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八卦是人类天性
刚接触完那么重口的场面，我寻思大小也得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不是？
刚好隔壁十步内不远处就有个茶楼，我拉着松娥在一楼靠窗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北方人都喜欢喝茶，即使这里近来时有命案发生，也挡不住整个茶楼几乎都被坐满的盛况。
坐下的时候，因为我脑子里一直还想着要给某人买东西，钱不能都给我自己花了，要省一省，所以就没点更贵的碧螺春，要了一壶中低价位的白茶来喝。
我们所坐的位置正靠着窗户中央，左左右右的隔壁桌都有人，旁边的人在聊什么，我们在这里都能听得一览无余。
我渴得慌，有些心急，茶壶刚上来没一会儿我就抓了一把，结果差点儿被烫到。
我正给自己呼呼手，听到旁边桌开始聊一些听着非常有料的东西。
“哎，你们听说没有啊？杭家最近又圈地了。”
“你是说鲁地的杭家？”
“可不吗！他们家近些年运道真是好极了——不仅把本业的盐路掌握得十分透彻，现在连金银矿、铁器、制瓷等各种值钱的生意都在涉猎，前年他们家最旁的支系都分到了陇南金矿的一杯羹……”
“可我听说他们家祖上原本也不算富贵人家啊？好像有那么一阵子还做过穷官……”
“是啊，原来最有钱、盛极一时的杭家主家，也是后来慢慢衰败的。现在这些极顺的运转，还不是从当年主家发生的那起怪谈说起……”
“你是说当年……那起‘借尸还魂’的传闻？”
“正是正是！当年杭家主家还正是富甲天下的时候，因为清廉不屈而惹恼了朝中权贵，犯了众怒，杭家表亲那支立马上书表示要脱离主家，正好合了朝中的意愿……在他们帮着把主家的血脉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干净之后，表亲换来的回报就是直接被扶正成正脉了——也就是现在的杭家……但这支表亲不被再允许做官了，现今从商倒是混得一路无阻。”
“当年杭家主家到底得罪了谁？难道是……”
“还能有谁！……当年杭家主家与礼部尚书府表面亲和、如友如善，但背后早就不睦，这谁不知道？后来杭主君的重孙子因急病离开人世，但据说这死也是尚书在背后找人动的手。”
“当时的礼部尚书不就是后来的宰相郭皖！那这重孙子不会就是？”
““……那个墓外传说显现过‘借尸还魂’阴间乱法的，杭家小君。”
松娥听到这感到奇怪，伸手推推听愣了的我，“陛下，你听说过这位‘杭家小君’吗？”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从她那个角度看到的我，可以说是毫无波澜，只是在斜眼看着窗外景色。
她看我这幅样子，以为我是还沉浸在之前的命案之中，就继续倒茶喝，也看看外面的景色。
其实我知道这人是谁，而且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把他忘记了、即使他现在只能活在人们的口中，我也不会忘记他是谁。
因为杭家主家就是我的祖母家。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他是我的皇后。
隔壁桌正谈着这些陈年旧事，门外突然冲进来另一个人，径直地就跑到他们桌附近，拎起放凉的茶壶就往嘴里倒，还直喊着，“渴死我了……渴死我了……”
“怎么了？这么猴急猴急的？”
“哎呦喂，我跟您们说啊——”那人坐下来，翘了个二郎腿，“您几个是知道我的，平常啊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就爱听戏……这不刚才去了一趟戏园子吗——那边儿都传疯了，说那谁……那谁要复出了！”
“谁啊？”桌边坐着的几个人同时异口同声地问，话语里都是好奇。我也好奇，立马支起个耳朵听。
“就那个！最红的那个！哎呦我这脑子！忘了他叫啥来着……前阵子不是还被送到南边儿去了吗……”
“你说张晓茫啊？”
“对对对！就是他！”
“真的是张角儿啊？”周围的人一听是他都暂时地坐正了，不过静下来想了想又立马嘲笑道，“我们还不知道你，一听见什么就立马信了……上次那个染坊的跟投陷阱，你不就是这么进去的吗！”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也附和道。
“难道真是听了传闻……”那人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他想了想，继续说，“但是外面几乎都在这么说，说福佑堂都派人过去接了。”
“唉……假的假的！肯定不是真的。福佑堂还经常派人去我家那儿呢！”
“是啊……我家那里也见过他们的人……”
我一直在旁边听着，这心情真的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还没等我进一步思考，就听见他们继续讨论，说到了关于张贵妃更大的一些事情。
“对了，说到张角儿，你们知不知道他那事儿来着？”
“你说的是他那次舞台事故吗？”
“可不就是那次吗！唉！也就是因为那次，感觉他从原本的意气风发就变得柔弱了……”
“可不许你这么说，张角儿可是我的偶像！但听说他确实是因为那事儿，不能自理了好几个月，将近小半年呢……”
“哎呀，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我有个亲戚在那时候当过助手、随福佑堂请的几批大夫过去看过——他顶多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没下来吧。”
“你果然认识人多！……那还知道当时的什么细节吗？”
“咳咳。”叙述的那人清清嗓子，“特别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个版本对不对，但是大致意思应该差不太多……”
根据这位茶客的描述，五年前张晓茫刚刚有些名气的时候，那时福佑堂已经得到了冯音等一众北朝权贵的喜爱，马上就要步上正轨。那时的他，一天可以上八次场，也不喊一句累，在舞台上就是个特别特别能吃苦的家伙。
那年端午节，福佑堂有例行的、到旧都乙昭东城的演出。除了福佑堂，还有别派一众的大角儿都出现在了现场，去的人那叫一个“爆棚”。当时冯家、贾家、欧阳家……每家都出来了好几个纨绔子弟，冲着台上那叫一个挥金如土……
不过等到那天他出来时，也不知道之前场上场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台下一众的纨绔子弟居然发生了暴动，他们所带的警卫也不听劝就直接开干了。直到场面平息之后，人们才发现他倒在了台上，已经晕过去好一会儿了，整个腰边的区域都是血……
后来马上寻来了守卫才给救了回来，发现他的腰间中的是一支带有剧毒的短箭——正好当时大周有名的太医院院首准备告老还乡、路过乙昭东城，被他的师傅千请万请地给请了过去，这才保住他的命。
“真是命大啊……”周围的人再听一遍这个故事，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就这样什儿的，他身体估计也不太能扛得住复出吧……不知道他恢复得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慢慢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不知为何，连着听完关于我的皇后、我的贵妃的一系列事情，我突然有种在经年里一直都在流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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