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那就这样
好莱坞比其他所有国家的电影行业都更加重视最基础的剧本开发，无论是七大制片厂还是小型的独立电影公司，每年都将5%到10%不等的制片预算用在剧本的购买、撰写和改编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每一部电影的制片预算中剧本的开发成本都能保持在5%以上。实际上，好莱坞电影公司囤积的剧本中，最终能够成功制作成电影的不到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好莱坞单部电影用在剧本上的花费基本上不会超过制作预算总成本的1%。
剧本终究只相当于一颗种子，大部分情况下，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一颗种子支付果实的价格。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绝对。
当听到索尼影业开出的700万美元报价时，《加勒比海盗》的两位编剧泰德·埃利奥特和特里·鲁西奥以及他们的经纪人马特·吉尔森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再三确认亲自打电话过来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ceo比尔·米查尼克没有和自己三人开玩笑之后，马特·吉尔森才挂掉电话，看向坐在餐桌另外一边的泰德·埃利奥特和特里·鲁西奥。
时间已经是周日中午。
三个人聚在西好莱坞的一家餐厅里，正讨论着该如何启动针对《加勒比海盗》的拍卖竞标事宜。
华纳兄弟开出了400万美元的报价以及一些连带条件之后，三人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金钱的誘惑。毕竟，与其他任何一家电影公司相比，艾瑞克给出的100万美元报价都实在是显得太寒酸了一些。
就像布鲁克海默对艾瑞克说的那样，编剧和演员到底是不同的。
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参演好莱坞大导演的电影，即使这部电影不算成功，但对这个小演员来说也算是一举成名，接下来自然会有电影公司主动开出价邀请他们参演电影。但编剧依靠一个剧本成名之后，他们接下来的收入，依旧要靠本身创造出来的剧本说话，根本不可能像演员那样依靠自己的名气就能赚钱。
错过了眼前大赚一笔的机会，谁能保证接下来的剧本能够受到欢迎呢，甚至，谁又能够保证他们现在的剧本就一定能够获得100%的成功呢？
因此，三个人在接到比尔·米查尼克的电话之前，就已经打定了注意。
当然，为了给自身留下转圜余地，三人也打算使用暗标的方式，邀请各大电影公司私下里开出自己的报价，然后再由他们自己根据各家开出的条件选择合作方。
这样一来，只要萤火虫集团接下来给出的报价不比其他电影公司差多少，他们依然会选择将剧本卖给对方。到时候，即使不能参与影片的后续开发，但只要这个剧本在艾瑞克·威廉姆斯手中大获成功，谁也不能否认他们两个的编剧功劳，两人依旧可以跻身好莱坞金牌编剧行列。
比尔·米查尼克的电话彻底打乱了三人原本讨论出来的计划。
面面相觑了片刻，虽然刚刚吃过午餐，特里·鲁西奥还是咽了一口口水，道：“马特，或许我，恩……你确定是700万美元？”
马特·吉尔森点头道：“是的，比尔·米查尼克说，只要我们点头，今天下午就可以立刻签约。”
“700万美元啊。”
即使是三人中最为理智的泰德·埃利奥特，此时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艾瑞克·威廉姆斯给他们开出的价格是100万美元，即使萤火虫集团能够将《加勒比海盗》做成非常成功的三部曲，接下来两部，他们能够拿到的剧本片酬，每一部大概也不会超过300万美元。这样算下来，索尼等于一次性支付了《加勒比海盗》在最理想状态下的三部曲剧本价格。
注意到两位雇主脸上的意动，马特·吉尔森心中虽然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花这笔即将到手的巨额佣金，表面上反而更加镇定，道：“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瞅了眼好友，特里·鲁西奥道：“泰德，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卖吧？”
泰德·埃利奥特嘴唇动了动，又忍不住看向马特·吉尔森。
“索尼给出这样的天价，就是想要直接甩开所有竞争对手拿下这个剧本，不可能再提价了，其他电影公司继续报价的可能性也不高。”马特·吉尔森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虽然不抱期望，还是道：“比尔·米查尼克刚刚并没有要求我们保密，要不然，我先把消息透露出去，看看其他电影公司的反应，如果没有人继续给出进一步报价，我们再答应下来。”
在特里·鲁西奥期待的目光中，泰德·埃利奥特也没有再犹豫，点头道：“那就这样。”
……
上次受到晚餐邀请时，歌蒂·韩的丈夫库尔特·拉塞尔就问艾瑞克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打猎，库尔特·拉塞尔是一个疯狂的枪械爱好者，当时就带着艾瑞克参观了自己的枪械收藏，男人没有几个是不喜欢枪的，艾瑞克自然颇为意动。
周六忙碌了一天，恰好又接到了库尔特·拉塞尔打来的电话，艾瑞克周日一大早便带着昨天从《全民公敌》片场顺回家的费尔南达·塔瓦雷斯，与库尔特·拉塞尔和朗·霍华德等人从洛杉矶出发，先乘坐艾瑞克的vh-60直升机赶去洛杉矶北部三百公里左右的弗雷斯诺市。到达目的地，一行人又从当地的一个狩猎俱乐部里借了三辆越野车以及几条格力犬，出发赶往附近的山区猎场。
说起来，虽然加州大部分区域都是四季常青，但夏季依旧是最不适合狩猎的季节，这段时期猎物基本上都躲在茂密的林莽里，一般只有冬季的枯水期才会有很多野猪之类的野兽离开密林出来寻找水源，同时也会成为加州本地农田的一大祸害。
艾瑞克等人纯粹只是为了娱乐，自然不在乎这些。
一行人携带的枪械全部都是库尔特·拉塞尔的私人收藏，艾瑞克对于老式的双管猎枪丝毫不感兴趣，而是挑中了一把m21。由于连费尔南达这位火辣的拉丁女郎都在似模似样地使用传统猎枪，艾瑞克这种用狙击步打猎的行径自然受到一干老鸟的调侃，他本人倒是自得其乐。
虽然不是打猎的好时节，不过，在几条猎犬的帮助下，一上午时间，众人的收获倒也不错。
当然，由于是第一次，虽然扛着狙击步，子弹也打出去了几盒，艾瑞克的个人战绩还是为零。
中午时分，众人在一条小溪边暂时扎营，搭起架子就地进行烧烤。
一行一共十二个人，除了艾瑞克四人以及四位保镖和狩猎俱乐部的两个向导，还有朗·霍华德的御用制片人布莱恩·格雷泽以及另外一个好莱坞男星丹尼斯·奎德，丹尼斯·奎德同样是库尔特·拉塞尔的好友，他同时是梅格·瑞恩的丈夫。不过，两人在1992年就已经开始分居，却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离婚，几年前好莱坞导演罗伯特·奥特曼还在自己的电影里隐晦地调侃了这件事。
此时，小溪边，保镖和向导们分作一堆，艾瑞克六人又分为一堆，围在一架烧烤架旁。
本来是打着一群爷们儿周末娱乐活动的念头，其他几人都没有带家属，艾瑞克带了费尔南达·塔瓦雷斯过来，大家当然也没说什么。
这位身材高挑的拉丁美女穿上一身牛仔装踩着登山靴扛着猎枪，更显出几分英姿飒爽的野性美，因为是艾瑞克带来的女人，虽然不会动什么心思，但看起来却着实赏心悦目。用朗·霍华德的话就是，他差不多已经能够构思出一部西部片了。
“现在打猎还是用散弹枪最好，因为没什么大型野兽，”烧烤架旁，库尔特·拉塞尔熟练地翻烤着一只野兔，一边道：“就像这小家伙，如果m21打上去，直接就成一堆碎肉了。”
在山林间穿梭了一上午，艾瑞克此时只觉饥肠辘辘，倒是没有了多少洁癖情绪的困扰，看着手中的山鸡腿烤的差不多，就撕下一块塞进嘴里嚼着，道：“男人嘛，当然应该玩大枪了，散弹枪有什么意思。”
“哈哈……”
几个大男人都很有些无良地大笑起来，脸色微红地费尔南达·塔瓦雷斯不由白了艾瑞克一眼，垂下头继续烤自己手中的东西。
正边吃边聊，艾瑞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艾瑞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卡森伯格亲自打来的，示意费尔南达照看一下自己的烧烤，艾瑞克就走到旁边接通了电话：“杰弗瑞，是我……我和库尔特·拉塞尔他们在弗雷斯诺市这边打猎，洛杉矶那边怎么了……什么，700万美元？”
艾瑞克突然提高声音，库尔特·拉塞尔等人都不由地看了过来。
平复了下情绪，艾瑞克耐心地听卡森伯格介绍了一番情况，语气已经恢复冷静，道：“我知道了，杰弗瑞，先挂断吧，我给比尔·米查尼克打个电话。”
收了线，艾瑞克一边翻着通讯簿，一边原地踱着步子。
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艾瑞克将手机放在耳边，接通之后，不等对方开口就语气冷硬道：“比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卡尔弗城一家餐厅里，比尔·米查尼克正在陪霍华德·斯特林格一起用餐，接通电话后听到艾瑞克冷冷的语气，顿时看了眼对面的霍华德·斯特林格，他事先就已经料到索尼的这次报价肯定会引起萤火虫的反弹，没想到艾瑞克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质问。
考虑到自己即使将来离开了索尼，这辈子也只能在好莱坞混，比尔·米查尼克可不想得罪艾瑞克·威廉姆斯，闻言立刻语带暗示地将霍华德·斯特林格卖掉：“艾瑞克，我现在正和斯特林格先生一起用餐。”
索尼影业的状况好莱坞众所周知，比尔·米查尼克相信自己这么说，艾瑞克肯定就明白这件事并不是他决定的。
另一边，艾瑞克语气顿了下，吩咐道：“把你的手机给斯特林格。”
虽然是通过电话交谈，比尔·米查尼克还是忍不住点了下头，将手机递给对面的霍华德·斯特林格：“霍华德，是威廉姆斯。”
浸淫职场多年，霍华德·斯特林格刚刚就敏锐地感觉到了比尔·米查尼克话语里的不妥，他近乎本能地觉得现在或许不是和艾瑞克·威廉姆斯通话的好时机。
不过，比尔·米查尼克将电话递了过来，霍华德·斯特林格也只得接过，打起精神语气热络地招呼道：“嗨，艾瑞克，好久不见。”
艾瑞克却没有丝毫和霍华德·斯特林格寒暄的意愿，直接道：“霍华德，索尼已经把好莱坞明星的片酬抬高到2000万美元，你现在又想把剧本价格抬高到多少，1000万美元吗？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最好现在，立刻，把你那个愚蠢的决定收回来。”
霍华德·斯特林格被艾瑞克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通，虽然知道对面的比尔·米查尼克不可能听清楚，脸上还有些挂不住，反击道：“艾瑞克，索尼开价多少是我们的自由，大家公平竞争，你没有权利要求我们放弃进价，这太可笑了。”
“别他妈给我说什么狗屁的公平竞争，你这只是在一次次的破坏好莱坞的规矩，所以，把你的决定收回来，立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艾瑞克说完，不等霍华德·斯特林格再次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心情激动，但艾瑞克最后那句暗含威胁的话还是让霍华德·斯特林格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这份淡淡的恐惧很快全部转化为愤怒。忘记了自己身在公共餐厅里，霍华德·斯特林格一把将手中的手机砸在墙壁上，语气有些颤抖地低声咆哮道：“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谁……”
这么重复了几句，霍华德·斯特林格才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比尔·米查尼克：“再打电话给那两个人，我们现在就把剧本买下来，今天就签约。我倒要看看艾瑞克·威廉姆斯能帮我怎么样，他以为他是谁，难道好莱坞突然有了一个国王吗？”
比尔·米查尼克掏出信用卡递给走过来的侍应生吩咐结账，弯腰从桌子下面捡起那只诺基亚手机，看着依旧保持闪亮的屏幕，随手装进口袋里，安抚道：“我们先回公司吧，霍华德，这里不是办事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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