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昨晚大半夜里司楠的电话打来，醉得舌头都捋不直，吐字模糊不清地让他来小酒馆接人。
要不是看在司楠是个蠢货的份上，叶知礼不放心他一个人回来，担心半路上故出事，他才不会憋着一肚子起床气驱车过去。
一群人不是在舞池里群魔乱舞，就是喝得酩酊大醉，在吧台东倒西歪，醉成一滩泥。
叶知礼不喜欢闹哄哄的环境，紧皱着眉头，拨开人群走进去找寻司楠的人影，好一会儿才找顶着张大红脸，四处搭讪，找女孩要联系方式的司楠。
微信没要到不说，还被人一顿炮轰，叶知礼靠近他身边，他浑然不觉，随后就被拎着衣领子往酒馆外拖。
喧嚣吵闹的环境里，司楠高声嚷嚷也盖不住音乐声，“二、二哥，你来了啊，来了就好了，不用管我。你、你去把浅欢姐送回家，我自己打、打车回去。”
“她那喝酒跟灌水似的，咕咚咕咚往喉咙里倒，一口气干掉好几瓶洋酒，真牛逼！然后就醉啦，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
闻言的叶知礼余光下意识往酒馆里扫了一圈，压根就没瞧见苏浅欢的影子，他垂眸看司楠，思忖是不是在说胡话。
醉酒的人力气没轻没重，司楠被他拖拽得不舒服，抻长了双臂，一把甩开他的桎梏，“二哥，你别别别管我，赶紧把浅欢姐送回去，你白天平白无故为难人家几十次，不道歉就算了，好歹送回去说上几句好话，安慰一下，免得伤了浅欢姐的心。”
叶知礼脚步微顿，把他往外一推，“她没演好这账还赖我头上？你这么为你浅欢姐着想，这么贴心，她知道吗。”
司楠踉跄几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迷迷瞪瞪得扶住墙面，对他二哥话十分不满，“我说的实话嘛，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是二哥你在故意为难，浅欢姐明明演得很好，只有你说不好。”
叶知礼冷笑连连，“老子不和喝大的人计较，有本事你清醒了再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司楠嘟囔：“本来就是，清醒了我也还是这想法。”
那是，他还是敢是这想法，也就敢想不敢说，在酒精的刺激麻痹下才有勇气吐真言，不怕被揍。
叶知礼看了看司楠，又往里面望了一眼，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下也下不去，只能深呼吸一口，吐出体内浊气。
也就这一眼，他眼尖地看见有个陌生男人架着个熟悉的背影往某个方向走，手搭在她腰上一直揩油。
叶知礼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苏浅欢，拍摄结束后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修身款式的黑色短裙，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鱼骨辫拆开后长发蓬松，卷曲成自然弧度，如墨般地披散在背后。
在五光十色的背景里，其实显得她不那么突出，叶知礼仍然认出来，除了强烈的直觉外，便是她肩上的包，那款式很独树一帜，她抽烟讲电话时便是背的它。
酒馆里光线昏暗，那男人摸腰的手似乎不满足，抬手挑起挡住她脸的头发，指若有若无地在她脸上摩挲，色眯眯的眼里尽是欲/望。
叶知礼的手不禁握成拳，结实有力的手臂筋脉凸起，他感觉自己压出去的那股浊气，又重新聚集起来，形成厚重的乌云，笼罩在心头，迟迟不散。
叶知礼挥手叫停一辆出租车，把司楠塞进去，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的同时，阴沉着脸骂自己多管闲事。
如果她是自愿跟那人一起走的呢？
按捺住五味杂陈的心绪，叶知礼阔步往前，循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走。
毕竟身上挂着的是个人，多出的重量让那男人步伐走不快，叶知礼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追赶至人迹罕至的后门，给男人堵得严严实实。
他不说话，高大的身型往那儿一杵，碾压性气势让周遭空气几近凝滞。
那男人本能地感受到来者不善，往后退了两步，“兄弟，借过一下。”
叶知礼下颌稍抬，“可以啊，你过你的，我女朋友就不劳您费心，给我就好。”
男人狐疑，眼神打量着叶知礼，“这……你女朋友？兄弟别开玩笑，刚她还跟我说单身呢。”
“人在跟我闹脾气，生气着呢，还没原谅我。”叶知礼上前一步，阴影罩住男人，压迫感分外强烈，“麻烦您松松手？”
那男人心有不甘，他在苏浅欢进小酒馆前就看中她了，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发现她在不停地借酒消愁，旁边人劝都劝不动，陪着喝了几轮，一个又一个倒下。
时不我待，老天爷都在助他一臂之力，他借机靠近，赫然发现苏浅欢喝断片，丁点反应都没有，他才起了带走的心思。
半途而废的话，是如何都不甘心。
他心一横，挺起胸膛，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实话，男朋友都是扯淡的吧？你其实也看上她了。”
“真的，别和我说些有的没的了，事情讲究先来后到，我看中的没道理拱手让人。哥们儿若是要女人，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这女人今晚归我，让个道吧。”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叶知礼说：“我不让，你能拿我怎样？”
男人脸色变了几变，“好狗不挡道。”
叶知礼居高临下，垂眸看向他，“好驴不乱叫，说那么多话就是不愿意松开我女朋友呗。”
“我不喜欢听人讲废话，只是让你回答一下，松还是不松？”
男人被叶知礼身上的气场震慑住，但又看不惯他那高高在上，看垃圾的眼神，脑子一热，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松。”
话音儿还没落下，男人的哀嚎声响起，叶知礼猛地抬腿踹向他的膝盖，力气不是一般的重，根根筋脉都在叫疼，他差点跪下，搂着的人也顺势往外滑落。
叶知礼伸手揽进怀里，余光瞥她一眼，一点动静也无，他眉心的黑气不禁加深，戾气弥漫的脸面向男人，眸底暗光流动，山雨欲来。
那男人被叶知礼吓得腿软，立马认清局势，暗道自己倒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叶知礼的戾气才稍稍收敛，抬手把碍事的长发拨到一边，拍了拍苏浅欢的脸，“醒醒。”
苏浅欢下巴搁在肩头，脸朝着他的脖颈，呼出的气息均匀缓慢。
她一声不吭，叶知礼低头去看，若不是眼皮下的眼球没有转动，他还以为她在装睡，看来是真喝高了。
叶知礼打横抱起她，将人塞进老福特，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她忽然一个转身，唇瓣擦过他的脸颊，划过一抹不轻不重的涟漪。
叶知礼僵住，就这么维持着弯腰的动作，撩起眼皮看苏浅欢，她闭眼睡得香甜，水润的唇瓣微张，脸颊上是被酒精烘起的霞雾，潋滟动人。
叶知礼掐住她的下颌，脑袋微微凑近，声调里听得出有几分咬牙切齿，“苏浅欢，你真是，喝醉了也不忘占便宜。”
许是被掐得不舒服，苏浅欢哼哼唧唧，下意识打掉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叶知礼要凑得极近才听得清，结果听清了还不如不听，她念叨的是“哪里的蚊子嗡嗡嗡，烦死了吵死了！”
叶知礼：“……”
他沉着脸，掐了把她的脸颊当作对她骂人的回馈，随即回到驾驶座上，准备开车送她回去，却犯了难。
苏浅欢的居住地址他根本不知道，她圈子里的人他也不认识，他居住的出租屋……城中村的居住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他和司楠两个人住就够挤了，乱糟糟的。
“醒一醒，你家在哪儿？”叶知礼深深叹气，侧身去拍她的脸，企图让她清醒过来。
苏浅欢只觉得吵，一巴掌挥自己脸上，脸没打到，打到的是叶知礼的手背，“啪”的一声，清脆至极。
她却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叶知礼放弃叫醒她的想法，从包里摸出她的手机，对准脸一扫，手机解锁。
他直接打开外卖软件，找出她里面常用的地址，显示为“家”。
怕自己搞错，他就着苏浅欢耳畔，跟唐僧念经似的，反反复复念地址，而后问她：“是不是你住的地方？”
苏浅欢似乎有些清醒的迹象，耳边的蚊子声只增不减，吵得她睁开眼睛，一片茫然没有焦距地看他。
眼神空洞，并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谁，她蹙眉说：“现在的司机这么能逼逼的？开车就专心开车，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吗？”
叶知礼：“……”
没被憋死，也要被她给气死了，能把自己喝得六亲不认也是狠。
叶知礼面无表情地讲：“翠竹路1008号千秋公馆18栋xx单元x楼，去这儿？”
苏浅欢眼皮子又阖上，后脑勺靠在座椅上，不耐烦道：“你接单不看地址的？上面不是写的一清二楚？有什么好念的，您真多话，我一定要投诉，司机太多话……”
说完，她头往侧一歪，又睡着了。
叶知礼两侧额角跳得厉害，以前是觉得清醒的她难缠，没想到喝多后的她更难伺候，简直没给他气到撸起袖子，直接给她扔马路边上。
殊不知，更难伺候的还在后面，叶知礼人生中第一次这么伺候个女人，给他折腾得半宿没睡，也差点魂归西天。
后悔，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乃至于以后每每想起都哭笑不得，内心一片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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