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边城流沙1
章宪分为三城两域，边城，桂城，秦岭，扶风，苏氏羲和台。边城地势偏远，多为沙漠荒地，流沙商行便是此地最闻名的商行。
各地商人每逢月末便在商行集结出售平日里缺少的物资和一些稀有的“商品”，在这里面只要有资本便可以买到稀世珍宝或仙草灵药。
这地方来客繁杂，不拘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流沙做生意却无人管理，因为据说桃花源每年都会往这里送部分珍惜的灵药。
桃花源是如今各地人族宗门中唯一精于医道的地方，每年各地都有不少修士去往桃花源求医。无论什么世道，得罪了唯一的一群大夫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流沙商行分为内外两处，最里边才是姜晗他们的目的。在漫漫黄沙中这商会居然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最中间伫立着一座黄金台，四周布置着四方玄武结界，玄武向来以防御著称，可见这结界有多牢不可破。此处便是拍卖宝贵商品的地方。
能来此处参加拍卖的都不是心疼金子的主，以此黄金台为中心，八方都是隔间雅座。每个隔间布置着黄花梨木的座椅，上边早已准备好瓜果蜜饯，糕点茶水。不远处便是一道黑色的窗帘，帘幕内外被此隔开。
白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请柬，直接带着姜晗他们去了最上方的雅间。流沙商行极会做生意，这请柬姜晗也收到过，如今看来怕是各地有些名声的势力都送到了。
“托道长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姜晗拒绝了想要进来伺候的仆人，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金玉卷放到口里。那金玉卷入口既化，唇齿留香：“这点心不错，要不要尝尝”
隔间中只余下三人，白彦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水道“你若喜欢待会儿结束可以让这的人在上一些。”
“不必了，道长。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各族高手都有，你收到的消息是何处有异？”
白彦摇了摇头道：“不知苏氏来信，流沙商行内似有煞气涌动。”
“我说你就那么信那群人”
姜安一把拉开椅子一屁股座下，对于白彦打断了他和师父难得的亲近十分不满：“秦淮渡口美人枯骨，那么多鬼怪就在他们眼皮下晃荡都查不清楚，如今一句什么似有煞气你就大半夜把我们拉出来了。”
白彦道：“我与苏昱结识已久，苏少渊虽性情骄矜，却不是妄言之人。”
见姜晗不语，白彦解释道：“苏昱养了一只灵兽海东青，可于空中发现难以发现的异动。”
“何况苏昱为人直爽，从不食言。若要定契是极好的人选。”
“哎呀，我原来道长同意与我们同行是认下我这个朋友呢，结果还是给苏氏作说客的。”
姜晗一手枕着左耳，靠在桌上看：“可惜我和阿生两个小喽喽可没办法为扶风作决定。”
“并非如此，何况你也并非一般手下。”
初见白彦以为姜晗只是个有些控制不了气息的小鬼修，最多不过是于隐匿一块颇有建树。直至秦淮渡时狐狸面具被摘下，白彦才惊觉这鬼修身上集结的浊气怕是快要渡雷劫了。
有此等修为，还能与邬风相熟，还能接触到扶风尊，怕在扶风中地位也不一般。
姜晗暗笑，这道士，还不算笨到家。
姜晗扒着一颗葡萄，抬眼看着白彦问道：“所以呢？道长的并非是指朋友还是说客”
“扶风为何如此抵触玄盟？”
“扶风和苏氏斗了近几百年，二者早已结下了宿怨，你看苏昱的态度就知道了。何况你们玄门不久前才来扶风找过麻烦，以邬风首领那脾气对你算是客气的了，无论如今扶风以谁为主都不可能与玄门定契的。我倒是也挺好奇，与鹤道君威名赫赫，怎的对于与扶风一事如此上心？如今的扶风难道不比之前要更有利于人族吗？”
“上次围剿铩羽而归。若无契约，长安之盟或再行商讨征讨之事，若下次在来，便是玄门五宗合力了。”
白彦皱眉：“到时我也会去。”
“呵，你们玄盟好大威风。不同意你们定的那些什么狗屁条约就要围剿？”
姜安本就恼怒那群人伤了姜晗，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上次你们来了三宗吧？可得了好处？连李氏的镇山河都碎了，金乌逐日弓的灵箭听说也用完了吧？秋水还是邬风首领还的呢，如今还想再来？我等随时恭候。”
”姜晗轻拍徒弟肩膀，难得收敛了平日里嘻哈的模样：“围剿扶风？那道长可要让玄盟的其它人考虑清楚了，我扶风也不是任人鱼肉的。若要来扶风闹事，怕是要担起后果。
曾经扶风里的鬼怪不出章宪是因为里边势力嘈杂，山头林立。血煞不过是控制了枯骨林那片地，更内里的精怪天生天养，桀骜不驯，根本不听号令。不知花了他多少功夫才把那些小首领一个个收服上了阴阳卷，若玄门百家再敢无故犯他扶风，纵使不敌，他便让那些家族试试老巢起火的滋味。
白彦的声音与这盏雪地落梅一般，脱俗却温和：“我视你为友。”
……
“道长，若是殊途，自无法同归。若有一日你我立场相悖，下手都不需留情。”
这流沙商行鱼龙混杂，出了边城被盯上的比比皆是，如姜晗一行为了避免麻烦都披着各样的斗篷。如今只见，苏昱身着璀璨得耀眼的金乌逐日袍，身后浩浩一行人，在一片帷帐遮掩的众身影里十分突出，而媚娘的身影也在当中。
流沙内的主事连忙迎上去行礼，笑得格外谄媚。
苏昱斜着眼扫了四周一遍，在白彦的方向停了片刻，又将眼神放到主事身上：“叫你们商行的主人过来”
主事擦了擦头上的虚寒，见苏昱身后的狗腿子一并威胁式的看着他，陪笑道：“这……不是我为您通报，只是主子前些日子不巧有要事出去了。”
苏昱在众目睽睽之下领着一群人去了最大的包厢：“待会拍卖结束，流沙的人一应不许走。我就在这儿等着那位流沙之主的大驾。”
……
“这也太嚣张了吧？”
“就是，以为章宪现在还是他苏家说了算”
此时，黄金台的中央缓缓下陷，光芒大盛。一个白玉莲花底座的托盘在众人的眼光下随着金柱上升。一个披着紫金绸缎旗袍的妙龄女子也子帘后走出，轻柔的揭开了覆在莲上的雪缎，娇笑道：“诸位久等，此次流沙商行拍卖承蒙众道友赏脸参加。”
不愧是颇负盛名的流沙，连一个拍卖宝物的妙龄女子都是修士。白玉莲花托盘上面搁着一只手掌大小的丝绒锦盒。女子将锦盒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一颗乌黑的圆珠状物品，上边被一个封妖符封印。
“这是！”第一次来流沙的客人都睁大了眼。
那女子弯着双眼睛，将锦盒托在手上向四方的展示。朗声道：“诸位看好，这是琅琊天幕山山鬼一族的内丹。”
山鬼不是鬼，而是山巅之灵所成的妖，形如人，多形貌迤逦，是山上精灵，不得气韵汇聚无法诞生。内丹有延年益寿，炼制丹药之用，比山上大多灵药都管用，更何况山鬼本如今出了琅琊天幕山脉其余地方的山鬼将近绝迹，这枚内丹何其珍贵，只有这流沙才敢大大方方的将这类东西在众目之下拍卖。
对于妖族来说，物竞天择，斗法之间身死有命。除了同伴，一向是不会在意其它同族的死活的，这枚山鬼内丹在其它妖族眼中不过是山鬼技不如人。妖族连对待同族都是如此，更遑论人。
不到片刻，个雅间纷纷开始掉落银签，竞价此起彼伏。
姜安见众人纷纷竞价，想到天幕山上遇到的几只山鬼，怯弱机敏，如惊弓之鸟，咂舌道：“这山鬼一族也算倒霉，天生自带药用，躲到天幕山脉都不能幸免。我不是记得琅琊顾家的桃花源号称菩萨心肠，倒也不管管？”
“顾家以医术著称，斗起法来手段却是不行。若非桃花源入法隐蔽，顾家又一向在三族中偏向中立，早就被天幕山脉上的妖族掀翻了。听说这一代顾家嫡支的姑娘看上了苏昱？”
对于苏家的事情姜晗还是了解得挺清楚的。苏氏宗主历代的夫人都出自桃花源，苏宽的夫人便是当年桃花源大长老的女儿。
“顾氏嫡女我是没见过，但是个叫苏卿的女子我是见过一回的，斯文秀气，气质出尘，玄门百家也就顾氏还算讲些道理。”
姜安把玩着发饰上的铃铛道。看来那位顾姑娘给他的映像还不错。
不过片刻，那颗山鬼内丹便以三千两纹银的价格被拍走。这山鬼内丹虽然珍贵，却也不及制成的丹药，能拍出三千两便算是不错。
谈话间，第二件物品被摆上了展台。
“这是一张帖子”
女子手中捧着一张黑色烫红金边的贴子，上书“请柬”二字。
她笑道：“众位可知扶风山脉，那位尊上号称”有求必应“，此请柬有现任扶风尊亲笔所书，七月七持此请柬可入扶风，只此一张。此物现主开价，低价一万两。”
话音刚落，便有人落签。
“十二号房，出价三万”
“二十七号房，出价五万”……
所有修士在修行时都一定会被师门长辈告诫，不要轻易与鬼怪做交易。世上庸人万千，总有人会期待不劳而获，也会有人走入绝境请求扶风庇佑。如论他们所求为何都会获得满意的结果，自然也会失去更珍贵的东西。
这张请柬只有一张，一旦凭此进入扶风得偿所愿便会被忍冬她们再次放出，倒是难为她们能想出拍卖的办法。
一张金签跌落，拍卖师看过后，激动的朱唇轻启“六十号房。十万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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