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杯酒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语喝完以后整个人开始不正常了。
来之前连东宇偷摸给楚严发过消息，让他多看着点，可以喝但是别喝太多，连语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气氛一上来她就管不住自己。
楚严看着唱歌唱累了窝在沙发里的人，有几个时间段他想撒手不管，喝醉了也好什么都不记得，但又担心喝多了伤身，结果现在不用他担心了，因为根本不受他控制。
白炽灯光落进她眼里，照的瞳色有些浅淡，衬出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像极了以前午睡后她坐在窗边半梦半醒时发呆的样子。
转盘前只剩下一半的人还在坚持，楚严从连语离开后就不玩了，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然后蹲到她面前，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连语眨了下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难不难受？”楚严问。
连语安静好几秒，就在他以为她不想说话时，连语才缓缓开口：“还行。”
声音有点哑，八成是刚才唱歌拼命扯着嗓子喊的。
“回家吗？”楚严又问。
他这一晚上都不知道问过她多少次走不走了。
连语又是安静了好几秒，神经运作的过于缓慢，然后慢腾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这不起来还好，一起来头晕脑胀，她抓了抓头发然后就一直弓着腰等这股难受下去。
不该喝那么多的，不对，不该玩游戏之前喝啤酒！
那两小杯酒顶的上四五瓶啤酒了。
包厢里有人陆陆续续离开，蒋悠悠也喝了不少，刚才跟连语对唱的就是她，这两人声音要是再大一点隔壁就要有人来砸门了。
她被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扶着，个头虽然不高但男人长相比较老实，据说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蒋悠悠见他第一眼就中意上了，但是男方似乎不感兴趣。
这次是因为听到她喝醉了所以来接她。
临走前，蒋悠悠拍着连语的胳膊，说话模糊不清，嘴里像含了块糖似的：“之后经常联系啊，以后换手机号也告诉我们一声，别一声不吭的。”
连语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愣愣的点头，实则什么都没记住。
楚严一直坐在对面看着她，等她缓的差不多了，楚严捡起桌上的花生皮砸在夏江的屁股上。
“嗯？”夏江弹不起来，软趴趴的睁着眼，“谁踹我？”
“起来，我送你回去。”楚严说。
夏江皱着眉：“送我？那连语怎么办？你还真准备把她一个人扔这啊？”
蒋悠悠说的话连语没记住，但夏江这句话她倒是听见了，抬头看了眼楚严，楚严偏着头，能看到他清晰又锋利的下颚线和高挺的鼻梁。
楚严的长相仔细看会带一点攻击性，因为他的五官极具张力，尤其是眉眼的地方，似乎只要轻微的皱眉就会给人一种厉色。
连语低下头，回想这些年见过的各个国家形形色色的人。
不知道是看不习惯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没有能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
浓颜系帅哥见过的也不少，很多看一眼就忘了。
楚严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连语陡然回神。
“好点了吗？”楚严问。
连语看向旁边慢慢爬起来的夏江：“那你们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
楚严没说话，夏江起身的动作起了一半僵住了。
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连语才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夏江说：“他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啊，我就是随口开句玩笑。”
楚严十分无语的把人拉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看上去憋着气，连语不轻不重的推他一把：“你慢点，我头晕。”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我有没有让你少喝点！”楚严动作放轻，语气还是不太友好。
夏江跟在后面，三人慢悠悠离开ktv。
晚上十点，外面下起了大雾，风比来时要小很多。
楚严先把夏江送回家，回头发现连语在副驾驶睡过去了，歪头靠着椅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难怪这一路上这么安静。
她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露出的半张脸因为酒意而白里透红。
楚严蜷曲着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温度有点高。
大概是他手太凉的缘故，连语蹙起眉，睫毛颤了颤，然后扭头转过去。
楚严无声笑了下。途径一家药店，他在路边停车，进去买了解酒的药顺便在收银台拿了瓶蜂蜜，离开一趟不到五分钟，回来时车里人就不见了。
楚严心里一紧，给她打电话发现手机落在座位底下，捡起来后他看到了连语的手机壁纸。
对于他来说，这张照片太熟悉了，那是附中门口的银杏林。
当年他们毕业的时候，学校请了个摄影师给他们拍单人照放进毕业相册里，可以自主选定学校的任何地方，全班学生求了很久，老师才同意去校外的银杏林拍摄。
拍出来的照片千奇百怪，唯美的浪漫的惊悚的，全班四十多个人，能拍出一整本杂志出来。
那个季节的银杏林很茂盛，只有一些泛了黄，连语就是截取了正门口的地方，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爱护树木的木牌子，是学生自己制作的。
他把车门关上，拿着手机正要去找人，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道匍匐的身影……真的是匍匐。
连语趴在地上蛄蛹，衣服被磨的沙沙响。
楚严赖住脚步，默默拿起手机，记录美好生活。
连语死活不肯起身，她一弓一展在地上爬，楚严越看越觉得这动作熟悉——这不是毛毛虫吗？
他架住连语胳膊，把人抱起来，连语想要挣扎，动作却被他吼回去：“听话！”
“……”连语幽怨的看着他。
“全球一件的衣服就这么被你蹭成这样？”楚严指着她身上蹭起球的衣服，想绷着嘴角装严厉点却实在憋不住笑。
脸上还有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灰，楚严捏着她下巴让路灯的光悉数照在她脸上，身上没有纸巾，他直接用手帮着擦。
灯光从浓密的雾气中投照下来，每一滴细小的水雾都像是裹上了昏黄的光，把这一片地方营造的柔和又暧昧。
指腹不经意间划过她嘴唇时，楚严的手顿了下，意外柔软的触感让耳廓漫上不易察觉的红，连语就那么敛着眸子，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只是在出神。
“小花猫。”楚严轻声试探。
连语眸光微动，抬手打过去，甚至字正腔圆：“骂谁呢！”
“你在干嘛？”楚严简单的掸了掸她衣服上的灰，有些地方他不太方便碰就没动。
连语忽然低头：“有个虫子，爬的可好看了。”
“……”
“你是不是不信？它就是这样的……”说着说着她又蹲到地上了，在这件衣服彻底报废之前，楚严咬着牙把人拉起来，哄着她：“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别学了。”
“那你来一个。”
她喝多以后说话轻声细语的，没什么表情显得格外认真。
楚严觉得自己除非疯了才去学。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弄到车上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连语手机响了，备注是“老连同志”
楚严把安全带系上，接了电话：“连叔。”
“小严啊，你们还没结束吗？让她少喝点！”连东宇最后一句喊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气势。
楚严瞥了眼半阖眸子的连语：“对不起连叔，我没看住她。”
对面长达七秒的沉默差点让楚严以为电话被挂了。
“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已经在车上了。”
“行，那路上开车小心点啊。”
电话挂了，楚严胳膊搭在开了一半的车窗上，却没急着开车，片刻后他有些无语的笑了。
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忽然想。
他笑了会儿正准备开车，旁边的连语忽然出声问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谈恋爱啊？”
楚严毫不在意：“没有为什么，找不到合适的。”
“你不是也没谈？”楚严反问。
“我要忙学习和工作。”
楚严挑了下眉，喝醉后的连语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个时间段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了，怕开的太快连语会难受，他放慢了车速。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连语家小区，他将车速放的更慢。
徐徐吹进车里的风让连语的酒意散去不少，整个人开始犯困，眼皮很沉，她额头抵着车窗，能从窗户上看到楚严的倒影。
“他们说，方瑞熙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连语盯着影子说。
楚严单手握着方向盘，片刻后沉声问：“所以呢？”
连语回头看他：“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楚严不自觉的加快了车速，他并不是讨厌这个话题，只是每次想到这个都怕自己忍不住。
连语愣愣的点头：“你不是喜欢她吗？”
不是知道她还单身吗？那为什么不去找她？
对方沉默了很久，连语看了他几秒后转头看向别的地方了。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直到车子停下，连语看向外面，到地方了。
她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将要开门，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什么感情，能熬的起六年？”
“……”
她脚步有些虚浮，从后面看像是落荒而逃。
人还没进楼道，手腕猛的被攥住，楚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把买的东西放到她手里。
连语低头扫了眼，看不清上面印的字，但知道是用来醒酒的。
她动了动嘴唇，“谢”字出了个气音，紧接着有股力气带着她踉跄了下，撞进有些冰凉的怀里。
楚严低头，下巴抵着连语的肩窝，对方没有反抗，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
她这一晚上都这样。
楚严顺势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声音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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