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江山初定(3)
坤宁宫小书房里,请示过老公的顾辞拉来艺青单聊,她不是财经专业,提出概念,只能靠现有的商业精英来完善,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查缺补漏。
已经开始读奏折的阿圣争取到了一个旁听席位。
“阿青,我想办个皇家银楼。”
“可是为了汇兑方便?”
现在的银楼是从生产和交易金银首饰器皿的店铺发展起来的,后来成为可专门存放银两和异地小额汇兑的私办钱庄。自从皇家贸易公司成立后,内部一直有个专门的通汇科处理异地汇兑和运送金银等事宜,运营数年已有经验,现在单独成立一个公司,等于对皇家公司之外的合作商家开放,也是应有之意。
“汇兑只是一小部分,能做到‘汇通天下’即可,主要为了放贷存取方便,同时吸纳金银储备,为发行宝钞做准备。”
“宝钞?新的汇票?”
“没那么严格,小额不记名,可以当成银角子一样,平时用来买卖东西。”汇票跟现代支票差不多,每个钱庄、银楼都有固定格式,金额不定,背书、签章一应俱全,才能实现异地汇兑,和货币的方便好用完全不同。以目前库存白银来看,做到汇通天下并不难,何况等伊比利亚等国开采南美洲金银矿之后,会有更多白银涌入。
艺青踌躇一下,‘宝钞’一听就让人联想到唐时的飞钱和类似盐引一样的代币之物,若要代替金银的话,“……恐会引出建兴帝‘错币之乱’。”
建兴帝即疑似穿越者的王莽,他的币制改革里,用包叠、镶嵌、镏镀等掺杂其他金属的方法,降低了金属货币里金、银的实际含量,搞得新币种类复杂繁琐,贬值得厉害。不过人家弄的好歹还是金属,直接一下换成弄成纸,伪造问题先不说,感觉上肯定不如沉甸甸的硬币靠谱。
“金银是用,宝钞也是用,哪个方便,人们自然就会用哪个。只要保证宝钞定能汇兑成功,自然可以代替金银。等金银的价格也用宝钞来衡量时,宝钞就变成货币了。”
至于发行量、伪造、流通等问题,是下一步要和皇帝、户部商量才能决定的内容,今天她只是想让艺青一起考虑得失,弄个方案,然后拿去和袁懿讨论,接着考察个三五年,选择成熟的时机启用。
“若只为汇兑方便,银楼可随时单立,但宝钞恐怕得有个十年八年才能普及。”
“我想的是,咱们的粮行收秋粮都付宝钞,价格定得比付银子的高一些,然后国家收的税银也改为宝钞,便于交税,农民可以先用起来。”只要新的疆域开始习惯使用大虞货币,而不是哪国都能有的金银,西方再想殖民,难度可就大多了。
“这是为何?”艺青闻言一滞,银楼的主顾一向以商人为主,现在反其道而行,以农民为使用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主要是想让安南、骠国等地的农民早点习惯用宝钞,这样轻易不会改弦易辙。”
“你要将两地之财收归国库?”
“不能这么干!肯定得在国内港口试行,然后才让各地一起用。”顾辞就怕他想成‘以纸换金银’的敛财之举,“等他们都和国内一样使用大虞的宝钞,就不会觉得自己不是华夏人了吧?皇上也认为此事有可取之处,想让我们考察一下有没有可行性。”
“知道了,我会找人专门筹备此事。”
“先调研,不急着施行,慢慢来。”顾辞叮嘱一句,看见身边的阿圣双眼晶亮,笑着拧他的脸,“小鬼头,在这儿有话就说,不碍事的。”
“娘亲,高教授解秦史时说,始皇帝为控百越而修灵渠,保岭南万世不失,咱们不是也往安南修了个西运河,还不能收服安南?”
“秦灵渠到汉征南越国,可隔了一百多年,咱们不能等这么久,得快点让他们归服。”
“为什么呀?”
顾辞呆了一下,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西方殖民帝国的扩张速度和威胁?
“……问你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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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昂的平南军的驻地已移至新明城,一部分在南方丝路的主要关隘设防,保护沿途商旅和维护商道,一部分由池其羽率领,从雷多出发,‘借道’天竺,进入藏南的达旺、亚东和气候温暖的林芝守着,沿途诸土司、王公,抗者剿,降者抚。
靖西军副将关大元自驻地西宁出发,扫荡安多,向康巴施压,与池其羽一起,监控卫藏,杜绝其东下陇南城入侵中原(陇南城、陇西城和武都城即为原来的玉门关、雁门关和阳关),和入三江高原迂回南下的路径,连西入葱岭突进塔里木的可能性都被明津的雇佣军一齐扼杀掉。
半合围之势已成,容临终于可以大展身手。
在枢密院的授意下,他和甘丹赤巴、曲坚赞及其身后的朗氏家族讨论了日后取萨迦而代之,都要分封哪些有功之士。枢密院认为,帕竹与萨迦的不同在于,萨迦获得定朝的诰封,才能号令藏区,但帕竹是从草根打起来的,日后定然会力量分散。对于大虞来说,一个从教宗到政权都分散的吐蕃比政教一统的要更安全,所以四大教宗里哪怕是萨迦派都不要灭掉,大可以派去唐努山和瀚海,‘感化’那里的林中百姓嘛。
容临的任务不是参与到吐蕃的政教纠纷中,他带着这样的旨意前往康藏高原打游击,名义上是要缴回定朝赐予萨迦本钦的玉印敕封,实则是把大虞的态度告知这片区域的教宗和宗本们,让他们可以团结起来,帮助大虞收拾不听话的萨迦,然后一起排排坐分果果。至于最先靠过来的黄教、帕竹和朗氏,自然得到的果子最多。黄教除了甘丹赤巴做前藏**,让朗氏家的人做后藏**。噶举派不是散沙么,让他们推举一个活佛出来接受朝廷委任。红教也一样,不行就朝廷指派。萨迦政权要灭,但花教要保留,由政府拨款养几个小僧侣和老迈学者,不再接受世俗供奉,也不许僧人出任任何俗职。有了花教这个前提,以后循序渐进,能把教派和政权剥离开了,已是最大的圆满。
把寺庙作为单纯的修行学习之所,通过政府和活佛的考试,得到教宗头衔,这点很受甘丹赤巴认可,这意味着即便是掌握了世俗权力的宗本或贵族,也不能随意的篡改和掌控教派作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寺院进一步可以接受所有人的供奉,或独立介入政权演变中,退一步也能跟花教一样下场,专心研究经义。
获得甘丹赤巴的认同应该是容临这些年辛苦挣下的最大成果,在上述分配蛋糕的原则介绍完毕之后,他终于获得神宗的批准,跟曲坚赞一起干萨迦了!
曲坚赞领了大虞颁赐的诏书和金印,再次趁着萨迦内乱之际,联合其中一部,把萨迦势力赶出了后藏。曲坚赞忙着控制后藏,容临继续追击萨迦本钦,终于在数月之后彻底击溃萨迦仅剩的兵力,缴回定朝大印。至此,他的任务在神宗七年年初圆满完成,带着和他一样黑不溜秋的曲坚赞和朗氏、甘丹赤巴等各派各系的使者、活佛,前往上京入贡请封。
本来还想聚众讨价还价的吐蕃人,恰巧获邀见识了四军预备役军演的盛况,于是都很平静地接受了神宗的敕封。曲坚赞为灌顶法王,赐玉印、白金、巴茶等,甘丹赤巴为**喇嘛,朗氏的黄教扎巴迥受封**额尔德尼,还有八个地位仅次于他们的‘呼图克图‘封号。十位活佛的转世制度都一样,须经朝廷钦差主持金瓶掣签仪式而加以册封,赐以印信,并在鸿胪寺注册登记。八位高僧彼此各有领域及驻锡的寺院,平时半年驻锡于上京,半年前往领地视察一次。阿里地区是白教阿旺扎巴和花教的敏珠尔。昌都的诺纳和**分别是红教和白教。那曲的嘉木祥是红教,济隆木喀是白教,林芝的第穆属于花教,嘉拉果是红教。花教两个都是七、八岁的孩子。
至于花教和萨迦原来名下的庄园、田产、奴隶,全部由第一任‘康藏布政使’负责拍卖或自赎,自动请缨出任的是已在正四品伏波城知府一职上干了十年不得寸进的乔祯。最大功臣容临升任靖西军的康藏总督,镇守于阗,也许日后与蒙兀人还有一战。
之后,黄教作为铁杆粉丝,得到两个额外殊荣——其一,阿里地区所有流向天竺的河流谷口,如普兰、扎达等,都由黄教珠古驻锡,配合当地雇佣军巩固关防;其二,黄教高僧可跟着镇北军深入大漠传教,普建庙宇。当然,鼓励老实的蒙兀教众捐资出家当和尚,定期朝拜圣庙以固定他们的行踪,让他们少生孩子多念经等应有之意也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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