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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您好,我是从十四年后来的人


“昭,佐竹昭……怎么样?”

        八岁那年,爸爸妈妈带我去往外公的家乡,陪老人过那个国家的新年。

        偌大的宅邸,其空荡程度竟比得上老家祖宅,除却外公一人,再无生人的气息。

        反观隔壁的住户就热闹许多。年轻的夫妻,带着与我同岁的稚子,前年落户至此,同外公做了邻居。一家三口的日子和谐美满,时常会从翻新的建筑里传来孩童的欢笑。

        “秋天的秋?会不会寓意不大好。”妈妈抱着我坐在廊下,手边是刚沏好的热茶,她偏头思考外公的提议。

        “不是秋,”外公笑话两声女儿因读音想岔,目光落在庭院里片叶不着的樱树,神色缱绻仿若瞧见故人入画,“是昭明的昭。”

        “昭……”妈妈默然几许,垂下的眼帘遮掩大半撒入瞳眸的光,“真好听,妈妈要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过完年,我与父母陪同外公在家乡将养了三个月,遂返程回到中国。

        而后六年,日历换新的时候,外公总是拒绝想要相陪的妈妈,独自一人回到故乡,又在街上张灯结彩挂满红灯笼的时刻,抖落帽子上的细雪踏入青门。

        直到我十五岁,经由家里人的商讨,外公带着我前往日本求学。爷孙俩就此在那宅邸里安顿下来,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三年平静的时光。

        “请问名字是?”

        “佐竹昭。”

        “佐竹——秋。”

        “是昭明的昭。”

        在我跟警察纠错别字的时候,三个乖巧的人影立在路边,尽职尽责的扮演我口中的“弟弟妹妹”。

        “所以是和弟弟妹妹们出来过平安夜,结果碰上这群不良,发生了冲突是吗?”

        接受警情前来查看的警察,迅速接受了我花半分钟瞎编乱造出来的“事实”,他艰难的挪动冻僵的手指,在报警人那一栏写下我的名字。

        “是的,这大冬天的,还麻烦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微微躬身,面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已经交由随救护车而来的医生包扎好的手交叠垂下,摆在了显眼但不突兀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职责……这种情况下还保护了弟弟妹妹,真了不起。”

        厚道的警察似乎把我当成了还在读书的高中生,话语间尽是安慰夸奖,憨厚的努力展露笑颜,试图驱散刚遭受不良侵扰的少女的不安。

        不良们被挨个压上了警车,领头的那个小伙子鼻青脸肿的,上车前狠狠剜了我一眼,大体意思估计是早些年八点档的反派经常会说的台词,重复想起来让人禁不住要发笑。

        于是我不得不把头低下藏去笑意,又朝警察叔叔们鞠了一躬,“真的十分感谢,辛苦你们跑着一趟了。”

        从古至今,乖孩子受到的偏爱总是要多一些。

        收到警察们善意的平安夜祝福后,目送警车消失在视野中,我转过身看向依旧乖巧站在路边的三位金发,真诚的问出今天晚上的第三个问题。

        “请问最近的地铁站在哪?”

        平成十六年,也就是二零零四年的东京,并不是那个我上了三年高中的地方。主干线和街道变动不说,光是这些年消失和新增地铁站口就已经超出了我的常识范围。

        懂得朝本地人问路,是一个外来人士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你家里真的是开道馆的?”后来赶到的男孩好奇的凑到我跟前,看样子对于我胡诌的“家父是柔道馆继承人,所以略懂些防身术,情急之下防卫过当了”的借口有些信以为真。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看起来不像啊。”

        “……那是假话,不这么说的话,你们两个不就要被怀疑了吗?”

        特别是那边那位头上纹了条龙的辫子少年。

        我撇嘴,刚刚巷子里光线昏暗没能看仔细,还以为是日漫里阳光正义的暴躁国中生,结果等走出巷子借了路灯一看,才发现原来也是个不良。

        如果没有那张青涩未褪的脸,单凭身高,我极大可能会把这位发育良好的少年当成同龄人。

        当然,毫不在意的凑过来的这位也是。

        不好好穿在身上,非得披在肩头的长外套上印着板正的金黄字体,随意扫了眼背后,好像依稀有“东卍”的字眼。

        东万?

        一边好奇的默念,一边在警察赶到前编好了还算说的过去的借口。

        毕竟有一地被打得爬不起来的不良,和两位完好无缺的站着的不良,这种情况下,不主动用年龄和家学吸引警察注意,被押上警车的人估计还得多俩。

        “我知道地铁站在哪,”好心的女孩继续充当指引前路的灯塔,她伸手指了个方向,随即,迟疑的缩回手,“但是……”

        “怎么了?是不顺路吗?”我十分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指出大致方向就行,我能顺着路标找到具体位置。”照路标认路这种技能我还是有自信的。

        “不是这个问题,”辫子少年手揣口袋,语气像是被三角函数纠缠了四小时的文科生,“现在去坐地铁,百分百会被爱美爱主的人缠上,那些家伙估计已经收到消息了。”

        奇怪的名字出现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辫子少年,脸上写着五个巨大无比的字——“你在说什么”。

        “啧,是普通民众吗?”

        “请不要用大人的口吻给刚认识的人划分类别,谢谢。”还当着本人的面。

        “可以理解为一个很难缠的不良团体,”额前的头发悉数往后扎的少年勾唇,笑起来的样子软乎乎的,“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呀,佐竹。”

        落雪势头逐渐平淡有消失踪迹的趋势,我本能的想掏手机看时间,手指都已经在口袋里碰到硅胶手机壳的边沿,却在即将抓住的时候停下。

        二零零四年的日本,智能机好像还没超前到能拥有巴掌大的显屏。

        现在把手机拿出来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小朋友会怀疑人生吧……

        会怀疑人生的。

        说不定在这个社会压力巨大的地方,这点时空错乱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造孽啊。

        我干脆把另一只手也塞进口袋里,全当天气寒冷自己穿的不够多。

        “消息传开来,会被寻仇的也就我一个人而已,你们三个才多大?”我放弃从辫子少年身上判断出准确的年龄,转而看向全场最好猜测年龄的一个,“高中……不,国中生吧,这个点还不回去,家里人真的不会担心吗?”

        我朝女孩笑笑,“你知道最近的地铁站口在哪对吧?麻烦你给我指个方向,谢谢。”

        如果真像那个辫子少年说的,刚刚招惹的那些不良好比被打死的蜘蛛,溅落满地的汁液会吸引同类前来,对自己的残骸和交缠对象进行无穷无尽的骚扰。

        眼前的少年们虽然穿着不薄的冬装,但是,少年人的单薄身形并不是一两件衣服就可以改变的。

        更何况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女生,万一真碰到所谓的“爱美爱主”,我并没有把握能不让他们被卷入冲突。

        把可爱的女孩子拖进暴力事件是会遭天谴的。

        名叫艾玛的女孩子将附近的道路和最近的学校保安室都交代了个清楚,甚至,她还从随身挎包里拿出圆珠笔在自己手心里写写画画,简笔勾勒出主要的路线。

        “佐竹小姐,如果被纠缠了,请一定联系警察。”裹在超大外套里的艾玛脸颊被冻得粉嫩,在我顺着她的意思伸出去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串号码,“要是找不到路了,可以打这个号码,东京的路,大多数我还是能认得的。”

        天使。

        这是天使。

        要不是刚刚揍那些精神小伙后,只潦草用地上的雪擦掉了手上的血污,我早就紧紧握住艾玛的手,真挚的表达我的感谢与感动。

        朝他们躬身道了谢,我催促了两句赶紧回家,告别三个孩子,转身往艾玛给的方向走去。

        等我走到下一个路口转身,那些孩子已经在遥远的反方向,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了一半。

        也不知道可能会找上门来的不良得到的消息有多少,单纯只有我暴揍了他们的人,还是连后来的艾玛他们也被算做了“我这边的同伴”。

        已经很久没有过的不安夹杂在寒风中,令人厌烦地往领口的缝隙里钻着。

        假如不幸的是后一种情况,没有坚持要送我一程的少年应该能好好处理,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提出口的话,一般不是建议,而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定。

        懂得适可而止的国中生,未来可期。

        故作老成的评价了句,下一秒,我被自己的“大人言论”逗笑。

        “你是要打死她吗,万许维?!”

        是啊,我不仅要打死她,我还要把她的头骨砸碎。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半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你去镜子前面照照!万许维!你现在和社会上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老师,和他们不同,我现在哪怕真打死人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你……!!”

        童年那场闹剧,以我家对门的孩子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作为结局,给整件本应该与我无关的事情画上了句号。

        孩童的尖叫声把大人吸引过来的时候,四道冒血抓伤已经成为了微不足道的存在。

        大人们手忙脚乱的把我们两个分开,一个叔叔还用力扒开我的手,把那辆已经破损的单板滑轮车抢走,防止它再砸到地上的那个孩子身上。

        就像多年后初中班长从我手里夺走那把椅子,他们俩当中隔了时间,身份,年龄多方不同,却在看向我的那一刻,迥异的两张脸神奇的重叠在一起。

        对门的夫妻闻声赶来前,我抱住扶着我的阿姨,响亮的哭嚎起来,分贝全方位压制了地上已经半晕的男孩。

        我尽心尽力的掉着豆大的泪滴,口齿不清的朝询问的大人们哭诉,指控男孩故意踩猫尾巴,还要把我推进喷水池里的恶行。

        那个年代监控还未普及所有小区,面孔狰狞想朝我扑过来的女人,被其他阿姨们拦在层层叠叠的包围圈外。

        孩时一片混乱的场景和初中时那对夫妻往我耳边投掷的分贝炸弹很适配。

        被椅子砸掉两颗门牙的女生的家长看起来想手撕了我,数不清的污言秽语强行扒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钻进他们脑子里。

        赶在她的手碰上校服外套前,我抡起上一刻班主任还坐着的椅子砸到了那个家长身上。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几乎穿破教学楼楼顶。

        “万许维!”班主任瞪圆的眼珠子好像要跳出镜片。

        “你再骂一句,我就再打你一次。”我在老师们的身后,冲想要突破重围过来打我的家长恶劣的笑出声,“你们今天要是不能在这里把我打死,那你们的孩子就要小心咯,可别哪天放学迷路了,连家都回不了。”

        我是不是年纪大了。

        据说人开始回忆过去,就是变老的信号。

        在迎面刮过的冷风中缩起脖子,我顺着台阶走入地下人行道,眼前的景色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度逐渐升高。

        “昭昭,你要不要和外公去日本?”坐在舅舅开来的悍马后座,外公把刚买的冰淇淋塞进我手里,“陪外公在日本休息一段时间,顺便上个高中,嗯?”

        舅舅在驾驶座不发一言,车平稳的行进在公路上。

        “好。”我点头,“但我的房间只给蓝姐姐用。”

        下车后舅舅狠狠揉乱我的头发,骂道,“人小鬼大,瞎操心些什么!”

        熟悉的铁门将我和同样熟悉的宅邸分隔开。

        踌躇再三,我伸手摁响眼前这户人家的门铃。

        我曾在东京度过高中三年,学校附近的大小道路,和大学老城区的巷子一样,被当时的我熟记于心。纵使十四年来沿途景色变化良多,但回家的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不出。

        目前为止,我并不担心可能寻仇的爱美爱主,也不担心我是否能回到属于我的那个时代。

        比起这些往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我更担心外公家里是否常备速效救心丸。

        宅邸玄关处亮起明黄的灯光,乌发犹在的老人披着羊毛外衫打开门走出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

        进一步下降的温度不仅冻住了我的嘴,还冻住了我的脑子。

        “您好,是这样的,虽然可能很难相信,但是我叫佐竹昭,中文名是……”

        有大事,外公,你十四年后的外孙女被一个崽种前任诅咒,穿越回来找您了。

        “万许维。”

        “……”

        夭寿啦!有没有人可以喊一下救护车!我感觉我外公要晕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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