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她刚要说话，顶楼的电子感应门应声而响，苏长乐走路带风，所过之处撩起盆栽叶片的颤动。
手里还端了杯主会场的红酒。
“你配吗，凭什么要苏家百分之八的股份？”
苏长乐胸膛起伏剧烈，扬手就要给苏浅欢一巴掌，后者闪避及时，躲开了她的掌掴，却没能避开她泼来的红酒。
猩红液体从头浇下，滴滴答答往下坠，在小黑裙上晕开一滩又一滩深色。
手机也在她突如其来的挥手，被甩到坚实的瓷砖地面。
屏幕碎裂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屏幕亮了一会儿，又暗下去。
“啪——”
苏浅欢钳制住她的手腕，对她的发疯致以小小的敬意，反手就抽了她一个耳光。
“犯病了就让家庭医生给你治，别像条疯狗逮着人就咬。”
她皱眉越开她往休息室走，小黑裙和妆容全毁了，这模样走出去徒增笑柄。
苏长乐拦住她的去路，愤然地看她，眼珠子往外瞪，“苏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休想分走一丝一毫，你不配。”
苏长乐死死地盯着她，这个妹妹即便是被泼了酒，也与狼狈沾不上边，冷静中仍旧美丽。
“轮得到你定义我配不配？苏家还不是你当家做主，你是巴不得苏斌早点死，继承他的遗产吗？”
“他想给，我未必就要。”苏浅欢漠然地望向她，冷嘲热讽道，“怎么？这也能戳中你的g/点？”
苏浅欢曾经一直都不懂苏长乐对她的敌意来自何处，扪心自问，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苏长乐的事情。
她曾以为是嫉妒，但好像是又不是。
心理学上对嫉妒的定义是：看到他人有突出优点或取得成就时，自己感到失落继而抱有敌意的情绪。
于苏长乐而言，她在她眼里难道不是一无是处，装蒜又可恨的人吗？
那她哪里来的敌意？
苏长乐厌恶死她的这幅嘴脸，被她气得脸色发绿，拽住苏浅欢臂膀的手用力，指甲掐肉里，鲜红的血色奔涌而出。
苏浅欢吃痛，想抽出自己的手，无果。
她冷声警告：“一巴掌还不够你长记性？”
苏浅欢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人，警告说了，苏长乐无动于衷，她二话不说又一耳光抽过去。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又急速消散，像什么没有发生过。
这个时间点的来宾均在主会场，迎接高潮迭起的氛围，与只有两人的顶楼大相径庭，对比鲜明。
苏长乐被扇得偏过头，再回头时眼神有了变化，吃人般锁定苏浅欢，“当年走失的为什么不是你。”
苏浅欢冷意覆盖的一张脸骤然涌现嗤笑之意，和她提当年的事情？这是在后悔？
“是啊，要是当年走失的是我，岂不是如你所愿，但我这人就喜欢做不让人如意的事情，见不得人高兴。”
她满心讥讽：“这也从侧面佐证你的智商不够，不都说十七八岁是智商的巅峰时期？轮到你这儿都快要自由落体，不够用。你就不应该把我骗去小树林，正常人谁会去无人造访的小树林？你怎么就不挑其他地方，计划做得更缜密周到些？说白了，还是你蠢到自以为是。”
说到后面，她撩起眼皮子，阴阳怪气道：“能把自己搭进去，给到人贩子，也不失为一种能力，佩服。”
苏浅欢最后的话宛如一根导火索，苏长乐眼底的癫狂尽数爆发，吼：“全都怪你！”
苏浅欢向上翻白眼，苏长乐自有一套理论给自己洗脑，她说再多都如同放屁。
话不投机半句多，刺激苏长乐的目的达到，她不想再逗留下去，浪费口舌。
强硬掰开她的手，苏浅欢转身就要走，寻另外一片清净地。
顺便查看手机坏了没有。
无边泳池表面波光粼粼，蓝色镭射灯光将池底映一片绮丽，很是梦幻。
梦幻得让人舍不得脏了这片水。
而身体快过大脑，在听见苏浅欢说要走，又刚好朝向泳池，苏长乐迅不掩耳地把人推进去，猛力掐住脖子，用力向下摁。
“那你去死吧，我早就应该想到的，直接让你去死，多简单。”
苏浅欢在泳池里扑腾，手碰到苏长乐的脚踝，不假思索地把人拉入水里，借力浮出头，大口喘气。
苏长乐水性不好，以前学过游泳过了十年也忘干净了，入水就是个旱鸭子，双手如浆地拍打，嘴里不停喊救命。
苏浅欢爬上岸，居高临下地看她像马戏团的小丑，滑稽地挣扎，心里无丁点要就救她的意思。
她默默凝望池面泛起的一道又一道波纹，荡漾进她心里，心头骤然生出恶意。
弯腰，伸手。
助苏长乐“一臂之力”，摁住她的肩膀往下，再往下。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无助、害怕，乃至绝望，这滋味好受吗？想死吗？”
眼见苏长乐出气多，进气少，池面漾起的波纹渐归于无，世界逐渐清净。
苏浅欢仍一动不动，清冷面容在灯光照耀下，无端瘆人。
手机震动声乍然响起，划破寂静的夜空，也牵回她离家出走的理智。
苏浅欢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未及她把胸腔里的水压出来，顶楼再度迎来不速之客。
苏斌、林樊倩、颜宁以及陌生宾客，上一秒爽朗笑意，下一秒脸色突变，急忙忙冲上来，将苏浅欢大力甩到一边。
苏斌给苏长乐做人工呼吸，林樊倩失了分寸，不顾形象地发怒：“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想害人？当年害得长乐还不够惨吗，她是你亲姐姐啊，你太恶毒了。”
周围的人各色眼神，各怀心思，但都含有谴责的意味。
苏浅欢很冷静，也很理智：“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哪只眼睛能看到我害人了，怎么就不能是她害人，自作自受。”
林樊倩仇人一样的目光看她，“你还想狡辩！不是因为你，还能是谁？她上来不是找你的？她要是不找你，能变成现在这样？”
“又不是我让她找我的。”
林樊倩把受害者有罪论践行得可谓完美，各种托词的前提都有一个：你。
因为你，所以会有当前局面：要不是你，也不会有如今局面。
可“你”又做错了什么？
苏浅欢对林樊倩的嘴脸恶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是眼不见心不烦，也懒得搭理她，并不意味着她有意隐忍不发作。
这就给了林樊倩逼逼叨叨的机会，总是三百六十度挑刺，非要戳得人心里不痛快。
“林樊倩女士，首先我没有害苏长乐，当年的事情你也没有证据说明我就是凶手，你这是在污蔑我，我可以告你诽谤；其次，你不是现场目击人，就别瞎掺和，妄下判断。脑子是个好东西，但愿你有，至于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就闭嘴，或者捐给慈善机构，还不一定要，谁知道你这张嘴会不会影响别人生活就业。最后的最后，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别人都没说什么，你说屁呢？”
苏浅欢语速很快，速度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快到林樊倩根本无暇接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咯噔得起鸡皮疙瘩。
苏斌做完一系列应急措施，额间出了一层虚汗，浸润着不济的眉眼，疲倦显而易见。
他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嘴唇蠕动，终究没能说出些什么，转而交代颜宁：“把长乐抱去休息，好好安抚她的情绪。”
颜宁眼神一直在苏浅欢身上，闻言喉结动了动，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他说不出口。
苏浅欢视若无睹，转身捡起屏幕碎得稀烂的手机，手指碰了下，屏幕还能亮。
叶知礼的电话挂断了，但上一条有通话记录，时间很久。
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他说：【很快就到。】
苏浅欢收拾好被搅烂的心情，去客房换下脏衣裳，卸掉妆容，粉黛未施的脸曝露在空气里，双眼轻微阖着。
面对这种场合，她没有想象中的所向披靡，心累大于痛快。
当年的事情也好，现在的落水事情也罢，一旦提及，他们第一位想到的永远是苏长乐，其次是他们自己，再是旁人的眼光。
没人看到她也落水湿了一身，湿漉漉地杵在边上，无人问津。
门铃响了，她不想去开，就想坐着发会儿呆，放空情绪。
可敲门人不是个懂事的，门铃孜孜不倦地响起，充斥在耳边，令人生烦。
苏浅欢裹好浴袍，不耐地拉开房门，“有事？”
来的是房管，感受到她的怨气丛生，忙递上精致包装的快递盒，“您的闪送。”
“我没买东西。”
“别人寄给您的，您瞧瞧电话和地址？”
苏浅欢抻长脖子，不感兴趣地看了看，随后，唇角不觉漾起微末笑意，心头那一抹萦绕不散的累，像拨开乌云见晴天，炽热的阳光熨帖到每一处角落。
是闪送给她的，叶知礼寄的。
苏浅欢道谢，关好门，坐回床上拆快递，内里乾坤真面目显露，一条真丝绸质地的绿裙子，和电影《赎罪》里的那条很是相似，细节上稍微有些区别。
她不由得感叹，当导演的审美就是独到。
苏浅欢迫不及待撸好妆，换上绿裙子，像是量身定做，腰线极为贴合，完美将她身材的优点突出。
过于完美，叶知礼是掐过她的腰，记着尺寸量的？
这时叶知礼的微信发过来，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充满力量：【出来。】
苏浅欢回：【等我。】
苏浅欢开门的瞬间，发现过道骚动不断，不少人往某个固定的方向跑，脸上挂有看热闹的八卦欲。
眼皮无端跳动，她神情微凝，随便逮住个人问话，“有活动，还是？”
“不是不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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