器作为攻击所用。你也大可以放心，与你的皇帝信念的上主团聚，不是吗？”

周执风带着诡异的微笑，半蹲下来，用手捏住卡尔的下颚，用力向上抬起，确保两人的视线平行。

“我还真是舍不得将你埋葬在这里。如此美丽，细腻的皮肤，像是帝国崇尚的莲花一般，从污浊的淤泥中生长但并不沾染上黑暗，从清澈的湖水中洗濯，却并不会十分妖艳。可那有用吗？我知道你们魔源师，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会将那可笑的生命灵气调动起来，尽可能地让自己多的感受一份痛苦。可那又如何，你坚持到现在，我也就为你讲述我的目的和未来到现在。只有你安然的睡去，我的伟大，才能够重现。”周执风的最后一句话是仰头说完的，他在等待卡尔的放弃，或者他的血液流干。

不知为何，静静地看着对手在挣扎中死亡的场面，让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爽。

他并不想让这些停下。

“既然，既然......这样，我也并不好反驳，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知道。”卡尔痛苦地说着，故意将后半句声音变轻，几乎听不到大概。

“你想说什么，我开始好奇了。”周执风微笑着将耳朵凑到卡尔的嘴边。

沉默了几秒，卡尔的嘴唇总算开始微微地抖动，但他的双眼，却从刚才的半迷离状态，猛然变得十分犀利和敏锐。

他将伪装了近乎十五分钟的痛苦一扫而光，换成了得意的高昂语调：

“迎接死亡的，是你啊。”

“什么？”周执风察觉到了不对，想要起身。

可是已经晚了。

在酥麻的感觉过后，他的心脏部位，传出了超越一切的剧烈疼痛。

他吃惊地看着卡尔，眼神中带着惊讶和不解。

因为他的胸口，此刻正插着一把来自帝都工匠精心制作的标致匕首。

“呼，呼，呼。”卡尔剧烈地呼吸着起身，向后猛地退去了两步。

现在，换成了他，盯着即将面对死亡的周执风。

“我，明明刺中了你的心脏。”周执风痛苦地说着，想要挣扎起身。

“或许你并不知道，我的心脏从来不在左边。现在，属于风的执念的你，是否应该在哀嚎过后，淡淡地睡去呢？”卡尔微笑着，像极了刚才得意的周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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