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章 忧郁的公主

艾温特莱帝国，冰启城，冰寒皇宫。

带有哥特式优雅的暖色调房间内，一位身着冰蓝色礼服，右手托着下巴的女式，正在隔着半开放式的城堡高层窗户，向外不知张望些什么。

由于刚刚从平整宽松的大床上醒来，才洗漱完毕，外部的天空依旧带着些许暗淡的灰蒙之色。

这是艾温特莱帝国的清晨，由于黎明才被朝阳所取代，此时的暖色方便中，依旧从上至下点燃着为数不少的蜡烛。

砰，砰，砰。

短促而清脆的三下敲门声过后，那位女士眉头紧皱了一下，赶忙将视野从窗外的灰蒙景色中拉回，向雕刻着冰霜之女神优雅模样的大门去张望。

“公主殿下。”

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将大门打开后，他们对眼前的女士鞠躬并半蹲行礼之后，如同每天早上的工作一样，并未顾及她的存在，从进门处的那盏被六边形雪花样式托着的蜡烛开始，依次吹灭。

“原来是你们。”那被称作公主的女士瞥了一眼两人，又将视角重新转移回窗户外面。

随着房间内部的光线逐渐从充盈的明亮转变为略带光芒的暗淡，窗外的一切景色，以及那些只能看得见而无法触及的灰蒙迷雾，也在清晨的阳光带来的温暖下逐步退散，最终化作了几滴悬挂在枝叶上的露水，随着重力到达极致，最终缓慢滴落在皇宫外扭曲的但被一层翠绿苔藓覆盖的残破树枝之上，最终消散在明亮但又并不强烈的阳光之下。

正在公主欣赏皇宫对面流过冰启城边缘的艾斯温河时，房间内的烛火和一些明显的在红木家具之上的灰尘被尽数打扫完毕，与此同时，两个穿着艳丽的侍女模样的女子相互对视一眼，简单鞠躬之后，说道：

“公主殿下，我们告退了。”

“嗯。”那公主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已经带着些许寒意的河流之上。

十一月一日，艾温特莱帝国的万圣节，以及皇帝雷克斯二世的生日，也被称作长生节的日子。

因此，在艾温特莱帝国的人民总是会选择十月三十一日作为庆祝的时间，而在十一月的第一天到来之时，并未有人敢于将任何带有鬼怪和魔鬼色彩的物品展现在今日。

根据艾温特莱帝国二十年前的《皇室宪法》所规定，皇室的权力虽然由议会限制，部分的任命权和行政权需要议会的协助，但是皇帝的人身神圣并不能由任何人所侵犯，否则，他会被判处绞刑后丢进冰冷的艾斯温河水中，等待着冰雪时节到来被永久禁锢在此地。

在十一月的天气之下，艾温特莱帝国都城已经能够感受到入冬的痕迹了，虽然带有比起克鲁斯德帝国还要西面国家色彩的房间中，还架着一个通向皇宫外部屋子的壁炉。

其中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像是传说中跳动的精灵史莱姆般扭动着饱满的身躯，像是承受不住束缚，即将从禁锢中逃离。

然而，当接近冬日下特有的冰寒气息从烟囱中倒灌进来之时，那些精灵才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压制一般，“委屈”地望向顶部，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呜——呜——

巨大的船只汽笛声响将公主的思绪从日出美景中拉回，她仔细眯着眼睛，向艾斯温河的远处张望着。

“我想起来了，这是咱们的‘冰霜’号战舰下水的日子，只要有了这第一艘的战舰，在通向这个世界北部的几条河流之中，我们的战士将不会再惧怕克鲁斯德那些不讲道理的‘体面人’了，或许这些战舰最终将冰封的遗迹撞开之时，传说中长者翅膀的神秘野兽，也将重新出现在这个国度之中吧。”公主低声自语道，画着紫色眼影的眼角处竟然流露出一滴不易察觉的泪珠。

“我的公主殿下。”

一阵空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到这声响，公主赶忙用手轻轻擦拭眼角，从窗户边走开，坐回到了圆形椅子上。

哒哒哒。

长靴整齐富有节奏的声音传入公主的耳边，她刚才又开始有点皱着的眉头再次放松下来。

“进来吧。”公主向门外喊道，一脸期待地望着高大的镶嵌着宝石的巨门。

“请，行政官大人。”门外两个穿着浅蓝制服的帝国士兵说着，将手中的步枪放下，转身将房间大门打开。

“我倒是很希望你们叫我魔法师，我并不喜欢行政方面的称呼。”来的人用着阴柔的口气说道，扶了扶挂在脸上的单片眼镜，嘴角微微笑道。

“抱歉，先生。不过这是我们正式的称呼。”其中一个帝国士兵低头说道，向后退去几步。

“不怪你们。”被称作行政官的人笑道，径直走入了公主所在的房间之中。

碰！

精致打造的大门被士兵关上后，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行政官和公主两人。

“我尊敬的公主殿下，雷丽塔·克莱恩女士，我很荣幸来到我们皇宫的最高层。”那人说着，鞠躬向雷丽塔行礼道。

“凯尔·雷特先生，感谢你能够抽空来我这里。你知道的，父皇刚刚在西部乃布斯克城市对克鲁斯德帝国的进攻战中大获全胜。而我们帝国的丞相也已经与我们的敌人签订了和平条约，估计还差一天他才能沿着铁路返回到冰启城之中。我希望你前段时间提交给我的情报是正确的，好让父亲在前方取得胜利之时，也能在帝国的后方得到一份属于他的惊喜。这点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整个帝国都是值得的。”雷丽塔说着，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搭在腹部，迈着优雅的步调走到凯尔的面前。

“我的情报并不会出错。我从那些自南边国家中移民来的老人那里求证过，那些曾经在南边国家服役的前帝国士兵也向我证实了事情的真实性。他们确实见过巨龙在天空中翱翔，而且有的人甚至能够记得那怪物的气味。当然，我能向您保证，雷丽塔公主，他可并不是那些被克鲁斯德帝国或者冰魔人部落当作宝贝的‘鸟人’，他身体中散发的浓厚魔源力我能够感知到，他是有真正传说中龙族气息之人。”凯尔认真解释着，向雷丽塔保证道。

“龙族气息吗？我听说炎火帝国的皇室也有着一半的龙族血统。如果他们并不是那么高傲的话，以某种气息向我们伪装，我们是否会误判呢？”雷丽塔再度问道，顺便摸了摸自己被化妆道粉白得有些过分的脸蛋。

近距离观察之下，凯尔甚至怀疑眼前公主的脸是不是那油漆工粉刷出来的白净墙皮。

“那不可能，公主，这是两回事。”凯尔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怎么样的两回事，我想听听。”

“炎火帝国的皇室他们继承的是父亲的龙族血统，而真正的龙族是由母亲的血液传递而来。换句话说，炎火帝国的皇室只能在魔源力上动用龙族的力量，虽然这种力量十分强烈，但终究无法演变为龙族的模样。而这次从寒冰中挖掘出来的半龙人，我不仅从他身上看到了像是‘鸟人’那样的翅膀，也能够感受到极致的，令我感到十分害怕的力量。”凯尔说着，眼神有些闪烁，拼命向左边瞟去，试图用视觉缓解内心的紧张感受。

“这么白净的脸蛋，如此稚嫩的声音。不过你都有两百多岁了吧，凯尔。永生的法术还没有将你幼稚的心智变得成熟吗？还是说，你掌控的暗系魔源力遇到光系之后，总算会受到天生克制而不断感觉到紧张感。”雷丽塔高傲地问着，伸手抚摸着凯尔的眼角。

不仅仅是眼角，从上到下，雷丽塔一次抚摸了稚嫩的脸蛋，尖锐的下巴，以及带着些许寒冰气息的黑紫色长袍，她的手也顺便停滞在了那轮半月牙形状之上。

“您知道的，永生的魔法并不能带来永生。同样，黑暗和光明从未在这个世界能够和平共处过。您......您想必也听说过那个古老的传说。”凯尔有些紧张地低头说道。

他并不敢望着眼前带有高贵气质的帝国公主。

帝国皇帝雷克斯二世并没有任何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出身高贵，且智慧和手段不亚于男人的女儿。

虽然她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但论起眼神中的残忍和谋略，她并不输于眼前平民出身的凯尔。

“当黑暗充盈之时，长生之神总会降下光明，来拯救被冰霜冻结的灵魂；当光明充盈之时，长生之神又会降下黑暗，来拯救被烈火灼烧的灵魂，对吧。可是，我不信这个。”雷丽塔有些耐人寻味地说着，嘴角微微撅起，向凯尔抛了一个眉眼。

“公主殿下，”凯尔的呼吸有些急促，说道：

“我能够保证他的龙族血统。背部石阵中心的祭坛遗迹安排了十几个魔法师，他们将会动用全部的魔源力将冰封中的龙唤醒。只要我们......我们有机会掌控他，即使，即使掌控不了，我们也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些许的信息。到那时，长生之神一定会被我们的诚意所打动，整个的河流的草原，还有，还有城市中，我们的陛下也会感到他的伟大。”凯尔有些紧张地说道，并不感望向公主那根正在指着他脸蛋的手指。

“掌控那条龙之前，我倒是很想掌控你先。无尽的神明将会保佑我们，在暗与光明的边缘。”雷丽塔说着，亲自向前两步，动手将窗户关闭。

紧跟着，凯尔感受到了黑暗重新降临在他眼前这个失去了烛火的房间之中，随着鬼魅般急促的声响，以及身体中像是无数细小微弱的虫子在某个地方止不住的撕咬，他只是感觉到了神明带着极致的快乐降临了一瞬，就感受到了一阵来自精神的极致虚无感受。

片刻，当身体中像是某些东西被抽走之后，那股极致的疲惫感总算是在轻柔的耳语和淡淡泛着诡异香味的气息中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将他的思维拉向了更深处的暗淡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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