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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指点


好在江县令一行只是查看木头阴干的程度,只在靠着外边的位置伸手捻了捻树干上渗出的油脂,抬手拍了拍,听了听声音。

        等人一出了房间,江栀忙撑起手肘,想要起身。

        这人一身气质濯然清贵,眉眼幽邃缱绻,挺直的鼻梁下,一双殷红的薄唇线条极美。虽身处狼狈之中,却如玉山将倾,从容高峻。

        江栀从前从未在府中见过他,想来与荣安堂的女眷一样,都是刁家的亲眷故交。

        只是初次见面,她竟就对人家做了那样冒昧的事情,此时这样的姿势又暧昧至极,江栀臊得无地自容,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像只云雀一样,顷刻间飞得杳杳无踪。

        可江栀越着急,越是手忙脚乱。为了不触碰他的肩膀,她将手撑在他颊边的地上。稍微一挪,竟压断了他几根头发。

        男子轻蹙起眉,江栀歉然看他一眼,识趣地挪开手,撑着旁边的香樟木爬了起来。

        这些木头放置许久,上面积了一层灰。她起身时袖子不可避免地拂落一些灰尘。那男子正坐起身,虽极力避着,眼睛里仍进了尘沙。

        江栀忙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递到他手边,央求道:“你等下出去,万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方才的事……”

        只是那人听了江栀的央告,未置一词,幽邃的眸光深浓如墨,薄唇微不可见地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却又在瞬息之间敛去。

        他既未接话,也未接她的手帕,瞧着并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江栀心头一紧,额上不由渗出汗来。她一时病急乱投医,无意间错撩了刁准的兄弟或是子侄,疏不间亲,要此人为她隐瞒,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退婚,但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惹恼刁准。因而江栀只能尽量博取他的好感和同情。

        “你别揉眼睛,我替你吹一吹。”

        江栀俯身,凑近他面前,鼓起腮帮,朝他的眼睛轻轻一吹。

        美人气息如幽兰,空气中浮动着她身上清浅的暗香,温柔又缱绻。

        王恭不敢闭眼,凝目迎着江栀色若春晓的一张芙蓉面,喉结轻轻滚了一滚。

        他进了尘灰的左眼微红,弥漫着一层水雾,鸦青色的睫羽浓密,根根分明。

        江栀不经意间与他视线相接,慌忙错开眼神,敛眸下去,正瞧见他唇色殷红的薄唇。脑中忽而浮现方才与他那浅尝辄止的一吻,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奇怪。江栀面上一红,再待不下去,将手中丝帕塞进他手里,转身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王恭并未用江栀那方帕子,扯了内里穿的中衣袖子,沾着眼角轻轻拭去尘灰。等到清幽的跨院中再无人声,他起身出了这间厢房,推开了隔壁的门。

        那间屋里依旧堆了十几根粗壮的香樟木,不同的是,靠墙的角落里摆了一张落满了灰尘的架子床。因无人拆,也早被遗忘,就那样空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院子空置许久,外头瞧着还算干净,但看不见的地方下人们自然也犯懒,房间里头不知多久无人问津,床板上都是灰尘,床脚结了蛛丝。但奇怪的是,床底下有一片地方似被清扫过,不染纤尘。

        王恭蹲下来,探身钻到床底下,手指扣住一块不太平整的地砖,轻轻一抬,底下一道深坑赫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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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栀在侧门前拍去身上的浮灰,可月华色的腰封上不知在哪蹭了一道褐色的印迹,怎样都擦不干净。

        她决定先回景昃院换身衣裳。

        今日的午宴她不能缺席,且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机会稍纵即逝,若不趁着今日打消刁准的疑心,往后她或不得不嫁进刁家做黄金囚笼里的深闺怨妇。

        那人揭发她也好,不揭发她也好,差别不过是水深火热和雪上加霜而已。反正都好不到哪去。

        因此方才虽是出师不利,大大扰乱了她的计划,但江栀很快重整旗鼓,绕道荣安堂后的小路,一路避着人,往景昃院而去。

        景昃院外的小亭子中此时十分热闹。

        江柔久不见刁准前来,命春柳回房取了她的琴来。这些年,因江栀才名在外,江柔处处与她攀比,这琴艺也是下苦功精心练习过的。

        琴言心声,江柔弹的是一曲凤求凰。纤纤指尖弹拨,歌声如黄莺出谷。刁准久寻江栀不见,听到琴曲歌声相合,下意识便以为是江栀与自己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

        毕竟他久经欢|场,向来无往不利,但凡沾过的女子无一不对他思之成狂。

        时下文风昌盛,京中许多高门子弟都附庸风雅,便是武将也以能写一笔遒劲的书法、会吹奏一两样乐器为豪。若是懂得作诗、手不释卷,又生得风流倜傥,那简直要令士庶上下刮目相看,人人称羡。

        刁准在京中任虎贲中郎将,性子虽粗豪,却仍不能免俗,吹得一手好笛子。小娘子既然有雅兴,他便也凑趣,令仆从取了他的碧玉笛来,一边吹奏,一边往江栀的景昃院去。

        只是弹琴之人并不在院中,而在一间临水的小亭子里。一方镜池,花木葱茏,亭角掩映其中,美人云鬓高挽,雪颈如缎,身姿隽美如画,看得刁准眸色一深,心花怒放。

        江柔的唇角止不住扬起。这小半年来她为摸清刁准的喜好颇下了一番功夫,传闻刁公子精擅棋艺,一手笛子也不俗。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世上只有不努力的锄头,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一曲终了,刁准用笛子轻拍掌心,连声赞道:“好!好!江姑娘素来才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江柔笑盈盈站起,转过身来,敛衽与他行礼。

        看清江柔面颊的第一瞬,刁准面上的笑意一僵,而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江家这是拿他刁准当什么人?江栀看不上他,便又推了个不知所谓的继女塞给他么?也不去京中打听打听,他刁准岂是什么好糊弄的面人!

        江柔笑盈盈抬起头来,拿捏着腔调,温声软语道:“拜见中郎将大人。前些日子小女无意间得了几张前朝的残局棋谱,听闻大人精擅棋艺,不知可有兴趣指点小女一二?”

        她为取得刁准的注意,特意花费了几百两银子重金在城中求了几张棋谱,这些日子一直苦练不辍,正为了在刁准面前吸引注意,博取他的青睐。

        可自见江柔,刁准便觉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此时听他对自己的爱好了若指掌,非但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升起一股难遏的怒意。

        江柔自然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但有江栀珠玉在前,她的存在便显得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若此时刁准已厌烦腻味了江栀,说不得会对这小美人留心一二,也想收入囊中,做个消遣。可此时他先被江栀落了面子摆了一道,后又满心期待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正在气头上,她此时搔首弄姿撞上门来,真是自取其辱。

        “这是江县令的意思?还是你两姊妹自作主张?”刁准沉着脸,负手走进亭中,绕着石桌上棋枰走了半圈,而后出人意料地,长臂一挥,将那棋枰扫落在青砖地面上。

        江柔吓得面色煞白,不知哪里惹恼了刁家这位喜怒无常的世子。她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句话来描补,瑟缩在亭角,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让江栀来见我。若今日午宴前见不到她,这婚事不结也罢。你亲自去告诉江县令,我就在这亭子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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