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舞(九):决胜局
冯天骄的飞刀已经快要飞完了,她非常满意地在我身上又造成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而我只能勉强用硬包挡两下,也不是特别好使。
还得是反击啊。
“就这?”我故意挑衅她,她果不其然地再次朝我靠近,我注意到她从袖口中又滑落到手上几颗细小的钢珠,想必是毒药之类。
“就这你也会死得快,让我现在送你上路吧。”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阴狠,手上的钢珠在她说话的间隙就朝我甩出,我立马脱下外衣将它们裹住,大部分都还是被裹在了衣服里,还有几颗掉落到了地面上。
她还要往外拿东西。“我真是服了,你是小卖铺吗?”我朝着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并且在语言上继续挑衅她,直到把她再次激怒,竖起毛来。
“你这些是什么?麦丽素啊?”现场的观众听我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在玩笑吐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连手上的花生瓜子都不香了,一边叫卖的小贩赶紧多放上来几包麦丽素。
紧跟时事了属于是。
冯天骄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当众嘲笑,我想这大概跟她小时候受过的“碾压式”教育有关。而我是妥妥的“散养式”,这招对我完全不起作用,对她一用就好使。
她走上前又要来掐我的脖子,我很好奇我的脖子是看上去很细很容易掐断还是怎样啊?为什么她这么喜欢掐我的脖子啊?
造孽啊!
更造孽的当然还在我这里,我在她朝我的脖子下手之时,将那包拿到的粉末朝她眼睛里一撒。
她挣扎地大叫,我猜想张贵妃一定是对于我当时那瓶“防狼喷雾”十分好奇,研究的配方如此对味。就要这辣得透彻的感觉。
还不能松懈,我赶紧趁她迷了眼的时候一脚揣在她的下巴上,把她踢倒在地上。
“啊——”她痛苦地揉着眼睛,她的眼睛确实挺好看的,就是给了她这人太可惜了。
我赶紧将她反转过来,用膝盖抵在她的后脖颈上,我抽出怀间的匕首,把剩下的粉末用手指抹在剑锋上,在这最后一刹那,匕首对准她的喉咙只距离一厘米。
而且还没完哦,因为我不能真的杀了她,所以我打算用最后日落前的时间,在她的后脖上刻下了“猪狗”二字,以慰一下开局惨死三位良将的在天之灵。
我骄傲地抬起刀,却尴尬地皱起了眉。
妈蛋,关键时刻居然忘了繁体字怎么写!
“将就一下哈!”我勉为其难地在她的后脖上画了一个猪头和一个狗头,
“辣椒粉?你居然使这玩意儿?”冯天骄气愤地大喊,一副但凡能够看清楚我在哪里就要马上弄死我的表情,可惜她现在不能。
“还有芥末粉,没想到吧。还有,你的暗器不是也藏了一波又一波?凭什么别人不能出点儿损招?”我继续雕刻,花完猪头和狗头之后,顺便又在狗头旁边刻了一个骨头。
这时在我身后传来一声,“陛下,别!”
冯天骄疼死过去,说话的声音非常熟悉,所以肯定不会是她画外传音。
我回头看看南朝通道处,从刚才就慢慢转醒过来的念姑,此刻她醒过来,站起身来抬着手制止我,两边是桐娥和松娥搀着她。
“姑别急,我有数。”我仔细地观摩了一下念姑脸上留下那道疤印,照猫画虎地也在冯天骄脸上来了一下。我看见我这么干时之前那个上来唱戏的美男子——啊不,是冯天骄的小白脸,十分不敢相信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你的男人和你一样做作。我在心里嘲笑她,今天的我实在是比往日要嚣张得很,看来人真的是会被逼出来的。
“好了。”我抬起手,用衣服擦擦匕首上的血,小心地放回到怀里。决斗局结束了。
几百名北朝宫人慌慌张张地大开宫门,抬出担架,还有支板,甚至还有个太监爬到八层上阶的下面捡起那把刚才被我吐过口水的鲟冰尺。
这还要啊,真节俭。我在心中感叹,不小心手指放进了嘴里,尝到一口张贵妃的粉末。
“呕!”我在场上直接辣得跳了起来,不愧是贵妃,用料太猛了。
我抬眼看向他,他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我,良久,朝我使了个挺明显的眼神,意思是我该回去朝松娥要她手里的水喝。
之前大家都赌我输,我想了一下,那么现在我打昏了冯天骄,也不算输啊。
很多人也都这么想,我看到场上的很多钱都被现场观众拿回了他们手里,周围的小厮想管也管不了。我看到很多人都把手上的钱主动送到了南朝的场子上,几个赌场老板头发都支棱起来了,满面愁容,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唯一一个从他们中间一个箭步冲出来的是,本来只是想来看我热闹的大鸢赌场的老板,毕竟人家平时没少给我擦屁股如今他热闹看到了,堆在他面前的钱倒是让他疯了。
按照估测,这些钱大约会到南朝产业下的大鸢赌场手里,这样接下来,南朝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我慢慢走向对面目前暂时空无一人的通道处,抬起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对面城墙上绣着雏蝶映莲的北朝旗帜扯了下来,往旁边随意地一丢,然后过了几秒我还是觉得不够隆重,又重新挂了上去,再抽出匕首将它割裂。
旁人一看,满座皆惊,我这一下将匕首使得布满杀气,叛逆满分。
我现在特别想坐下来坐一会儿,能躺一会儿就更好了,打了一整天,这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其实今天的我与困兽斗兽有什么区别?我躺在场上的角落处,开始放空。我的背后都是另一批要被大爬犁划给大鸢赌场的钱。
我闭着眼,但我感到有人正缓缓向我走来,然后我又睁开眼辨识。
在我面前走来一个陌生的女人,虽然陌生,但是她的身高、三维看起来都和我相似得很。
我抬起头,在想她是来问我要签名的吗?但我懒得问了,嘴实在没力气张开了。
那个女人穿着北朝最传统的服饰,头发盘了起来,面部还围了个非常有那味儿的面纱。我想她不是要结婚就是马上要结婚正在准备了。
她看着我身边许多许多的钱,也没有说很鲁莽或者很贪婪地立马就抢走一点儿,而是低下头帮我收钱,我看见她的手长得和我也不分伯仲。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蹲下,突然觉得她长得和我好像。
“这招叫什么?”我看着那个面纱上露出的眉眼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突然很想和她说句话,不知道她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于是我随口问了她一个问题,奇怪的是这问题本该别人问我。
她把头摆正了看我,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听到我说的话之后,开始有了些妙然的笑意。
她摆正头看我,我正开始满身流血地、有些撑不住地,又再次在地上躺了下来,但我依然睁着眼睛。
“什么?”她轻轻地低声问我,像是也没搞懂我话里的逻辑。
我感到惊讶。天哪,她的声音也和我一样。虽然大家应该都知道,一个人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别人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是会有挺大区别的。
“我刚才使的这招叫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嗯。”她低下头帮我把钱都拢进来,发出这么一声回答。
“你知道?”我感到惊讶,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
她不再答话,替我将钱都收完之后,举起一贯银钱看向我,我说你可以拿走,谢谢你帮我收钱。
她朝着我点了一下头,我看她要走,赶紧起身,再次叫住她。
“所以这招叫什么?”
她转头看看我,看我依然这么坚持,就抬头看向天想了想,或许也只是随便编了个瞎话骗我,其实她并不知道。
“誓不成佛。”
转念而来,我慢慢走回到比赛的地方。那些评委一个一个睁大着眼睛看着我,都还没有想让我走的意思。
我斜支楞着头,一只眼睛已经肿得无法看清面前的计分板,只能靠另一只眼睛辨识那些烛火灯的光线。我觉得刚才为了努力看清楚念姑脸上那道印痕时,我剩下的这只眼睛都要被瞪瞎了。
灭,灭,灭,一个评委亮起灯,然后是灭,灭,灭,灭,亮灯。
最后那个人看上去在此刻实在难做,在冯音闻讯赶来,将冯天骄搬上担架时,给了他轻描淡写的一眼之后,我感觉他突然好做起来。
他还是没有用手中的火石点燃那根起始线。
所以最后我获得两盏灯,明面上就是输了。
但你知道吗?whocare?反正钱都到了手,结果究竟怎样,在场之人自然有目共睹,谁会在乎主场之人怎么想。
比如我就毛都不在乎。我他娘的就是一直想起来张晓茫刚才在看台边上的笑。
我站起来,想起来现在还有应该看见但还没看见的东西。
“头呢?”那三个被砍下来的头不知现下滚落在何处,但我觉得不应该是我去捡。
“头呢。”我一开始冷言冷语地说,场上没有人敢理我。
“头呢!”我再次毫无耐心地大喊一声,用尽了我今天储存在体内的最后一点力气。
四下的北朝宫人开始并无底气地面面相觑,因为主子都走了,他们的女帝甚至被抬了下去,所以现在场上没有谁能做他们的主。
他们看着我依然握在手中沾着冯天骄后颈鲜血的匕首,赶紧四散把刚才被砍完流落到四处的三颗头颅给找了回来,颤颤巍巍地放在了我的面前。桐娥眼疾手快地赶紧用带来的里面医药都用完的大医药箱,把三颗头用白布勉强地包了起来,放进了箱子里。
我把那根碎掉的剑往台上一扔,今天果然又弄坏一把,不过这把弄坏的还算是值。
我还能做些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将两具无头的尸体一具一具放在大马头的身上,念姑把另一具放在她的马上,桐娥捧着用大盒子装着的三个头颅,松娥害怕又不想离开桐娥太远,就抓着桐娥的袖子小步走跟在我们的后面。
南边通道门此刻打开,全场上万名的观众也开始解散,各自打道回府。当我走过通道门时,有小孩避开我的马,还有些人用看瘟神一样的眼神看着领头骑马回宫的我。
我们四个人差不多快要离开今天这一血腥气布满空中的地方,在通道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它关上时的样子,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累,又有些奇奇怪怪的悲从中来,眼里闪过刚才经历的一切刀光剑影,最后想到的是张贵妃在看台上看了我的,那无名一眼。
然后我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接就在马上晕了过去,我感到身体即将从马上掉落下来,我庆幸还好这时候我的身边全是我认识的人。
我立刻就要闭上眼睛,在我还有意识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在我们后方的一辆马上,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白绿相间衣物的人。
我发现经历过了这么痛苦而绝望的一天,我还是在想这样无用的事情。
我还是这样无用,因为我依然希望那是张晓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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