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现鲛身复明
翌日清晨，南府天还亮，下人就忙碌了起来，今日是南阳王夫妻下葬的日子，兄妹两人一早就醒了，锦离伺候过南羽落梳洗用膳，南语墨来接她，今日要送葬，中都城内，百姓看到兄妹二人领着送葬队伍出城，都自发跪拜。
南阳王府一家忠良，百姓心里很是敬重。
靖都候带着几个大臣跟在后边，到了城外西边，便是南家的族墓，两具棺木下葬，兄妹二人领头跪拜，所有人跟着跪了下来。
丧礼结束后，南语墨入宫去复命了，这会儿正在勤政殿，羽景容听着南语墨说完南面这一战的情况，满意道
“好，定西王南面这一战打得速战速决，不愧是我羽国的神将，此次有功，不知道定西王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南语墨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平静的说着
“臣如今别无他求，只希望家人平平安安。”
羽景容眼神闪了闪，面色悲戚
“南阳王和王妃遇害一事，本王自责，不知如何才能弥补。”
南语墨暗沉的脸色没再回话，羽景容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如今安和公主又患了眼疾，你除了每日去军营，现在还要照顾安和公主，实在是辛苦了，明日本王就命太医去给公主诊治，你好好在家里陪着她，这军营那边，我会暂时替你看着”
南语墨听了眸光微寒看着他，羽景容面色平静，继续说道
“这西关有三十万兵马，如今又在南面留了十万守着，剩下的四十万日后也是要留在中都的”
“三十万！”
南语墨冷冷的说道，他有他的打算，四十万兵马不能全留在中都，他要为南羽落打算。
羽景容听到“三十万”，敛下眉眼盖住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重新抬起眉眼时，转瞬笑道
“好！”
南语墨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羽景容看着南语墨萧然离开的背影，眼神愠怒，摆在案上的手握紧成一团。
紫瑾阁内，南羽落正在沐浴，锦离帮她加了热水，水汽氤氲升起，南羽落放松的眯起了眼，吩咐锦离“锦离，再去拿一桶热水吧！”
锦离笑道：“小姐就是喜欢泡在水里，奴婢这就去。”
锦离拿起木桶出去了，南羽落每次一洗澡，就会洗很久，她好像格外的喜欢呆在水中，每次泡完澡，整个人都觉得身心舒畅。
锦离走后不久，南语墨便往紫瑾阁来了，进了屋内，没看到人。南羽落耳力极佳，听到有脚步声便出声道
“锦离，这水凉得快，你才走了一会儿就凉了”
南语墨这话怔愣了一会儿，想去帮忙叫锦离
“算了，不洗了，这水是真凉了，扶我起来吧！”南羽落感觉水是真凉了。
南语墨听这话出门的脚步一顿，听到内室哗啦啦的水声，就知道南羽落已经从水里起身了。
南语墨喉结滚动，眸光微闪，转身去把门关上，从架子上拿过衣衫往屏风后递过去，扭着头说道
“锦离不在”
南羽落听这声音，慌张的重新坐回了水里。
“哥…怎…怎么是你！”
“衣服给你，赶紧穿上，水凉了。”南语墨说完觉得嘴唇有些干，不自觉的舔了舔。
南羽落有些欲哭无泪，她压根就看不到啊！伸出两条细白的手臂胡乱挥舞着“我看不到！”
南语墨抬眸，这才想起她看不到，从怀里拿出一条锦帕，蒙上眼说道
“我蒙上眼拿进去给你”
南羽落此时已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听到南语墨走过来脚步声，用手挡在胸前，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南语墨停在她面前，侧过身子递给她“穿上。”
南羽落通过声音判断方向，眼前有非常模糊的光影，她大概判断了一下位置，哗啦从水里站起身子，伸手往前一够，没想到扑了空，身体往外倒了过去
“啊”
一声惊呼，南语墨捞住她，粗粝的手掌触碰到少女滑腻的肌肤，身体一阵酥麻，他眼疾手快直接用衣衫裹住人把她抱了出来。
慌乱中，南语墨蒙着眼睛的帕子滑落，南羽落通红的脸上一双星眸不安的眨了一下，少女长发如墨，明眸善睐，绯色的唇瓣喘息着，整个人都染上了媚色却不自知，南语墨一双黑眸变得幽深，呼吸逐渐灼热了起来。
南羽落两只纤白的手紧张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衫，害怕自己掉下去
“哥。”
南羽落半晌没听到声音，又试着喊了一声“哥”
室内的灯火明明灭灭，南语墨黑眸深邃，声音暗哑的“嗯”了一声，便把她抱了出去，走到榻前把人放下，南羽落被衣服裹成一团，手脚都拿不出来，坐在榻上也不敢动，两人都沉默着
“小姐，我…”
锦离一进门看到南语墨站在榻前，声音戛然而止，南语墨转身看到锦离，便走了过来，淡淡吩咐一句“给她穿好衣裳，不要着凉”，说完又转过身子对南羽落说道“明日带你个地方”，说罢就抬脚出去了。
锦离一时愣神，呆住了。
“额～哼”
南羽落哼唧一声倒在床上，锦离这才上前扶起她，南羽落把脑袋抵在锦离的肩头上抱怨
“你为何来得这般晚！”
南羽落心里又嘀咕了一句
“羞死人了…”
第二日，锦离扶着南羽落来到府门口，把她交到南语墨的手中，南语墨颔首便打横抱起走到马旁边把她放了上去，自己也上了马背，南羽落好奇问道
“这是要去哪？”
南语墨环住她勒起缰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去找爷爷，驾！”
两人策马出城去了东湖，离城不远，落日前就到了。
还是当日围猎场坠崖时那处竹屋，南语墨把南羽落抱下马便听到羽老的声音
“羽落。”
羽老在院子里栽种药草，一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就知道二人来了，南语墨早就飞哥传书来过，所以羽老早就知晓二人要来，打开院门一看到南羽落就迎了上去。
南羽落被羽老抱住，久逢亲人的亲切感，让南羽落这些日子的悲痛有了些安慰
“爷爷！”
爷孙两人分开，羽老牵着南羽落进了院，南语墨把马绑在一旁也跟着进去。
羽老牵着南羽落走到在院子里扶她坐下，南语墨站在身后
羽老知道兄妹二人这次来的目的，他伸手在南羽落面前晃了晃，问她
“可有什么感觉”
南羽落：“有光影晃动，但看不到实物”
羽老捋着胡子沉默思考，然后执起南羽落的手腕给她诊脉，沉吟道“我先施针活血，给你针灸用药，先看两日。”
南语墨看到诊完脉，帮南羽落把袖子拉好，羽老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干咳了一声说道
“羽落啊，你们还住在先前的屋里，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方便照顾。”
南羽落闻言，耳根染了红，低低的回了一声
“嗯。”
接下来的两日，兄妹二人都是同住一屋，房里打了地铺，南语墨早就习惯了照顾她，每日喂她吃饭，给她端药…
用药的第三日，羽老又给她把了把脉，不禁眉头皱起，这两日每日扎针用药，自己根据症状对症下药，南羽落就是不见好转。
羽老沉思心想
“难道是因为羽落是鲛人！”
羽老一拍大腿，他怎么忘了这事，果真是年纪大了。他站起来把南语墨拉到一旁，两人压低声音说了好一会了。
南羽落什么都知道，乖巧的坐着，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南羽落问道
“爷爷，如何？”
羽老打着哈哈道
“这可能是因为你之前太过伤心，一时气血淤堵，这几日多走动走动，很快就会好的”
羽老一门心思想着胡诌，又继续说道
“这几日这山中天气甚好，白天晴空万里，夜里华星秋月，今晚让你兄长带你去看星星吧！”
嘎嘎嘎，院子里瞬间气氛安静得诡异。
南语墨低着头无奈补充
“今夜我们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
南羽落心里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
“为何非要出去？”
南羽落想不明白，在那自个儿苦想了半日。
北国宫里，庄生北手里拿着密信，眼中起了蚀骨的冷意，信中说了，南阳王夫妻二人遇刺身亡，还说了南羽落患了眼疾，中都无人能医治。
庄生北拍案起身，咬着牙说道
“去羽国”
大左使听着就觉得为难
“主上，近日呈上来的折子都在说北戴河一带的几个郡由于梅雨季，大坝决堤，百姓遭遇了水灾，房屋被毁，若不马上处理，怕是要民怨沸腾。”
庄生北周身的寒气瞬间暴涨，瞬间眼里又闪过了一起无奈，立刻冷静下来，克制住自己想要发作的脾气。
大左使不由得冒了冷汗，偷偷看了一眼高座上的人，庄生北已经重新坐了下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道
“现在，立刻就去宣大臣们过来，讨论水患一事”
大左使听到松了一口气
“是”
吴掌宫在殿门外，从暗处走了出来，阴沉沉的脸色看着离开的大左使
流心宫里那一晚的事庄生北醒来时便已知晓，庄生北亲口对她说了一番话
“昨夜之事不要让第三人知晓，更不要有朝一日传到南羽落的耳朵里，这后宫只会有南羽落一个女子，其他人…不配”
庄生北对她说这话时茶色眼眸里寒凉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吴掌宫看在眼里，虽早已知晓他对南羽落的心思，可当他亲口说出还是让她心如刀割，即使南羽落不在眼前，庄生北也不会对旁人多看一眼，她所念之人对着别人心心念念，她不甘心她妒忌了…
东湖这边，夜幕落下，竹烟波月。竹林最深处的这座小院里，羽老这边三人刚刚用完晚膳，羽老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着南语墨使了个眼色，南语墨会意微微颔首，扶住南羽落的肩膀说道
“今夜湖边的月色很美，我带你去游湖。”
“好。”南羽落微微笑道
羽老拿过一盏灯递给南语墨把他（她）们出门
竹林小道上，南语墨扶着南羽落走了一段，路上开始有些不平稳，南羽落走得小心翼翼的，南语墨看看她又看看眼前蜿蜒不见尽头的小道，他停下脚步，把灯笼递到南羽落手里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我背你，上来吧”
南羽落唇角浮上一丝柔柔的笑，轻声应道“嗯”便趴道南语墨的背上。
黑夜里，清风明月，竹林间洒落斑驳月色，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男子长身修立，墨发束冠，眉目疏朗。背上的女子一头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一张白皙干净小脸在冷月下被衬得肌光胜雪，二人好似这林中的谪仙一般…
南语墨背着人走了很久才走到湖边，把背上人轻轻的放下嘱咐一句“站在这儿等我”，南羽落手提灯笼站那乖乖的等着
南语墨自己去解开河边小船绑在木桩上的绳子，把那船拉近岸边，然后回来接过南羽落手里的灯笼挂在船头，最后抱着南羽落上了小船，把她轻柔的放在船板上。
“扶稳了，我去划船”南语墨提醒到
南羽落听话的扶住船沿，现在正值盛夏，湖面清风徐来，吹在脸上格外的舒凉，南羽落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微风拂面，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欢快的叫嚣…
南语墨一直把船划到湖心才放下船桨走到南羽落将她扶着站起来，盯着南羽落的眼睛说道
“落儿，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在”
南语墨声音温润，南羽落歪歪脑袋不解，下一秒南语墨就一把揽住她的腰，带着它纵身一跃，两人坠入湖中，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南羽落怎么不惊慌害怕，连着呛了几口水，在水中紧紧的闭着眼，也不会憋气。
南语墨看她被呛得胡乱挣扎，便用手定住她的肩膀，凑上去用嘴给她渡气，两人在水下翻转，南羽落停下挣扎，身子和南语墨贴得更紧了，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呼吸，南语墨唇上有些吃痛，睁眼看了一眼南羽落紧闭的双眸，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短短的弯刀，那是他西关出征时南羽落送他的，他把手里的弯刀对着南羽落的后颈上的印记浅浅的抹了一下
南羽落感觉到后颈处一瞬间的刺痛，身子颤了一下，但此刻也没在意，二人在水中呼吸交缠，互相夺取对方的气息，你来我往，难舍难分。就在此时，南羽落的后颈处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液在水里摇曳散开。
南羽落身子一震，她身体里有股力量冲了出来，南语墨被这力量弹开，只见南羽落的下半身化出鲛尾，在水蓝色的罗裙下摇曳摆动，整个湖底炫彩流光，南羽落的身子悬浮在水中，她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呆愣了一瞬，紧接就看到正在往下沉的南语墨，她回过神，快速的游到南语墨的身边，拉过手两人十指相扣一起往湖面游去
两人冒出湖面，南羽落鲛尾的流光射出水面，待两人上船后南羽落的鲛尾渐渐消失重新变成了腿，南羽落坐在船里抱住自己的身子，水滴顺着她额前的几缕青丝一滴一滴的滑落，南语墨把船划回岸边，回头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南羽落，上前轻轻地抱住她。南羽落身子一颤，泪珠簌簌滚落，她是害怕了的，她刚刚亲眼看到自己变出了鲛尾，这一时半会儿让她难以接受，整个人像丢了魂。
南语墨心疼的把她拥入怀里，柔声细语道
“落儿不要怕，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你爷爷早已知晓他更不会，若是父亲母亲还在，也只会更珍视你。”
南羽落窝在他怀里，闷闷的出声“哥说得可是真的！”
南语墨勾了勾唇，扶她坐正，看着她眼认真的说道
“是，落儿鲛人之身，乃是天降的神使，受百姓的供奉，视为天女，怎会视你为异类。”
南羽落从他怀里出来，星眸如昔，她眼疾已经好了“我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我只怕哥以后不会再理我”
“不会”话音一落就听到南语墨坚定的说道。
天上繁星璀璨，却不及南羽落此时眼中的熠熠光彩，炫丽夺目，她早就对自己是鲛人之事有所怀疑，因为帮庄生北解毒的时候，这会儿虽确定自己是鲛人之身但并不诧异，她担心的是自己心底在意的人会如何看自己，如今知道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哥说的，我便信。因为哥从来不会对我说谎！”
眼前少女笑颜纯净无瑕，眼波潋滟，看得南语墨心头微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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