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缘君4

在凌鹤面前，秦玉皎可不敢喋喋不休，他虽不像徐北笙那样极少说话惜字如金，可毕竟是当朝太子，不过他跟他那个色鬼老爹却大不一样。

        两人一路无话，阿落则寸步不离地跟在秦玉皎身边。这时周围的灌木丛里忽然响起一阵窸窣响声，阿落立刻弓起了身子，露出了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凌鹤几乎是同一时刻挽弓搭箭，“站我身后。”

        秦玉皎见他和阿落都这般警惕，二话不说就站在了凌鹤身后，举着叉戟同样很是警惕。

        马蹄声和鼓声越来越杂，不远处的号角声刹那响彻天际，凌鹤脸色大变，“不好，他们收网了。”

        秦玉皎大惊失色：“不是不会在这吗？”

        凌鹤来不及解释，抓起她的手腕就往东面跑去，彼时号角声愈发清晰，有人高声叫道：“鹿群往这跑了，追！”

        秦玉皎这会明白过来了，大抵是他们收网时鹿群冲破突围跑了出来，这才被一群猎手奋起追赶到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鹿群近在眼前，两人已无法躲避，凌鹤再次挽弓搭箭，在鹿群冲出来时被他当先射中一只，那雄鹿眼睛贯穿一箭，正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秦玉皎第一次看到群鹿奔来的场景，整个人都吓得傻住。雄鹿本就复有攻击性，如今被逼到绝路，看到两人也是抵着巨角拼命地冲过来。

        转眼已有四五头鹿在凌鹤的箭羽中倒下，可依旧无法阻止它们狂奔而来的冲势。阿落在旁狂吠不止，忽然一个纵身跃了上去，直奔鹿群而去。

        “阿落！”秦玉皎吓得肝胆俱裂，以这群鹿的冲势，怕是会将她的阿落踏为肉泥。

        凌鹤将她拽了回来：“找死吗？”

        “你松开！”秦玉皎红了眼，对着他一阵怒吼：“松开！”

        凌鹤不但没松，反而紧紧将她抱着往后拖去。千钧一发之际，徐北笙竟单枪匹马跃了进来，他挽弓搭上三支箭，每支都射中了鹿的身体。接着急速奔至二人身前停下，秦玉皎扑上去哭道：“阿落冲进鹿群了。”

        徐北笙将马缰递给凌鹤：“烦劳殿下将皎皎平安带出去。”

        凌鹤拦住他：“为了个畜牲你要去送命？”

        徐北笙看了眼秦玉皎，淡然道：“阿落不是畜牲。”

        秦玉皎心下已乱，她不舍得阿落，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北笙去送死，她冲上去要拦，凌鹤却先一步将她捞上马背，两人跑出围猎圈，早有人做好接应给他们开了道，凌鹤吩咐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射杀鹿群救出徐郎君要紧。”

        众人领命散去，鹿群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哨声，秦玉皎认得这个声音，可是不等她动弹，凌鹤就将她交给了一旁的内官，“放宽心，文武双全的徐北笙总不至于惨死在鹿群之下，你随内官回去，在这只是让人分心。”

        徐北笙用哨子吸引了鹿群的注意力，阿落撕咬了几头鹿后趁着缝隙溜了出去，可看到徐北笙还未脱险后，再次奋不顾身冲了进来，徐北笙正要阻止，却见它直奔着他身后的一头雄鹿扑去，阿落一口咬住那头雄鹿的耳朵，那雄鹿吃痛，堪堪停下了猛烈的进攻，可是鹿角仍旧是刺伤了徐北笙。

        外围的猎手为了救人，也列阵冲了进来，将这鹿群斩杀殆尽，最后救得受伤的徐北笙出去。

        秦玉皎被罗内官送回了营帐，听得他安慰了两句，她却吓得六神无主全然没听进去。直到傍晚时分，大批猎手才从林中走了出来，嘴里高声叫喊“大夫”。

        赵权等人寻了大夫过去，众人忙得一窝蜂，根本没有秦玉皎插脚的位置。所幸有阿落阻挡一击，徐北笙后背的伤口才不足以致命。众人忙活完已是后半夜，赵权等人陪徐北笙待到半夜，而后温昭又来了一趟，直到后半夜动静稍止。

        阿落此番只受了些皮外伤，秦玉皎已给它涂药包扎过，不多时，阿落便伴着激勇的美梦沉沉睡去。秦玉皎简单漱洗过，可现下却是如何也无法入眠。

        她掀帘出去，见外面月华如练，营地被月色照的亮如白昼，却又透着清辉霜冷。

        徐北笙的营帐里未点灯，想是已经睡了……

        她在门口踌躇了半晌，听得里面一声响动：“皎皎？”

        她心中一震，立刻掀帘走了进去。月光从窗户倾泻，恰好在床榻前形成一道斑驳孤影。

        秦玉皎摸黑走到他榻边，这才清楚看到他仍披着外衣，从中衣露出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包扎的纱布。

        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疼不疼？”

        徐北笙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手指抹去她的泪痕，温声道：“不疼，你在林中有没有受伤？”

        秦玉皎慌着解释：“我这次真的没有贪玩，阿落闻到了狐狸的气味，它追了进去，我……跟着追，后来又遇到了太子，原本是要出去的，但是……”她泣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徐北笙握住她的手：“我听殿下说过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猎手们没有设好包围圈。”

        秦玉皎依然后怕：“我很害怕，我怕失去阿落，我还怕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

        他说的这样斩钉截铁，让秦玉皎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一刻，似乎月色也溶溶可掬，不再那般清寒冰冷。

        她自顾抹净了眼泪，望着徐北笙半隐在黑暗中的熠熠星眸，再次启唇道：“你就不能只做阿笙吗，为何偏要做我的阿兄呢？”声音带着丝抑制不住的委屈。

        徐北笙凝视着她，眼底似乎被击起涟漪，渐渐荡出了暖意。

        秦玉皎却是不敢看他，见他还不说话，眉头一蹙，似又要哭了。

        这时忽然听他问道：“那你说……是我的箭术好还是太子的箭术好？”

        “啊？”秦玉皎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去，结巴道：“太……太子吧……”

        徐北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不禁气叹她的不开窍。

        见他脸色不好，秦玉皎反应过来，忙搂住他的脖子道：“但是你最好了。”

        徐北笙不吃她这一套：“我哪里好？”

        秦玉皎目光灼灼：“你什么都好，除了阿耶、娘亲和阿落，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徐北笙气结，往后退了退道：“哄人功夫一流，我不信你。”

        秦玉皎想了想，而后凑近他，紧盯着他的双眼，接着微微侧身，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样信了吗？”

        徐北笙这会是体验到秦玉皎所说的那种感觉了，他心跳如鼓地望着她，略摇了摇头，声音紧张得不像是自己的：“不够。”

        秦玉皎这会心跳得飞快，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又怕是自己多想。她瓷白如玉的小脸映着溶溶月色，眼中一汪清泉般闪着迷人目色。

        徐北笙此刻再无法按捺心头的悸动，他缓缓靠近她，试探性地微倾身子，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边，睁眼时见她没有躲闪，这才又温软地覆住了她的唇瓣，带着丝紧张，融了片甜蜜。

        两人的气息灼热交缠，秦玉皎被他吻得身子绵软，一颗心就像住满了蝴蝶，在胸口不停地扑腾欢悦。徐北笙微微往后退了一点，双眸水汽氤氲，望着她的神情也充满了眷恋。

        秦玉皎双颊通红，半晌后才勾着他的脖子绵软道：“你以后都要这样亲我，只能亲我一个。”

        徐北笙将她抱在怀里，眼中情意缱绻，柔声应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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