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听完梁海涛的解释，刘娜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今年春节之前，咱俩为什么买那么多猴票，为什么不多买一些你所说的即将提价的早年发行的老邮票？不是收益更大吗？”
“因为哪些早期的邮票经历了1978年和1979年的两次提价，已经引起了一部分集邮者的关注和囤积。而今年的猴票是华夏发行的第一枚生肖邮票，并没有引起集邮者的关注。”
“为什么？”刘娜不解地问道。
“是因为按照传统习惯，绝大多数集邮者往往更关注多枚一套邮票的收集，而对于单枚一套的邮票兴趣不大。”
“这又是为什么？”刘娜进一步问道。
“传统意义上的集邮，乐趣在收集中的‘集‘，多枚一套的邮票才能体验收集过程中的乐趣。
但从第一枚生肖邮票猴票开始，随后每年都会按照顺序发行一枚生肖邮票，等到十二生肖邮票发行一轮之后，自然就成套了。”
刘娜说道：“你的意思是，在第一枚生肖邮票发行的时候，很多人根本没有预见到后续还会跟着其它生肖邮票。”
“是的，等到他们发现生肖邮票将成为今后每年必将发行的邮票时，很多集邮新手就不由自主的进入了集邮队伍，使得华夏的集邮者数量剧增。
刘娜恍然大悟的说道：“到那个时候，很多人就会回过头来寻找曾经被忽略的第一枚猴票。”
“没错，但是每一枚邮票的印刷数量是有限定的，而且在印刷过程中受到严格的管控。
从第一枚猴票发行到完成第一轮生肖邮票发行，中间经历十二年的时间，也就是到了1992年，500万枚的猴票大多数已经在邮资流通中使用和损耗了。
所以，必然会出现稀缺和难求的现象，导致第一枚猴票大幅涨价。”
……
刘娜沉思片刻后，抬起头问道：“你之前所说的老邮票涨价我理解，是为了保持与国际市场的平衡。但对于猴票的涨价，我依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猴票涨价除了上述所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猴票上涨之前，华夏已经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邮票作为一种有收藏价值的特殊商品，涨价是根据市场存量和市场需求规律，而不是人为干预的。
就跟古董文物一样，是根据市场的珍稀和需求而涨价，在市场规律下，一旦某种商品出现紧缺，人们不得不顺应。”
刘娜说道：“明白了！王强要是有一天知道猴票涨价，而且之前还收集了那么多老邮票，你说他会怎么想咱们？”
梁海涛笑着说：“嗨！你以为就王强一个人啊？宁洲市邮电局的那帮人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呢？当时他们把我看成疯子，等猴票涨价的时候，邮局的人肯定是最先知道消息，一个个还不得后悔的捶胸顿足，满宁洲城打听我呀。”
刘娜又说：“还有你们家和我们家，当初我们向父母亲借钱买邮票，他们能没有想法吗？”
”相信到时候，他们会理解咱们的。”梁海涛看着刘娜接着说：“我已经做好准备，逐步将手里的邮票变现。
首先变现的是1977年之前收集的那些邮票。除了小型张和各别几套邮票之外，等到今年八月份第三次提价之后，就可以开始变现了。”
“怎么变现？有谁会收？”
“你还记得我们1987年春节过后在宁洲来燕京的火车上遇见的那位老人吧？”
“你说的是那天晚上钱包被窃的那位唐宁籍的老人？”
“对！就是他，名叫张云天，他在燕京西城区琉璃厂的地址，那是前世一个非常有名的古玩文物店。”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邮票卖给他？”
“对！现在已经到了该拜访他的时候了。这个星期天，咱们去会会他。”
“这个星期天，不是跟爸爸妈妈说好要回家吗？”
“不矛盾，咱们可以先去拜访那位老人，都是唐宁人，自从火车上一别也两年了，应该登门拜访。第一次见面不谈邮票的事情，纯粹是老乡见老乡，联络相互之间的感情，也顺便了解张云天对邮票市场的看法。用不了多少时间，然后咱们再回家。”
“变现之后的那些钱，你计划怎么安排？”
”变现之后，首先把之前跟家里借的所有钱连本金加上事先说好的利息都还清，留下咱俩的本钱和利息，我算了一下，四年多时间，大约盈利两百万左右。”
“啊！这么多？咱们岂不是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成为百万富翁了？”刘娜惊讶的看着梁海涛。
“嘘！这可不都是咱们的钱，别忘了当年说过的那句话：这笔钱曾经取之唐宁，将来也必须用之唐宁。”
“你曾经说过今后要在唐宁投资。”
“是的，但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投资，而是做一项近似公益事业的专项投资。”
“公益事业？”
“我要把唐宁县做为我实现梦想的一个实验基地，不需要国家和政府投资一分钱，到时候只需要地方给予相应的政策和支持。
那些邮票变现之后，我要在唐宁成立一家民营教育扶贫企业，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凌宇教育扶贫公司。这家企业的主要经营方向是投资、建设、管理乡村学校，扶持乡村学校的发展。”
“海涛，你是想在唐宁建立乡村小学？”
“不仅仅是小学，我计划从咱们大学毕业到八十年代末的五年之内，不仅要解决唐宁县所有贫困家庭孩子的九年义务教育问题，而且要在唐宁县率先建立起一批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民办示范学校。”
“这项工作的难度不小啊！”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要实现这个理想并不太难。首先要有钱，这方面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其次要有政策支持，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我爸做了沟通，估计从省里到市里到县里应该问题不大。可以这么说，这两个基本条件我们都具备了，接下来就是抓落实了。“
”你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大约明年这个时候，也就是说，在我们大学毕业之前这家企业就必须成立。由于这家企业的性质是民营企业，对于公职人员来说，平时不可能直接参与管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合适的企业日常管理人员。“
"谁能胜任这项工作呢？"
”你对唐宁比我熟悉，你可以帮我考虑一下适合的人选。如果有了人选，今年暑假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见见面。如果没有适合人选之前，我会让王强或张小强先帮助做一些前期的基础工作。
在凌宇教育扶贫公司成立初期，坪乡学校和明阳学校将会以跟坪阳竹器厂合资的方式共建，由凌宇教育扶贫公司控股。”
“哈哈！原来坪阳竹器厂也是你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
“关于教育扶贫的设想，在我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琢磨了。那天你跟张岩走了之后，我去了玉莲家，跟玉莲姐妹俩谈了我的想法。虽然她俩当初听的稀里糊涂的，但至少肯定了我对乡村学校的想法。”梁海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春节前咱们的坪乡之行，促进了我加快这件事情的步子。”
“春节前的坪乡之行，怎么了？”
“这个问题我当初想的太简单了！随着坪乡公路通车和竹器厂的发展，本以为坪乡中小学和坪乡卫生院在两年内能建立起来。但今年回坪乡的时候，郭书记告诉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建立，主要的原因是教师工资发放的问题。
生长队只能按照社员的工分值而不能以工资的形式支付民办教师的工资。这样一来，根本就吸引不了师资。”
“这确实是一个管理机制问题，坪阳竹器厂和坪阳农场为什么最终交给宁境公社管理，还不是为了解决同样的问题？”刘娜说道。
“但教育和卫生不同于企业，尤其是教育，属于公益事业。如果教师不能享受县镇学校教师的同样待遇，根本没有人愿意到穷乡僻壤教书。没有得力的教师，乡村学校只是一个徒有其名的空壳。”
“我明白了，所以你想尽快把这家民营企业建起来。”
“是的，如果把这家企业建立起来，情况就不同了。民营企业的管理机制比较灵活，我们可以学习先进发达国家私立学校的办学方法，不仅可以给乡村学校教师高工资和差额补助、以及医疗补助，提高他们的福利待遇，还能激发他们的教学积极性。”
“海涛，Iloveyou！Youblowmeaway。”
“AndIloveyou，always。娜娜，等到唐宁县的教育扶贫项目成功了，到那个时候，也正是我们手里2000多版猴票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把那些邮票变现之后，我们就完全有实力在凌宇教育扶贫公司的基础上，成立一支教育扶贫基金，就可以在整个怀宁市甚至江宁省，大力推广乡村学校项目。“
“海涛，我终于明白你收集那么多邮票最终目的原来是为了教育扶贫。这项工作太有意义了！”
“哈哈，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这是我一贯坚持的理念。要彻底改变华夏乡村的落后面貌和农民的命运，一定要给他们教育，而不是给他们物质。给他们物质，那不叫帮，那是害了他们，只能助长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劳而获、不思进取的坏毛病。
只有带给他们文化和知识，让他们懂得如何用掌握的知识去创造财富，才能让他们祖祖辈辈享用一生，这样才能真正缩小城乡差别，达到缩小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差别的目的。”
“我明白了，就好比当年成立竹器厂，我们所做的实际上就是传、帮、带，教他们怎么做，把他们领上路、扶上马，再护送一程。”
“对！华夏农村的扶贫工作，任重道远。对于华夏的农村扶贫工作，影响最深远的是教育扶贫。”
“是的！华夏将近80%是农村人口，关系到华夏人口素质能否提高的问题。”
“世界银行的一项研究显示，以世界银行的贫困线为标准，如果家庭中的劳动力接受教育年限少于6年，则贫困发生率将大于16%；
若将接受教育年限增加3年，则贫困发生率会下降到7%；
若接受教育年限为9至12年，则贫困率下降到2.5%；
若接受教育年限超过12年，则几乎不存在贫困状况。
由此可以看出，教育扶贫具有基础性、根本性作用，是拔掉穷根、稳定脱贫的关键，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方式。”
刘娜点点头：“一个人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如果能再接受三年高中教育，不管是职业高中，还是普通高中，就可以成为如今这个年代社会上很受欢迎的劳动力了。
这样的学历水平，即便无意继续深造，无论选择任何工作，也足以帮助解决家庭的贫困问题。如果想继续深造，那将来的发展前景会更好。”
“说得没错！教育扶贫还有一个潜在的、不可逆转的影响。”
“潜在的、不可逆转的影响？”
“有一句话叫做扶贫先扶志。“
”对！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扶志就是扶思想、扶观念、扶信心；扶智就是扶知识、扶技术、扶方法。有了奋斗的愿望和意志，扶起来的贫困群众才能硬得起腰杆、迈得开脚步。“
”但是，对于一些思维僵化，存在等、靠、要想法的老一辈农村人来说，在志智和思想上想要改造他们，难度很大。而新一代的孩子们如果接受了全国统一的义务教育，观念势必发生彻底改变。
教育扶贫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这些孩子受到教育，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懂得去帮助那些同样需要帮助的贫困学生。
如果他们每个人在受教育的同时，都自愿去帮助一个贫困的孩子，那这个力量就大了。”
”这可是一项长远的工程。仅仅靠我们国家是不够，必须动用民间的力量和人们的觉悟。海涛，我明白了，你不仅仅是在探索一条民营乡村学校的路子，而且是一条有着连锁效应的教育扶贫之路。“
”亲爱的，你终于明白我这些年的苦心了！教育扶贫虽是缓慢、艰苦、长期的投入，但带来的影响却是内生的，根本的，长远的。可以让越来越多的贫困地区孩子掌握知识，改变命运，从而造福家庭和社会。国家当前的财力有限，我们应当为国分忧，这也是每一位燕大学子应有的情怀、责任和境界。”
“我爸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事先跟你爸商量的。而且他也说过，如今我们应该站在怀宁的立场甚至更高处看事情。我们以唐宁作为试点，最终是要走向全市、全省，而且以此带动华夏的其它地区。
等到今年暑假我们回去的时候，怀宁市委和市政府新的领导班子也运行几个月了，我相信，每一位领导的心里一定有想法。这件事情做好了，对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项政绩。“
停顿了一会儿，梁海涛接着说：”但是，这件事情光靠我们几个人是不够的，真希望从唐宁走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都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共同协助把每一个地方的教育扶贫工作落到实处。“
”我和姗姗、小红交流过，大学毕业回到怀宁，不想留在机关单位，最好是下到县里或乡镇。有了在农村插队的那段经历，基层一线的工作对我们来说上手和出成绩应该是最快的。“
”不过，我们当中，也需要有人留在市级机关，而且姗姗最合适，她正好是燕京师范大学教育系的，可以在全市教育工作方面，从政策上更好支持我们的工作。当然，张岩也合适，但考虑他奶奶的身体和他跟玉莲的关系，只能留在唐宁县。“
”听说唐宁县的领导班子在怀宁市的班子调整之后也会有所变动，王强和张小强的父亲都有可能进入新的县政府领导班子。“
“这样就更好了！明年成立教育扶贫公司，将会是怀宁市甚至是江宁省的第一家民营企业。之所以把这家企业的注册地放在唐宁县，就是考虑到我们在唐宁的人脉和资源基础，尤其是工商、税务、教育等有关部门，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
“有王强和张小强，与各个有关部门的协调工作应该没有问题。“
”通过竹器厂的事情，我相信他俩的工作能力和能量，还有张岩和洪建配合他们，再说还有那么多从坪乡回县城的知青。”
“是不是得找一个机会跟潘毅、张岩、姗姗和小红再交换一下意见？”
“就安排下周日吧，我们到莫斯科餐厅，好久没去了！“
”太好了！两年了，每天吃食堂的饭菜，还真想莫斯科餐厅里的那几道菜。“
”如果大家没意见，从今年暑假开始，我们回怀宁的时候，就到有关县、乡镇，开展社会实践和调研。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拿出我们各自对县、乡镇的调研和社会实践的分析报告，和详细的可行性规划方案。
在提交给怀宁市委市政府的同时，也给杨小武他爸和我爸一份，争取在咱们六个人毕业的时候，让他俩跟有关部门打好招呼，直接把咱们分配到基层。“
“还有前年国庆在杨小武家里一块儿吃饭的刘江叔叔他们几个，有时间也得拜访他们。尤其是刘江叔叔在农业部工作，今后咱们在基层农村工作，说不定能为咱们争取到一些政策。”刘娜说道。
“对！还有那位在交通部工作的王利锋叔叔，还有水利部的……”梁海涛接着说。
“还有华夏地震总局唐刚他们。”
“别！求求你，饶了我吧！见到地震局的人就让我想起当年的事情，一想起那事，就心有余悸，头疼！”
……
夜晚的燕京大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这所百年学府坐落在燕京城内，为华夏培养出了着各行各业的无数精英和人才。
当月色洒在末明湖和博雅塔之上，那种岁月流淌的痕迹蓦然在心头涌起。
你似乎能够感受到，这所百年名校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所有燕大的学子道一声：安好。
“哎呀！快十一点了，今晚咱们尽说话，把晚自习都给忘了！”
“嗨！在燕大学习，最重要的不是知识，而是思维和理念。咱们今晚谈的，比课本上的知识更重要。学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将来走向社会为国家多做贡献。咱们这不提前一年就开始为职业生涯规划做准备了吗？”
“海涛，我恨不得明天马上就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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