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一个父亲的绝望挣扎

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渔民的打扮。他走进驾驶舱，把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抱了起来，放在驾驶椅上。雨夏看到男人面孔高兴的大喊起来“爸爸，爸爸，我以为你和哥哥都死了！”

        “我们去底层修船了，船尾情况很糟，船可能支持不了多久，”男人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是个大约40多岁的渔民，名字叫张海明，人们喜欢叫他老张。这两个孩子，男孩年纪稍大，大约20岁的样子，叫张雨林，身上一件绿色的短袖，下身是一条土布长裤。

        坐在驾驶椅上还在哭泣的是妹妹，名字叫张雨夏，穿的是一件红色的t恤，胸口印着一个可爱的海豚，底下穿的是灰色的长裤，脚上还有一双胶鞋。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的拍打着船头，烧起来的防雨布早已经变成了灰烬。所幸船头的其他杂物都早已被雨水浸透，湿漉漉的无法点燃，于是火慢慢自己就熄灭了。

        “雨林，把抽水机的的管子拉过来”渔民老张大声对着男孩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他随后又把头转向女孩，“雨夏，柜子里面有救生衣，拿出来给你们穿上”。

        驾驶室的门没有关好，被风吹开。一股强风从外面直灌进来，老张的帽子嗖的一下，就狂风吹了出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船头在浪里跌宕起伏，地板上的水已经没过脚面，各种杂物飘在水上。杯子，罐子，渔具，还有几只的带着臭味的飞鱼的尸体，随着地板上的水流，一会滑到左边，一会滑到右边。

        船在慢慢的下沉。

        雨林全身淋湿，脸上同样挂着惊恐。听到他爹的命令，使出全力的把抽水机的管子给拖了过来。老张立即打开开关，船舱里的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被抽到了滚滚的大海里。

        “爸，我们能回得去吗？”雨林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从脸颊划过。

        “孩子，说啥呢？明天早上，你准能吃到妈妈给你做的热腾腾的鸡汤面。”老张立即安慰道。

        但雨林，却在他脸上看到一种不曾见过表情——像是焦虑，又像是绝望。长这么大，他是头一回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而在别的大人脸上，他也不曾见过。

        “爸，救生衣给你，赶紧穿上，”雨夏从箱子里拿出救生衣，塞给了老张手里。

        “孩子，先给你穿上，这救生衣可以保命，还可以保暖。”老张把救生衣给雨夏套上，却发现女孩的身体太瘦小，他于是把救生衣拉到最紧，但显然还是太松了一些。

        没办法只好这样了，老张心里想。他擦了擦女孩脸上的水，已没人能分清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要怕孩子，穿上救生衣就不怕掉到水里去，”老张说。

        雨夏忍了忍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但她全身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太冷，她哥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想用体温给妹妹一些安慰。

        天空一连串的闪电，把海面照亮了不到01秒，随即又是一连串的雷声。老张把头探出窗外，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似乎看到前方有个像牛头一样的海岛，海岛的两边各有两座陡峭的山峰格外醒目，山峰像是牛角一样直冲向天空。

        老张需要牢牢的抓住扶手，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跌倒。在海上漂了20多年，他第一次感到被摇晃到头晕想吐。

        “难道那是传说中的死人岛？”老张心想，“据说靠近死人岛的船都不能活着回来。船被撞坏之后，一直没有动力，被暴风雨一路吹到死人岛这边来了？我们真的都活不下去了？”

        他回过头，看看两个孩子。雨林的目光也盯着海岛的方向，似乎也注意到那边有陆地的影子，但在漆黑的大海中，很难分清那是海岛还是天空中乌云的影子！

        “怎么办？”老张不停的在思考“为了两个孩子，一定要想出办法，船看样子支撑不了太久了，这样的风暴天气，只要掉进水里，人都是九死一生。”

        绝望，彻底的绝望，他想到还在家里等他们三人回家的妻子。如果我们回不去，这一家四口就只有她一人了，老张心想。

        “怎么办？这是两个孩子呀？”张海明狠狠的用拳头锤着船舱的墙壁，一股暖流冲从心底突然冲上眼窝，40多岁的汉子，鼻涕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抽水机也不管用了，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驾驶舱里面的水已没过了膝盖，跟海面的一样翻出浪花。一个浪过来，船身一晃，两个孩子跌倒后，穿着救生衣竟然在驾驶舱飘了起来。

        老张抹了一把眼泪，冲到对讲机前，最后发了一次sos求救信号的代码，然后一把抓过桌上装信号枪和信号弹的盒子，拉着两个孩子跑出船舱，在夹板上往高处走。

        “过来，孩子，船要沉了，我们往高处走”他对两个孩子说。

        “爸爸，爸爸”雨夏在后面喊着。

        “孩子，不要怕，爸爸在这里”张海明的眼泪又一次从眼窝里涌了出来。老张知道，在这漆黑夜晚的风暴里，只要船沉入海中，即便救援船只赶来，没有船上灯光的指引，能否在大海中找到他们三人也是个未知数。

        三人走出船舱，才发现湿漉漉的身体在狂风下是如此的淡薄。

        在大海里，失温才是落水的人最大的危险。人一旦落入水中，海水就像是巨大的海绵一样，一点点吸收掉人身体的能量。飘在水面的落水者很快就会昏昏欲睡，然后一觉不醒，就永远穿着救生衣游荡在大海之中。

        雨林也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他强忍住发抖的身体，紧紧的抱住妹妹。船浮在水面的部分已经越来越小了，就在距离他们不到3米开外的水里，大海咆哮，狂风吹舞，浪花翻滚。

        海浪中，水滴飞溅，却又不落回到海里，而是被风吹向天空。还有一些浪花，被大风直接吹了水雾，消失在风雨中。在这样的风浪里，两条救援船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张海明感到人生最深的绝望，他搂着两个孩子，已经不知所措，但求生本能让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他拿出信号枪，对着天空砰的开了一枪，橘黄色的信号弹发出耀眼的白光，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向天空飞去。

        白光把周围一片的海面都照亮了，海显得更黑了，白色的泡沫像是在墨汁里翻滚，这景色也许比看不见海面更让人绝望。信号弹落回到海面，一切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张海明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两个孩子，只能最后的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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