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见
车子载着田嘉禾，接了宋之岚回到督军府。
餐厅里，几名仆人在忙碌着。
田嘉禾知道今晚要见到她所谓的丈夫，心中紧张起来。
她对田嘉木说会保护好自己，可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她心里也吃不准。
晚上六点半，天黑透了，整个外庭却灯火熠熠。
餐厅的圆桌上，摆着九双碗筷，六碟冷盘。
七位姨太太陆续到了，坐在客厅闲聊。
三日来，房间挨得进的姨太太们开始走动，彼此较进府那天熟络些，故而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些家常，只有大姨太鄢丹落了单。
鄢丹知晓这是众人在排挤她，因为只有她才是陈督军真正意义上的姨太太。
田嘉禾和宋之岚坐在一起，聊着四姨太沈月的旗袍。
旗袍很好看，青莲底缀着白色茉莉小花，柔媚中透着一股淡雅。
四姨太沈月是个高个子、小骨架的美人，薄嘴唇、鹰钩鼻、尖下巴。
旗袍衬得她肤色白皙，明艳动人。
“今晚大姨太怕要气死了。”宋之岚有点兴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田嘉禾心想：四姨太长得好看，又穿得得体，连自己和二姨太都注意到了，一会儿督军肯定也会留意。大姨太只“专宠”了一天就要失宠了。
想到她早上奇怪的走姿，田嘉禾有些期待地望着四姨太，心中暗暗为她鼓劲。
小花园里传开了脚步声，陈琳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出现了。
男人就是陈瑞霖，苏浙军区有名的大军阀。
田嘉禾和六位姨太太一样，齐齐望向了陈瑞霖。
陈瑞霖是标准的北方男子长相，不带一丁点儿阴柔气。五官端正大气，眉毛浓重且角度上扬，鼻子高挺，鼻翼处略带一点法令纹，让他看起来英俊又稳重。
因着长年的军旅生涯，陈瑞霖肩膀开阔，腰背挺直，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七位姨太太不约而同地起立，只有鄢丹主动走了上去，语气娇嗔：“督军终于来了！”
陈瑞霖看向鄢丹嗯了一声，又扫视了一眼客厅，待看到四姨太时目光稍作停顿，复又向其他人看去。
看完一圈，陈瑞霖转头对陈琳说：“坐吧，吩咐人上菜。”
众人向餐厅走去，陈瑞霖上座，陈琳坐在父亲身边，大姨太扒着陈瑞霖顺势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田嘉禾与宋之岚走得最慢，落在后面，只剩陈瑞霖对面两个位置。
那两个位置离陈瑞霖最远，因而空着。
田嘉禾心中轻松许多，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宋之岚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朝田嘉禾多瞟了一眼。
甫一坐下，陈瑞霖就对着四姨太问：“你叫什么？”
四姨太从容地站了起来，笑眼盈盈地望着陈瑞霖说：“沈月。”
四姨太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又为她增加了几分妖冶。
这份青莲色的妖冶刺痛了陈琳，他看了父亲，父亲一落座就看到了沈月，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陈瑞霖点点头：“坐下说话吧，今天是家宴，不用那么拘谨。”
沈月听闻，笑着坐下来：“谢督军。”
“这身衣裳不错，是督军府做的吗？”陈瑞霖似乎对这个四姨太特别好奇，待她坐下又问了起来。
沈月隔着鄢丹答道：“不是，是入府前家里命人赶制的。”
热菜开始上桌，陈琳帮着布菜。陈沛霖夹了一口青菜，继续问道：“你是哪里人？”
“湖州吴兴人氏。”沈月缓缓答道。她的声音尖尖的，就好像她的下巴一样。
众人听陈沛霖问沈月叫什么，又问她是哪里人，心就凉了半截。
陈瑞霖是纳了七个姨太太回来，仅仅知道她们是女人，其他的竟毫不关心，连名字都没有过问。
似乎是觉察到其他人的沉默，陈沛霖将目光又扫视了一圈：“你们呢？都叫什么？又是哪里人？”
众人一一答话，田嘉禾也留心记了一番。
陈琳很会照顾人，她问了小厨房各人这几天的餐饮，估摸了众人的喜好，在布菜时，吩咐下人将各人偏爱的菜放在面前。
放在田嘉禾面前的是一盆蟹炒年糕，她夹起筷子轻轻咬了一口。
不错，年糕很有嚼劲，田嘉禾喜欢吃这样劲道的炒年糕，可她没有多吃，一连尝了两块就放下了。
田嘉禾看了下其他人，陈瑞霖又在和四姨太聊天了，夹在他们中间的大姨太闷着头吃饭，既不敢打断，又插不上话。
田嘉禾在心中暗暗叫好。
饭吃到一半，副官高植跑了进来，在陈瑞霖耳边说了什么。
陈瑞霖脸色微变，对众人说：“各位，我有些事先走一步，阿琳陪着大家把饭吃好。进了督军府，以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找阿琳即可。”
陈瑞霖将一桌人都给了大女儿陈琳，就急匆匆地往谦吾楼走去。
陈琳只是一愣，但马上接过父亲的话：“父亲没口福，好吃的都给我们享用了，大家快吃。”
田嘉禾的心彻底放下，不觉胃口大开，大快朵颐起来……
谦吾楼在整个督军府的东南角，共有两层。
一楼是陈瑞霖与下属议事、办公的地方，二楼用于休息。
陈太太病逝后，陈瑞霖不是睡在谦吾楼、就是住在军营里。
即使昨夜，他和大姨太在一起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谦吾楼。
一进谦吾楼，陈瑞霖就沉声问：“怎么回事？”
高植毕恭毕敬地答道：“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周督军临时下车给儿子买花灯去了，不然今晚就和车子一起被炸了。周督军气极了，命人彻查此事。”
陈瑞霖用手扶了扶额头：“这些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南北和谈的事才冒出点影子，就下这么狠的手。”
听督军提起和谈的事，高植想到了刚才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一本正经地问：“督军今晚去哪位姨太太房里？”
陈瑞霖转头瞪了他一眼：“怎么？我去谁哪里还得向你报备？”
高植憋着笑，面无表情地说：“属下不敢，属下尽心办的事，希望督军能够满意。”
“看到四姨太的衣服了吗？”陈瑞霖挑了挑眉。
高植有点印象，那衣服的颜色和样式是太太生前最爱穿的。
有人用心效仿陈瑞霖亡妻的喜好来吸引督军的注意。
陈沛霖和妻子朱藤的事，高植算半个见证者，于是他脱口而出：“那她可能打错算盘了。”
陈瑞霖意味深长地说：“人家都费心算计我们了，我们得配合些！”
“辛苦督军配合！”高植坏笑着说。
陈瑞霖踹了高植一脚：“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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