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者归来?
闹中取静的环山路上,不大应景地飘起了细绒的毛雨,周遭人迹稀少。
司机只能送到这里。
付时屠下车。
她一身简单的黑色风衣,踩着高帮靴,戴着同色口罩,露出的小半张雪腻眉目,神色疏淡。
被迟疑的司机叫住:“欸,小姐……”
付时屠回首:“嗯?”
“就这里,”司机组织了下语言,尽量含蓄地提醒道,“山上属于付家,平常不大欢迎外人打扰。”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刚巧有辆豪车经过。
大概是觉得看到了乐子,车上的年轻男性特意放慢了速度。
张兆旭单臂倚着打开的车窗,视线从付时屠眉眼和穿衣上逡巡过,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含笑翻译道:“小姐,司机大叔在告诉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呢。现在可不流行灰姑娘偶遇的那套了。”
这是他今年遇到的第几个假装不认路的姑娘来着?
“是么。”
付时屠眉眼被细雨沾湿,不显狼狈,反而显得兴致缺缺。
她朝司机道过谢后,就径直朝山路走去,嗓音轻飘飘地落在身后,“不是你们总请我来的?”
张兆旭像是听到了个笑话:“我们总请你来的……”
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兆旭敷衍的神色陡然正经,下意识坐直身子,开车跟了上去,认真地打量起付时屠的侧影,“你是——”
他还是不敢置信:“你是付时屠?”
付时屠没回应。
也没否认。张兆旭还是不敢相认,再多看了几眼,才发觉年轻女子的容貌,的确有两三分往日的模样,但这气质上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这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病弱又阴郁的大小姐!
就是话少的高傲毛病简直一模一样。
张兆旭想起了自己刚刚居高临下的打趣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头,想先找台阶提出载付时屠一段,却又立即想起了两人不太融洽的过往。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先一步离开了。
张兆旭算是迟到,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好会儿。
不过他是张家幼子,向来得宠得很,肯来已然是家中长辈强硬要求的结果,也就没人多说什么。反而是平常与他交好的男男女女都过来打起招呼。
“旭哥来了。”
“来,干一杯。”好友徐昱递来杯酒。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舅舅又给了你块地造,和那群老狐狸谈拢价钱没?”
张兆旭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脑子里却不知怎的,还全是付时屠那双黑白分明的微微沾湿的眼,显得有些恍惚,全不似往日的游刃有余。
好友徐昱摸了摸他额头,稀奇道:“也没病啊。”
张兆旭拍开徐昱的手,笑骂道,“去你的,你才有病。”
“我只是,”他顿了顿,“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个人。”
唷,一个能让张少这样牵肠挂肚的人啊,这下不仅是徐昱,连其他的圈子里的男女也好奇起来。
众人纷纷打听。
“是哪家的?什么模样?有没有男伴?”
张兆旭:“她说她是付时屠。”
他试着描述了下:“戴着口罩,没有露出脸,没有男伴,走在雨中……”
张兆旭本意是想表达出她那翻天覆地的气质变化,却不想还未说完,已经被把不住嘴的损友打断,宣扬开了。
“竟然是付时屠!”
“还是走来的,比上次还落魄哈哈哈。”
“所以那些说她进了沧宁、入了秦家人的眼的传闻,果然都是假的吧。”
“……”
无论里面如何喧哗嘲弄,在外都只能远远地看到里面光鲜的灯火煌煌。
付时屠收回视线,走到门口。
门口早早被管家闻讯打发来候着的服务生,赶紧礼貌地拦下她:“付小姐,外面雨凉,我先带您去换身衣服。”
付时屠没打算多待:“谢谢,不过不用了。”
闻言服务生有些为难,管家下过死命令,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兼职啊啊啊。这样想着,她眼见付时屠真的打算就这样进去,慌张之下就要去拉她。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暴喝,吓得不由自主松了手。
“付时屠!”
遥远的,用力的。
少年纤瘦遒劲的身形渐渐从朦胧的细雨中变得清晰,几步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嗬、嗬、嗬。”秦子归弯腰,拉下面上的口罩,胸前倒挂着鼓囊囊的没怎么淋湿的书包,双手搭在涨疼的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湿的碎发下,嘴角破了条小口,碧蓝瞳眸里却笑意愉悦,“终于赶到了。”
想到什么,秦子归侧首,敛了语气,疏离地问向旁边怔愣的服务生装束的女生:“宴会开始了么?”
女生回过神来:“啊。开、开始了。”
这人长得好好看啊,比学校公认的级草还要好看一百倍!
宴会已经开始了,秦子归有些懊恼,但一想到书中都说晚来的才是压轴的重要人物,又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站直身,拉起付时屠就朝别墅里走,边走边清着嗓子碎碎念叨:“等赶紧找个地方换好衣服才行。”
然后看着付时屠一身堪称敷衍的简单装扮,秦子归简直恨铁不成钢。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懂不懂什么是‘王者归来,惊艳所有人’,这种打脸的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许是秦子归一套操作太过理所当然,付时屠还真随着他动了。然后在秦子归找路找得迷茫的时候,她才反客为主,带着他从条僻静的小道去了三楼的卧室。
一进房间,秦子归就反锁好了门。
然后他打开一路倒挂护在胸前的书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华丽的项链和礼服。
华丽是真华丽。
付时屠认出项链上碎星样缠嵌满的宝石,好几颗都是秦子归往日最喜欢的,昂贵稀有,收集了很久,连上课都会忍不住带上,从不离身。
这会儿少年余光看见,都还是会肉疼。
但肉疼过后,秦子归还是催促着付时屠赶紧去换了带来的礼服,然后拉着她坐到了梳妆镜前,照着来的路上在悬浮列车上刚学会的方法,为她盘起长发。
细细画上妆容。
又戴上新镶嵌的项链。
一切准备妥当,付时屠站在秦子归身前由着他巡视。她背后是偌大的落地镜,明亮的光线落在她剪裁得体的裙裾上,露出的臂弯、脖颈修长瓷白。
清美婉丽。
如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美虽美丽,却虚无缥缈转瞬即逝,什么破比喻啊。秦子归眨眨眼,掩去眼里突如其来的,微微取代了原本骄傲和愉悦的难言酸涩,戴起口罩,遮住破口的嘴角,闷声道:“很完美,你现在去吧。”
怎么又突然不高兴了。
付时屠道:“不急。”
说着她便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吹风,坐在床边给少年吹起了沾湿的衣服和头发。
她手指纤长,柔腻微凉,有种玉石一般的质感。
秦子归倚坐在付时屠的腿边,在她穿梭和拨弄头发的时候,忍不住舒服得眯起了眼,连嘴角在制作项链时划拉出来的口子,那点刺痛也好像平息了。
付时屠吹完,终于对这趟宴会生出几分兴致了。
她起意道:“想一起去——”
她想了想,形状婉丽的眸中是常人难见的恶趣味,换了个用词,“一起去打脸么?”
另一头宴会已至尾声。
但主家周夫人没有发声,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先提出离开。更何况付时屠很有可能真的来了,按时间也该要出现了才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的有人能做到与过去的自已完全不同么?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别墅的大门却久久没有谁打开。
有年轻男女等得不耐烦了,环臂低声讥讽道:“不会是不敢出现了吧。”
“说不定呢。”
徐昱臂弯捅了捅好友张兆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拦不住其他人还在说。
“当年为了和付家决裂,那么坚决地要放弃继承权。现在却这么落魄,怕是只打算用苦肉计哄哄夫人让她回来吃口饭吧哈哈——”
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大门终于再次打开,有人缓缓走进。
璀璨的琉璃灯,一寸一寸抚过年轻女人秾丽雅致的乌发,恍若天妆的姣好五官,纤美精致的脖颈锁骨……最后是她那双尤其动人的眸眼。
从容的。
闲适的。
散漫的。
同行的少年黑衣黑裤,面上覆盖一只油彩瑰丽的狐狸面具,腰细腿长,及肩的银色碎发星子似的扎起束在脑后,耳上缀着半边迤长的墨玉珠坠。
一举一动,两人皆美得摄人心魄。
顿时厅内一片抽气声。
两人走过自动让开的人群,找了个琉璃灯最闪耀的位置坐下。
付时屠挑了块小蛋糕放到秦子归面前,这才衔着岑岑笑意,学着刚才听到的语气,似乎天真更像是品味地咀嚼重复道。
“不会是不敢出现了吧。”
“……怕是只打算用苦肉计哄哄夫人,让她回来吃口饭。”
她嗓音清和,抑扬顿挫中有种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不过随口学了两句,便眼看着刚刚发声的男女羞恼得涨红了脸。
但既然是来打脸的。
付时屠换了个更舒适也更具挑衅寓意的姿势,背倚长桌,懒懒掀眉:“很遗憾,没有不敢。”
“只是觉得你们不值当我浪费这个时间罢了。”
“而现在看来——
“我的判断还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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